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城警署。
薑義峰是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這個年紀在九龍城警署當沙展,顯然是能力有限,周文俊的記憶裡,他也沒什麼特彆印象。
不過薑義峰顯然對陳輝的印象很深,在周文俊帶著陳輝走進他所在的辦公室後,薑義峰的臉上爆發出比見到他情婦還要燦爛的笑容;“輝哥,今天刮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仔哥派我把俊哥送回九龍城警署。”
聽到陳輝的這句話,薑義峰眼神一閃,從陳輝說出的‘俊哥’兩個字裡,他領會了很多。
等到薑義峰將目光投向周文俊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比剛剛看見陳輝時的笑容還要燦爛。
直到這時,周文俊才笑著開口:“峰哥,剛剛我同洛哥見了一麵,他說你是自己人,讓我同你多親近親近,不如中午我做東……”
沒等周文俊把話說完,薑義峰立刻打斷:“阿俊,雖然大家都是兄弟,但我虛長幾歲,級彆也高那麼一點,怎麼能讓你請客?中午必須我做東。”
“峰哥都這麼說了,我肯定不能拂了峰哥的好意,這樣,我先去和我舅舅碰個麵,峰哥、阿輝,麻煩你們等我一會。”
周文俊的臉上,全都是燦爛的笑容。
薑義峰與陳輝兩人自然是‘好說、好說’。
等到周文俊離開後,薑義峰才試探問道:“輝哥,周文俊是不是真的搭上了洛哥的線?”
“你覺得沒有仔哥吩咐,我會送他嗎?”
陳輝反問道。
“輝哥,我不是懷疑你,隻不過周文俊是劉定光的外甥,如果他搭上了洛哥的線,那我在九龍城警署,就要換個活法。”
薑義峰說話間,熟練的將一小疊鈔票快速遞進了陳輝的手裡,感受著手心裡鈔票的厚度,陳輝湊到薑義峰身旁,低聲說道:“阿峰,周文俊不僅搭上了洛哥的線,而且洛哥對他非常看重……”
陳輝將豬油仔、白飯魚兩個人親自送周文俊上車的事情說了出來。
“……”
在聽到陳輝的這句話後,薑義峰的瞳孔猛的一縮……
與此同時,探長辦公室內。
“見過雷洛了?”
見周文俊進門,劉定光立刻問道。
“雷洛不愧是總華探長,一出手就是五萬港幣見麵禮,真是大方。”
周文俊笑著將豬油仔給他的‘見麵禮’掏了出來,放到了劉定光的辦公桌上。
“你們談了什麼?”
劉定光無視了辦公桌上的五萬港幣,繼續問道。
“他會在油麻地警署……”
周文俊將雷洛派他去油麻地警署擔任沙展的事情,詳細說了出來。
“我們和顏同勢如水火,雷洛還把你派去油麻地,那不是讓你去拚命?不行,你馬上離開港島……”
劉定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文俊打斷:“舅舅,不拚命,雷洛憑什麼拿我當自己人,憑什麼給我五萬見麵禮,憑什麼讓我接你的班?”
“可你是我的外甥!”
劉定光在警隊沉浮了這麼多年,當然知道周文俊說的道理,隻是周文俊是他的外甥,哪怕周文俊已經表了他的決心,劉定光還是下意識的想要保護周文俊。
“舅舅,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勸我離開港島,而是要讓顏同知道你有和他魚死網破的實力,當我的護身符。”
周文俊的話,讓劉定光愣住了,他很好奇,自己這個已經被架空的探長,哪裡還能有與顏同這個‘四大探長’魚死網破的能力?
周文俊並沒有讓劉定光疑惑太久,馬上就給他解了惑:“舅舅,我之前和你說過,雷洛之所以給我第二個選擇,就是因為你是山東人。”
“雷洛想利用山東警員的勢力,去和顏同對抗,這樣一來,既可以打壓顏同,同時也不會引起鷹國人的反應。”
“既然他想利用山東警員,我們就給他演一出戲……”
周文俊將自己的計劃詳細說了出來。
“……”
劉定光在聽完周文俊的計劃後,看向自己外甥的眼神裡全都是驚訝,他甚至懷疑周文俊前天晚上在油麻地警署是不是被人打通了腦子,怎麼變聰明了這麼多,連這種‘毒計’都能想出來?
“舅舅,那個顧文浩呢?”
還沒等劉定光將周文俊的計劃徹底消化,就又聽到了這個問題,臉色瞬間一沉:“顧文浩確實有問題,他托人請了長假,說是自己生了重病。”
雖然周文俊早有預料,但在確定跟了自己七、八年的手下背叛自己,出賣自己外甥後,劉定光還是既憤怒又心痛。
“嗬嗬?生重病?我看是準備升去油水區當便衣了,他這麼想上進,我一定讓他升棺發財!”
