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大人那個被雙棲合歡樹覆蓋的庭院裡,合歡宗的五位長老各占據一個方位,對著庭院中心的神樹齊齊施法。
而站在庭院中心的宗主也在同一時間將手伸進神樹內部輕輕一捏,一顆由無數絲線纏繞而成的金色毛球置於她的掌心,她拿出玄通鏡將金色毛球輕輕融入玄通鏡背後,本來平平無奇的法器立刻散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她手裡捧著這塊玄通鏡在院子裡漫步,一邊移動一邊把院裡的景色納入鏡中,對著鏡子柔聲詢問:“舒兒,你那邊如何了?能收到嗎?”
“可以!可以收到誒!”很快寧舒雀躍的聲音通過情網傳了過來:“我看到紫霄姐姐和雲織姐姐了,畫麵也很清晰!有了這個之後我們就可以在不夜城的不同地方同步現場直播啦!”
自從那天寧舒提出想要情網傳輸畫麵之後,宗主便帶著宗門裡的五位長老閉關苦修,經過五天不眠不休的研究和實驗之後,她們合力將神樹裡富餘的萬根情絲彙聚在一起,這才終於勉強滿足了寧舒的要求。
非常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這種圖畫和聲音的傳輸都是單向的,寧舒作為隻有一根情絲的接收端並不能和娘親實現“視頻通話”,隻能把這個法術當做電視來用,想要像上輩子那樣網上衝浪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對於目前隻是想要直播個選秀節目的寧舒來說,這種程度已經夠用了,更何況這好歹也是宗門長輩們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作為一個幫不上一點忙隻會提要求的甲方,寧舒給足了情緒價值:
“娘親你太好了!我都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能搞定,本來還以為節目要延期了呢,這下真是得救了!
我現在在不夜城洽談節目轉播權的問題,等回來的時候就給你和姐姐們帶這裡的糕點和小吃!”
娘親果然被她幾句話就哄得心花怒放,視頻畫麵裡她捂著嘴笑得眉眼彎彎:“好~,那娘親和姐姐們就等著你回來了,一個人在外麵注意安全,遇到問題記得聯係我。”
寧舒又非常嘴甜地把每個長老都猛誇一通,直到把所有人都哄得喜笑顏開才終於斷掉了情絲的聯絡,站在湖邊的船港前後張望了一下,隨便走進了一艘停靠在岸邊的遊船畫舫。
現在已經是入夜時分了,如果是往日這艘畫舫早就點亮了顏色鮮豔的花燈,帶著慕名而來的遊客們漂泊在湖麵上尋歡作樂。
可惜世事難料,如今合歡宗搞得那個什麼宗門比賽鬨的轟轟烈烈,直接把很多家的頭牌都給勾搭走了不說,還直接奪走了大部分遊客們的注意力,那些修士們最近幾天聽說為了一個什麼投票打得頭破血流,哪裡還有人能想得起來她們這些花船。
現在這些裝修彆致的畫舫一艘艘全都安靜地停靠在岸邊,裡麵黑燈瞎火還靜悄悄的,本來秀麗的煙花之地硬是透露出幾分陰森。
“有人嗎?你們這船還開不開?”寧舒站在房間門口探頭探腦地詢問:“你們還做生意嗎?不會關門了吧?”
船艙裡過了好半天都沒有回應,就在寧舒懷疑這家畫舫是不是已經倒閉了的時候,裡麵才終於踉踉蹌蹌跑出來一個頭發半白的婦人,她的衣服亂七八糟,臉上還帶著睡出來的印子,有點迷糊地跑到寧舒麵前:
“你是來遊船的?真是抱歉了小姑娘,現在遊客湊不夠數,我們早就不營業了。”
一看她就是被發配過來看大門的,老板和樂姬們早就不在這了。
“我不是來玩兒的,我是來談生意的。”寧舒努力保持嚴肅可靠的表情,又從儲物袋裡隨手掏出幾塊上品靈石放進老嫗手裡:
“把你們老板找來,就說我有一樁大生意要找她談,讓她快過來,你們畫舫能不能重現往日榮光就看這筆生意了。”
那老婦人先是看這少女衣袂飄飄氣質靈動不似常人,又看她隨手就能掏出幾塊上品的靈石賞人,知道這個少女很有可能是位仙人,所以不敢怠慢,慌慌張張跑去找老板了。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寧舒就聽到一道熱情而諂媚的聲音帶著笑意遙遙傳來,甚至說話人因為過於急切聲音裡還帶著奔跑的喘音:
“哪位貴客登門了?不知道您想談些什麼生意?我這裡的姑娘小倌們最是標致伶俐的,絕對包您滿意!”
她自己跑過來還不算身後還簇擁著幾位花枝招展的俊男美女,看著老板鞋都跑掉了還不忘顧客的服務精神,寧舒終於還是忍不住歎一口氣:
“我給你們一樁生意從今以後搭上合歡宗這艘大船,但是你們都得給我轉行。”她一臉嚴肅地強調著:“我們合歡宗可全都是清清白白的正經人,你們彆瞎搞敗壞我們的名聲。”
老板:……
身後的俊男美女們:……
多新鮮啊,你們合歡宗居然還有可以敗壞的名聲嗎?
在和許多家生意冷清的畫舫,青樓甚至飯館洽談完選秀節目的轉播權事宜,又敲定了放映廳的裝修風格和後續合作之後,寧舒走出最後一家飯館的時候已然天光大亮了,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氣,神清氣爽地往位於市中心的玲瓏塔走去。
修仙人身體就是好啊,一整夜沒睡居然一絲疲憊都感覺不到,反正還有幾個時辰投票就截止了,不如去現場見證一下初c的誕生吧!
