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將三個房間的震樓器都打開後,便又向遲漫衝過來,可是她太著急了,雙腿還沒跑到位,上半身已經彎著腰折過來,一張臉直接懟到遲漫的眼前,歪著頭瞪大眼睛笑著說:
“老公你看,他們不敢了!”
遲漫看著女人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能量的消耗,臉龐已經出現裂痕,眼睛瞪得凸起,紅血絲清晰可見,更不用說她已經維持不了自己完好地站著的模樣。
看來,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喪屍啊。
“那又怎麼樣?”
即便女人近在咫尺,遲漫也沒有半點兒後退。
她看著女人,神色不變,隻是淡淡地再重複一遍,“那又怎麼樣?”
女人不明白遲漫為什麼不懂,她著急地想要跳腳,卻又硬生生地忍下來,“這樣我們就能繼續在這裡生活了呀!”
遲漫看著女人到現在還在壓低音量,不由輕歎了一聲,挑明說到:“你的老公,你的兒子,早就離開了你。”
如果不是這樣,這房子不會隻有女人一個人,女人先前也不會說‘不要再丟下她’這種話。
“就算你和樓上爭贏了,那又怎麼樣?你的老公和兒子也回不來了。”
“現在外麵到處都是喪屍。”
“就算他們現在還活著,那又怎麼樣?你,也早已經死了。”
女人搖頭,“我怎麼可能死了?我老公和兒子也不會死!你不要胡說!你不要詛咒我們一家!”
“我們一家三口一定會回來這裡重新生活的!”
遲漫伸手進了口袋——
很明顯,這個女人是叫不醒的,而且她也能將她們母女和她的老公兒子區分開,那就更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伸手抓起一把玻璃球,遲漫當著女人的麵,將玻璃球高高拋起。
這一瞬間,遲漫從女人的眼裡麵上,看到了驚慌。
不等女人反應過來,也不用等到玻璃球落地,遲漫徑直往後退至餐廳處。
而此時的女人,看著玻璃球即將落地,她的腦海裡已經先於現實響起了玻璃球落到瓷磚上的清脆聲音。
這一刻,她的渾身不受控地抖動起來。
不!
不可以!
她猛地往前一撲。
原本還是人類的身體,在刹那間被展開了,仿佛是一張毯子一般,撐開了想接住往下掉的玻璃球。
可女人想不到的是,玻璃球的落地,還帶著一道強勁又鋒利的風刃,不僅直接將她劃開,更是帶著玻璃球重重地砸到地麵上。
“咚!”
有了第一聲後,便有了無數聲!
“咚咚!”
“噔噔噔!”
遲漫現在當然還做不到所有的玻璃珠都帶著風刃,但製造聲音,又不是隻能靠玻璃球?
她來到餐廳後,便開始推倒餐椅。
第一個椅子倒地時,她特意多看了一眼,果然見到椅子腿底部貼著厚墊。
其實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個房子處處都有墊子,哪怕沒墊上的,也有厚底的家居鞋。
其次從女人是搬椅子,而不是拖椅子這一行為,也能看出一二。
最後大概就是女人的表現吧,不止是說的話,還有音量等。
或許在女人打開房間,打開震樓器後,會讓人產生毀掉震樓器就可以逃出的錯覺。
可是,哪來的電呢?
催動震樓器發動的,隻有女人的能力。
又或者說:
是錯覺,是幻覺。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震樓器,隻會和女人正麵對上。
遲漫在當著女人的麵,丟下玻璃球後,便沒再聽到震樓器的聲音,由此也更堅定了她的想法。
借著玻璃球和餐椅攔住女人後,遲漫順利來到門口,這一次她雖然也感受到無形屏障,但已經比先前在洗手間感受到的更弱了。
遲漫借著匕首,一刀劃下!
雖然沒能毀掉無形屏障,但也成功地撕開一個口,遲漫牽著女兒,往外踏了一步。
出去的瞬間,遲漫的眼前當即陷入黑暗中。
但她沒有慌張。
因為她的鼻子先於眼睛聞到了那股令人作嘔但又默默熟悉了的腥臭味。
出來後,遲漫也沒有馬上離開。
相反——
她轉身,重新正麵房門。
此時此刻,她還能看到房子裡的女人,對方的身體被她的風刃劃出了好幾個口,對方的臉龐因為能量的消耗,已經變得四分五裂。
最關鍵的是,對方還在瞪她。
遲漫笑了笑。
隨後,她抬起手,狀作敲門,甚至還模擬了下敲門聲:“叩叩。”
房子裡的女人疑惑地看著遲漫。
而遲漫在見到女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後,這才輕啟薄唇,冷淡地說到:
“喂,在吵什麼?”
女人愣了一下後,腦海裡閃回她無數次因為樓上的噪音而找上去的畫麵,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問樓上:
“你好,你們在吵什麼?”
“能不能不要弄這麼大的噪音?樓下有小朋友,你們嚇到他了!”
“你們怎麼回事?我們樓下也要生活也要休息的好不好?!”
“……”
所以,她也變成她最討厭的那種人了嗎?
女人愣怔在原地。
遲漫看著久久沒有合上的無形屏障,再看到房子裡的女人身形有潰散的痕跡,不由在心裡默默地道了一句:
‘對不起。’
她當然知道這句話對女人的殺傷力。
從零碎的線索中,遲漫能大概拚湊出女人的故事:
這間房子應該是她和她老公的愛巢,也許是從戀愛開始,又或許是從結婚開始,也可能是兩人辛辛苦苦地供著房貸,但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兒子也在這裡出生。
這是一個對女人來說非常特彆的地方。
他們原來也有很好的鄰居,樓上樓下的關係也不錯,事情的改變,是從樓上換了住戶開始。
不文明、低素質、甚至屢教不改,都不能稱作是人。
在噪音的騷擾下,女人的老公率先妥協,他想搬出去,但女人卻鑽了牛角尖。
這是她的房子,也是他們先住進來的,為什麼現在要因為彆人,離開這間房子,還要到外麵租房子?
憑什麼是壞人沒有一點點的損失?
所以女人留了下來,她要抗爭到底,既然樓上製造噪音,那她就用震樓神器。
但女人隻想反擊樓下,她並不想給其他鄰居製造麻煩,尤其是她的樓下。
也正因為這樣,女人很忌諱對樓下製造噪音。
可是啊,比起壞人的報應,似乎是喪屍來得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