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肅禮聯係不到她,她在江洲也沒什麼朋友,就算有自己也不認識,男人乾脆直接找了楊道平,江洲大學的黨委書記。
“什麼?回永安?”
“是的,秘書長,就今天中午的事,許老師請了3天假,說家裡有親屬生病了,要立刻回去……”
“好,辛苦了。”
方肅禮掛了電話,在客廳裡踱了幾步。
半夜11點,永安市人民醫院書記郭平中向方肅禮說明了情況,葉老太於今天傍晚去世,已經拉去火化了。
男人聽著電話裡的解釋,握杯子的手緊了又緊,直至泛白,心裡隻覺得堵得慌。
她算她外婆養大的,不用想都知道她會哭成什麼樣……自己昨天為什麼要和她吵架?
後悔這個詞語第一次出現在方肅禮的人生字典裡。
殯儀館裡,許惟昭多麼希望自己隻是做了個夢,一個噩夢。
昨天看到舅舅的電話時,心就猛地跳了下,他一向不會在上班期間找自己,除非出了事——外婆!
她顫著手接了電話。
“昭昭,趕緊回來一趟,你外婆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之前上的支架也出了問題……”
舅舅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從許惟昭心頭劈過,痛的整個人都都抖,她趕緊向學校請假,安排課務趕回了永安。
葉老太吊著最後一口氣躺在icu,虛弱極了,醫生一個個都搖著頭出來。
劉奇作為葉老太之前的經管醫生,私下葉老太還給他送過幾次水果,這次也特意去icu看了她。
許惟昭衝到病房時,整個人魂不守舍,麵色蒼白,走路腳都在抖。
icu病房探望病人規定嚴格,劉奇因為是本院醫生,他和裡麵醫生打了招呼,帶著許惟昭進去了。
“外婆……”許惟昭看著插滿管子的外婆,聲音已然啞得不行。
像是終於等到了她,葉老太眼睛緩緩打開,氣息微弱極了。
“昭昭~你來了,外婆不行了………”
“外婆,求求你,彆說……彆說話,…外婆…求求你彆丟下我……求你了…”許惟昭哭得泣不成聲。
“昭昭,照顧好自己,結婚要找個好人……我好疼啊……”
“外婆……你不是說要看著我嫁人嗎,外婆,外婆……你堅強點好不好,外婆求求你了……”
劉奇知道許惟昭和葉老太關係親密,此刻見她哭成這樣,一向見慣生離死彆的人,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我好疼……”
“昭昭……要乖乖啊~”
如同小時候哄她一樣,葉老太丟下了這句話便撒手而去,許惟昭原本顫抖的抽泣變成嚎啕大哭,抓著外婆的手不肯鬆開,直至變的冰涼。
章家一行人的哭聲傳遍了走廊,氣氛低沉壓抑,昭昭被拉開,她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
她想到了兒時被丟進寄宿學校,被同學欺負,自己也是這樣,躲在角落裡偷偷地哭。
可現在,永遠都不會有人淚眼婆娑地抱著自己說,“昭昭受苦了,外婆帶你回家。”
去殯儀館火化時,章文慧怕那地方晦氣,許惟昭一個還沒結婚的女孩子不要去,昭昭沒有理會,執意跟的去了。
看著焚屍房門口上有葉老太的名字,昭昭忍不住又淚流滿麵。
葉老太的葬禮安排在第三天,她的幾個兒女在第二天就開始處理她的遺物,看著外婆的東西一件件被清理,昭昭難過極了。
她突然意識到,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不管你曾經是富貴還是貧窮,是顯赫還是卑微……
在葉老太的遺物裡,有一個盒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打開一看才知道是一些金銀首飾,旁邊還留著紙條,寫著這些東西都要給誰?
葉老太給昭昭留了一個銀鐲,這個鐲子她見過,是外婆以前常戴的,她總說銀子辟邪,保佑平安健康。
鐲子和以前差不多,但被她拿到加工過,上麵還刻了字“昭昭如願,歲歲平安”
淚水再次打濕了她的臉頰……
這個晚上,許惟昭幾乎都沒睡,隻是抱著外婆以前給她買的布娃娃坐在那……
方肅禮的電話打了許多次過來,她沒有心情接,也沒有心情和他訴苦,整個都渾渾噩噩地…………
葬禮這天,天氣陰沉沉的。
許惟昭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彆人或許是敷衍中帶著害怕在那叩拜,可她沒有,她虔誠極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方肅禮會來。
他說他是代表江萍萍來的,兩人相識幾十年,密友仙逝,她年紀大了不方便親自來。
江葉兩人的關係,章家人自然清楚,對江萍萍身後的方家他們略有耳聞,高門貴胄,軍政商都背景雄厚。
現在,這位方秘書長能來親自吊唁,章家所有人都覺得有點受寵若驚。
方肅禮眼睛始終盯著那個感覺風都能吹倒的身影,剛剛瞧見了她的臉,眼睛還是腫的,下巴更尖了……
整個人憔悴得像棵風中搖曳的小白花,可憐極了。
他本來昨天就想來,但市政府脫不開身,於是昨天忙完就立刻開車過來了,大半夜到的,直接住了酒店。
奶奶知道了這事,傷心了好一陣,至於自己受她所托來吊唁,那是他扯的幌子,不然怎麼明目張膽來看許惟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