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雙手奉上自己的孩子,炎炎夏日,她懷裡的孩子也依舊裹得嚴實。
因著剛剛大聲啼哭的緣故,那幼兒哭得麵頰通紅。
“你的孩子……”
陸晚接過那孩子看了看,才發現渾身滾燙,似高熱症狀。
“可憐的孩子……”魏明簌因自己痛失過兩個孩子,是曾經也算當過母親之人,自然是見不得天下孩子受苦。
隻願這世間無病痛折磨,無天災人禍,願這些孩子們都能平安健康地長大。
她如今也隻想多做一些善事,隻當是為自己死去的兩個孩子積德,既然陸晚說,她還有再生育的可能。
她希望孩子在天上挑選母親時,可以再一次選她做他們的母親。
這一次,她一定會好好彌補自己的孩子們,也一定會讓他們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兒。
“快去給他們尋一住處!”
在魏明簌的安排下,住的地方很快就已經安排好了,可即便如此,人們對於麻風病人依舊避如蛇蠍,怕的厲害。
古代對於麻風的治療實在是太過於微弱,而人們又信奉麻風是天刑,麻風病人更是巫鬼上身。
故而就算他們去尋找了巫醫治病,也不過是用一碗符水下肚,以求能夠治病。
但這種無非就是一種精神安慰罷了,根本不會有任何作用。
陸晚已經熬好了一鍋湯藥,結合係統內的抗生素對她進行治療,整個治療過程都是在密封環境下。
無人可進行窺視。
湯藥中添加了苦參蛇床子,用於麻風患者進行藥浴,以此來緩解減輕皮膚潰爛程度。
陸晚在對那婦人進行治療之後,自己也重新沐浴更衣,身上所有衣物皆用沸水滾煮,消毒水反複消毒。
再輔以靈泉下肚,增強自身免疫力,以免感染麻風。
同時也不忘給慶王妃調配了一劑調養身子的良藥。
“王妃,此湯藥可使你免於麻風感染,既然城中有了一例麻風患者,那麼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其他人陸續被感染。”
對於她端過來的湯藥,魏明簌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和懷疑便喝了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夫人能治,那便是我滄州百姓的福音,也多虧了有夫人在,否則那婦人和孩子,都要被送去定殺焚燒了。”
陸晚看她喝了藥,心中感觸頗深,她這樣的人,竟然會毫無懷疑地喝下她送過來的藥,也願意同她在這小院中,與麻風病人接觸。
“民婦可否問一句,王妃何以這般相信我?”
“我們不過初相識罷了。”
她安能對自己這樣信任。
就連她身邊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滿了警惕,更彆說慶王還想要以她作威脅,逼迫火雲狼現身。
其實隻要魏明簌想,她隨時都能威脅到陸晚的生命,但她似乎從未這樣想過。
“我若說,是憑感覺的呢?”
魏明簌並不在意這個問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夫人覺得你我是初相識,可在此之前,我便已經著人偷偷調查過夫人的一切,知曉夫人在雲縣的所有事跡。”
“我便知道,一個真心實意幫助百姓吃飽穿暖的人,骨子裡再壞也不會壞到哪兒去,總過好過那群明明拿著朝廷俸祿,卻不為民生著想,不乾民生之事的酒囊飯袋強。”
魏明簌很清楚這個朝代的潛規則,錢權便是一切。
她說:“我恨隻恨自己是個女人,若我是個男人,定不會隻甘心困於後宅,我定要出去闖一番屬於我自己的天地。”
“隻是可惜,我生來便是女子,這世間女子,本就不得自由。”
她心中的這些想法這些話,也隻敢對陸晚說起。
她知道陸晚同那些人都不一樣,也正因如此,魏明簌才會覺得,她是唯一能夠拉自己一把的人。
明明是個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婦人,長相也並不出挑,可她身上便是有一股莫名能夠吸引到魏明簌的地方。
陸晚沉默了下去,她現在算是知道魏明簌為何願意無條件相信自己了。
因為她和自己一樣,不甘沉默於這個早就腐爛的王朝之中,卻又無法擺脫世俗的桎梏,最終泯然於眾。
“若是王妃生在一個人人平等,男女皆擁有平等權利的時代下,定能闖下一番自己的事業來!”
魏明簌眼睛亮了又暗:“可這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地方嗎?”
陸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她該怎麼同魏明簌說呢?
說自己便是來自於那樣的一個世界?
男女平等,人們所擁有的權利都是一樣的。
一夫一妻,眾生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那是一個公民權利共享的世界,沒有誰可以獨攬大權,隻要不違法犯罪,就更沒有誰可以去隨意主宰彆人的生命。
她想,魏明簌要是生在這樣的世界中,她定然是人群中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
皎皎如明月,閃亮耀眼。
“也許……在將來會有的吧。”
“若真有那樣的世界就好了。”
魏明簌心中苦澀,她逃不出這世俗,也掙不開那些落在女子身上的枷鎖桎梏。
小院兒的大門被人從外麵粗魯地一腳踹開。
砰的一聲巨響,門板破碎,碎屑飛濺。
還不等陸晚有所反應,外頭就烏泱泱衝進來一群人,立馬將陸晚押住。
“陸晚,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誘騙王妃同麻風病人接觸,你是嫌你腦袋太多想死嗎?”
暴怒的聲音落下,慶王攜帶一群身穿鐵甲的士兵進來,將整個小院兒都圍了起來,他們的手裡還舉了火把,看樣子,似想要將小院兒一並給燒了,包括這裡麵的人。
“王爺!”
魏明簌大驚失色,連忙擋在了陸晚麵前疾聲道:“是我要帶著宣義夫人出來的,此事與宣義夫人無關!”
“王爺若是要殺了宣義夫人,何不連我也一起殺了!”
“你!”
慶王震怒,他抓住魏明簌的手:“你這是在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麻風會傳染,你身子不好,定是這女人妖言惑眾,蠱惑你同行,想要害死你!”
陸晚隻覺得可笑:“王爺覺得民婦哪兒來的膽子敢謀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