周文俊冷笑一聲,接著繼續說道:“舅舅,辛苦你按照我的計劃跑一趟,另外通知高秋帶人做好準備……”
“好!”
劉定光沉吟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
“走了,舅舅。”
周文俊笑著扔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這五萬塊……”
劉定光看到辦公桌上的五萬港幣,立刻喊道。
“舅舅,皇帝不差餓兵,請人幫忙,總要給點好處吧?”
周文俊沒有回頭,一邊笑著說話,一邊走出了劉定光辦公室。
“臭小子,教起舅舅做事了。”
劉定光低聲笑罵了一句,旋即拿起了辦公桌上的五萬港幣,這一刻,他的臉色格外凝重。
幾分鐘後,周文俊重新走進薑義峰的辦公室,笑著說道:“峰哥,阿輝,讓你們久等了,我們現在出發。”
當天中午,在周文俊的話術下,薑義峰被吹捧的飄飄欲仙,足足喝了一斤多白酒,醉得七葷八素,被周文俊扶著上了車。
“去天心夜總會,我來指路。”
在周文俊的指路下,陳輝將轎車停在了一棟四層建築的門口。
天心夜總會是九龍城最大、最賺錢的一家夜總會,很多九龍城寨的人都會來這裡hay,客流量甚至不亞於砵蘭街、上海街的夜總會。
最關鍵的是,這家夜總會是顏同小舅子多腦陳的場子。
“阿輝,你先扶薑沙展進去,我馬上來。”
周文俊先讓陳輝扶著薑義峰進夜總會,他則是站在了夜總會門口。
很快。
“阿俊!”
“阿俊!”
早已經在這裡準備多時的高秋就帶著十幾個人湊了上來。
“浩雲,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通知我?”
周文俊笑著對高秋等人點了點頭後,看向站在高秋身旁的魁梧男人,開口問道。
袁浩雲,和高秋一樣,也是周文俊的好兄弟,前幾天請假去照顧生病的老媽,不然以他的脾氣,可能當場要在油麻地警署上演‘全武行’。
“阿俊,早知道你會出事,我就不應該請假……”
袁浩雲並沒有回答周文俊的問題,而是向周文俊愧疚道歉。
沒等他把話說完,周文俊就打斷道:“好了,浩雲,我們要向前看,這家夜總會是多腦陳的場子。”
“多腦陳!”
袁浩雲的眼神瞬間一亮。
“走了,先收點利息。”
周文俊微微一笑,隨後一馬當先,走進了夜總會。
雖然是下午,但夜總會所有的窗戶都被厚重的窗簾布遮住,隻有幾盞昏黃的吊燈負責照明,讓裡麵的客人不知晝夜,儘情玩樂。
“各位長官,包廂已經準備好了,你們今天來的正合適,昨天新到了幾個新人,嫩的很。”
周文俊等人剛剛走進天心夜總會,一名年約三十歲,風韻猶存的熟婦便迎了上來,一臉男人都懂的笑容。
在九龍城警署當了兩年軍裝、三年便衣刑警的周文俊很清楚,這個熟婦是九龍城警署東莞籍沙展戴博謹的姘頭瑪麗。
與薑義峰不同,因為多腦陳在九龍城有不少地盤,為戴博謹提供了不少‘上供’,在九龍城警署三個沙展裡戴博謹的勢力最強,手下足足有二十名便衣刑警,比劉定光這個探長手下的便衣刑警還要多。
薑義峰與另一名五邑籍沙展林振華雖然對劉定光也是陽奉陰違,但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戴博謹則不一樣,經常要鬨出事端挑釁劉定光,削弱劉定光的實力與威信,想著取劉定光而代之。
“開燈,查牌!”
周文俊的語氣極為冰冷,瞬間凍結了瑪麗臉上的笑容,她非常隱秘的朝身旁的女人使了個眼色,同時臉上再次擠出一絲強笑:“周長官,你沒和我開玩笑吧?”
作為九龍城的地頭蛇,瑪麗自然也認識周文俊,知道這小子前天被顏同整過。
周文俊無視了瑪麗身旁那個轉身快步離開的女人,麵無表情的說道:“我懷疑這裡有人從事人口買賣、強迫賣淫,所有人聽好,立刻對這裡進行全麵搜查,每一個人都要好好盤查,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員!”
“是!”
高秋、袁浩雲等人大聲回應,旋即各個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衝向了夜總會內部,引得一片‘雞飛狗跳’。
“周文俊,你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這裡是燁少的地盤!”
瑪麗又驚又怒,指著周文俊,厲聲喝道。
“差人辦案,天經地義,彆說是什麼燁少的地盤,就是港督府,我也照查不誤!”
周文俊說到這裡,扭頭看向已經醒了幾分酒,眼神還有幾分茫然的薑義峰,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薑沙展,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