除夕和過年幾天，集訓隊給學生們放了小長假。
不過，在遲敘的概念裡這幾天沒有什麼特彆的，不能去集訓隊，除夕夜他還是和往常一樣在書房裡看書寫代碼。
明玥沒去打擾他，她從冰箱裡拿出前幾天特意在超市買的速凍水餃，下鍋煮了煮，又點了幾個熱菜送上門。
等飯菜和餃子都擺到茶幾上，電視節目調到春晚，終於有了點兒年味。
她走到二樓，敲了敲書房的門，然後才推門進去。
遲敘扭頭，看向她的眼神有點茫然，似乎在問她有什麼事。
明玥走過去，合上他的書，“遲敘，彆看啦，今天可是除夕夜，咱們一起過年！”
客廳裡，春晚已經播放到了每年一度的魔術節目，魔術師劉謙的聲音傳進耳朵裡。
遲敘看著眼前的場景，微微一愣。
茶幾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和水餃，四周牆壁掛著紅彤彤的華國結，門上貼著倒過來的福字。
原本簡約單調的公寓，不知何時被裝點成色彩鮮豔的模樣。
就像是他貧瘠的人生土地忽然生長出鮮花。
遲敘環顧著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明玥臉上，客廳的燈光溫柔地灑落，映照著她晶瑩的眸光，裡麵盛滿了溫暖的笑意。
她嗓音清脆，像是永遠充滿活力，“遲敘，快來嘗嘗我煮的餃子，涼了就不好吃了。”
遲敘有些遲鈍地在她旁邊坐下，接過她遞來的筷子，夾起一個餃子，輕輕咬開。
是豬肉玉米餡的，其實味道和他以前在福利院吃過的沒有什麼不同，但可能是今天天氣很好，餃子也變美味起來。
電視裡，劉謙手中的紙牌在瞬間變換，白鴿從空無一物的禮帽中飛出。
明玥興奮地拍著遲敘的胳膊，“遲敘，你看你看，這也太神奇了！他是怎麼做到的？”
遲敘目光專注地盯著電視屏幕，聲音一本正經，“紙牌變換是用了雙麵牌和指法技巧。白鴿是從他袖口的暗袋裡放出來的。”
明玥瞪大眼睛：“啊？就這麼簡單？”
“嗯。”遲敘點頭，“魔術都是利用視覺盲區和道具。”
電視裡劉謙又開始表演下一個魔術，將一杯清水變成紅酒。還沒等主持人驚歎，遲敘就淡淡開口：“杯底有機關，通過旋轉切換兩個容器。”
明玥鼓起臉頰：“遲敘！你這樣揭秘很破壞氣氛誒！”
遲敘愣了愣，似乎這才意識到問題。他耳根有些泛紅，“對不起我不說了。”
明玥看他窘迫的樣子忍著笑，這人明明很聰明，但有時候又耿直得像個傻子。
春晚一直播到接近十二點，穿著一身喜慶紅馬甲的主持人開始帶著全場觀眾一起倒計時。
“十、九、八…”
“三、二、一！”
“新年快樂，遲敘。”
同一時間，窗外驟然炸開的煙花將夜空點亮，成為點綴眼前少女最美的背景。
“新年快樂。”遲敘輕聲回應，聲音幾乎被煙花的轟鳴淹沒。
等到窗外的熱鬨漸歇，電視機裡也傳來了《難忘今宵》的旋律。
春晚結束了，新的一年正式開始了。
新年短暫的假期之後，遲敘又忙碌了起來。
他從以前晚上九點就準時入睡，變成現在十一點才睡。
明玥經常深夜還能看到他在電腦前敲敲打打的身影，屏幕上都是複雜的代碼。
遲敘銀行卡綁定的手機號一直都是她在用，以前她從來沒注意過卡裡有多少錢。
但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時不時能收到資金到賬短信，還一到賬就是好幾萬，嚇得她以為遇上什麼不法分子洗錢。
“遲敘，你看！”明玥慌忙把手機舉到他麵前，“今天又轉進來五萬！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筆了！”
遲敘掃了一眼短信。
【您尾號的儲蓄卡收入5000000元，餘額】
“是我。”遲敘麵色平靜。
“啊？”明玥瞪圓了眼睛，“你哪來這麼多錢？”
他轉過電腦屏幕，上麵是密密麻麻的代碼界麵：“接了幾個編程外包項目。”
明玥湊近一看，屏幕上全是她看不懂的術語。
屏幕右上方還開著個聊天窗口，對方最後一條消息是：“大佬，這個程序太神了！尾款已付，求長期合作！”
明玥鬆了口氣，隻要不是來路不明的錢就行。她又看了眼賬戶裡的餘額，不由感歎遲敘真厲害。
遲敘日常賺外快的同時，也沒耽誤集訓上課，集訓的最後幾天是國家隊選拔考試。
國家隊選拔考試的難度一般會高於國際物理競賽的難度。
五十名集訓成員都處在同一個考場，按照各自決賽排名入座。
孟千嶼坐在遲敘後麵，這段時間他幾乎全身心地投入到物競的備考之中，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同時，他也遇到過好幾次遲敘在看與物理競賽無關的書籍資料，無論是不是他藝高人膽大，這場選拔賽都是他反超的最好時機。
考試鈴響，孟千嶼一拿到試卷，就屏蔽了外界所有乾擾，心無旁騖地開始審題。
考場上，以遲敘為目標的當然不止孟千嶼一人，就連集訓的監考老師和集訓教練都在關注著他的考試狀態。
畢竟，除了他身上連續滿分的光環之外，集訓的這段時間，教授們沒少反饋他集訓不積極，課間還在看編程相關的書籍，他也是唯一一個申請外住的集訓學員。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這次選拔能否繼續延續之前的水平，還是會因為盲目自大而失手。
其他人的想法，遲敘並不在意，他拿到卷子一目十行快速閱題，然後落筆解答。
第一題是道關於量子力學中多體係統的問題，題乾裡密密麻麻的公式與邊界條件，讓不少考生皺起眉頭。
遲敘的筆尖卻毫不猶豫地落下，他先是用簡潔的符號重新梳理了一遍題目中的哈密頓量，接著引入二次量子化方法，行雲流水般推導出係統的基態能量表達式。
監考老師悄悄走到他身旁，目光掃過他的答卷，第一印象就是字跡賞心悅目，然後是為他解題思路之清晰而感歎。
他的水平明顯已經遠超同一考場的其他競賽生了，難怪敢在集訓時看無關書籍。
坐在後排的孟千嶼，原本沉浸在自己的解題節奏裡。但當他聽到前排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時，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遲敘竟然已經在解答第三題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果然不能小看他一絲一毫。
第三題是關於相對論性熱力學的難題，涉及到高速運動狀態下熱力學係統的變換。
遲敘一心二用，一邊構建洛倫茲變換下的熱力學方程，一邊在腦海中模擬著粒子在高速運動中的碰撞場景。
等監考老師再一次不經意路過他身邊時，遲敘忽然放下筆，站起身準備交卷了。
從頭到尾，他的答題速度都很平穩，似乎這些題目對他來說根本沒有難易之分。
等遲敘出了考場，監考老師便迫不及待地開始審閱他交上來的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