此時距離投票結束隻剩下最後半個時辰,投票處的更漏刻度一點一點地上浮,懸浮在半空中的投影和票數催促般閃著銀光,而投票處的修士們則徹底陷入了瘋狂。
排名靠後的選手們基本已經放棄了掙紮,但是人氣選手的第一和第二名依然咬得很緊,她們兩個把第三名的小梨花甩出斷層的票數,然後互相以個位的增長速度糾纏著互相較勁兒。
“張道全,你,你這個無恥之徒,居然使用人海戰術……”說話的這個人衣服破破爛爛,頭上的發髻歪歪扭扭,就連說話聲音都沙啞了,一看就經過了一場惡戰。
“王誌才,是你先亮家族法寶的!”他對麵的修士們也沒好到哪裡去,一個個全都灰頭土臉,有一個變成了烏眼青,還有一個鼻子都腫了,領頭的人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裡手裡的長劍哆哆嗦嗦:“知,知道厲害了吧!翩翩小姐的冠軍實至名歸!”
“你胡說!上官小姐那樣的大家閨秀才配得上這樣的榮譽!”
他們兩波人緊緊的扒在投票箱上一邊吵嘴一邊往裡麵投票,還有其他的成員在拚了命地擠出身上最後一顆靈石貢獻給雜誌攤。
“就差一票!幾塊靈石而已!快!絕對不能讓他們反超!”
“不過一票而已!快看!那些公子哥快沒錢了!快點!一舉超過他們!”
他們兩波人互相嘶啞著嗓子對罵,周圍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生死不知的修士,平坦的地磚變成了斷壁殘垣,寧舒第一眼看過去還以為自己不小心誤入了什麼神魔戰場,再三確認自己沒走錯地方之後,她小心翼翼地跑到蘭溪身邊:“這是怎麼了?魔修入侵了嗎?”
蘭溪手裡居然還抓著一把瓜子,看到寧舒過來,她嬉笑著把瓜子分給她:“沒有啊,他們在投票嘛,投著投著打起來了。小少主,你來晚了有點可惜,之前才有意思呢!
前十名選手的支持者大混戰,那真是打得天昏地暗!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似乎還有天衍宗的人……嘛,他們修無情道的家夥一直都蠻偏執的,會摻和進來好像也不奇怪……”
她一邊說一邊嗑著瓜子,說著說著還會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悠閒的好像一個看熱鬨的路人,寧舒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指著這滿地的殘垣斷壁:
“這,這這,這些都是他們打的?隻是投個票而已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說到底這些選手的曝光度隻不過是一個初舞台還有雜誌裡的幾篇采訪而已,哪來的這麼多死忠粉在這大動乾戈?
“剛開始是複活賽那裡有一群體修跑過來霸占了投票箱,後來其他修士不服氣紛紛發起挑戰,而人氣賽這裡也有人想效仿體修的做法……總之投著投著他們自己就打起來了。”
蘭溪磕完了最後一顆瓜子拍掉手裡的灰塵,語氣聽上去漫不經心的:“彆擔心,小少主,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修仙界強者為尊,打架爭鬥才是常態,大家都習慣了,隻要不死人都是小事兒。”
或者說隻要不怕被報複,死了人也是小事兒。
寧舒:……
對了,這是修真界,人均法外狂徒,殺人奪寶都快變成常態化了。
於是她隻能在心裡提醒自己入鄉隨俗,然後才把視線投向半空中的投票結果:“誰贏了?”
複活賽那邊早就已經有了結果,那位曾經被淘汰的鐵英小姐和另一位歌女小姐姐以斷層的票數提前獲得了勝利,而人氣賽這邊還在焦灼,第一和第二你爭我趕,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
轉頭看了一眼更漏,寧舒站在投票箱前清清嗓子:“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十,九……”
還在投票的兩方人馬立刻加快了速度,那位支持上官懷瑾的那位公子哥人數沒有對麵多,很快在投票速度上落下了優勢。
他拚了命的加快投票的速度,抬頭去看卻絕望地發現票數反而在一點點拉遠。
“八,七……”
對麵的那幾個欠揍的修士又往箱子裡投了幾票,看過來的臉上已經帶上了得意的笑容。
可惡!就差這麼幾票了!怎麼偏偏那些廢物都這麼暈在地上!
“六,五,四……”
我的知音才不會敗給那些沒品位的鄉巴佬!那位公子哥臉上的決絕一閃而過,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張符咒大喝一聲:“刹那止息!”
頓時周圍的時間被無限拉長,就連寧舒倒數的聲音都像開了慢放一樣:“三——,二——”
那公子哥抓緊機會又多撕下來七八張票,潦草寫了名字動作粗暴地塞進投票箱裡,寧舒的聲音在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恢複了正常:“一!比賽結束!”
半空中上官懷瑾的票數瞬間逆轉,她卡在最後的時刻升到了第一名的位置,以兩票的微弱優勢成為了第一位人氣王。
“啊——!你這個混蛋!誰讓你用符的?你作弊!”對方修士氣得臉紅脖子粗,
“哈哈哈,贏啦!我們贏啦!上官小姐贏啦!我們幫到她啦!哈哈哈哈!”那個公子哥興奮地一蹦三尺高,撲到地上去搖晃那些昏迷中的同伴:“我們贏啦!上官小姐離她那個垃圾家族又遠了一步!”
寧舒疑惑不解:“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個男人忽然跟開了倍速一樣?”
蘭溪一臉欽佩:“那是止息符,可以放慢幾舜的時間。
用在戰局之中是可以瞬間反敗為勝的保命符錄,我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見。”
寧舒:……
投個票而已,不至於,真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