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著他們先前對陸晚的那點兒心思,暗地裡扣了她的貨船,讓陸晚爛了不少的貨物。
也算是把人徹底給得罪了。
而今她得了封賞恩賜,聽說就連慶王殿下都親自賞了東西來,他們就更害怕了。
一大早就帶著東西與一眾奴仆趕往了陸家送禮拜賀。
什麼錢老板孫老板,都是備了厚禮來的。
何止他們,林督頭也是著人過來了,林督頭倒是沒親自過來,反而是林老太太攜林淮生而來。
這樣的場合,通常都是林夫人攜自家長子來的。
偏生她被林督頭勒令留在家裡不許出來,又不好不去祝賀陸晚,他這才讓林淮生跟著林老太出門。
也算是表達對陸晚的重視與祝賀了。
“晚輩恭賀陸嬸子獲封宣義夫人,望嬸子身康體健,闔家安寧。”
林淮生拱手作揖,以表祝賀,林府闊氣,所帶賀禮都是用箱子抬過來的,足足三大箱。
“老身也祝賀宣義夫人,此後路途坦蕩,一帆風順。”
林老太很高興,自己的孫兒進退得體,請來的教學先生對他多是誇讚,聰慧伶俐。
根本無需先生費心,一點就透,算得上是那先生教過最聰明的學生了。
“多謝老太太,您請堂屋落座。”
“金枝,帶老太太與三郎君去堂屋。”
陸家今日忙,陸晚就算受了傷,也得出來待客,待客之道不能少,禮更是缺不得。
“請隨我來。”
“多謝二姑娘。”
林淮生同林老太一同前往小院兒堂屋,陸家小院兒是比不得林府龐大豪華,但卻十分溫馨。
陸老娘每日都會收拾的很乾淨整潔,桌椅板凳一塵不染,茶具也都是買的新的,便是為了待客。
“二姑娘彆忙活了,快些坐下來陪老婆子我說說話!”
林老太如今是越看金枝越覺得喜歡。
“我也想陪著老太太說說話,我一瞧老太太便覺得親近,隻是我阿娘受了傷,今日還得待客,我需得幫著阿娘去。”
金枝表現出很為難的樣子,林老太一聽陸晚受傷了,也很關心。
忙揮著手:“去吧去吧,你是個孝順的孩子,知道心疼體貼母親,我這裡倒也不打緊的。”
“謝老太太!”
金枝跑去幫著招呼客人,林老太歎了口氣:“真是個孝順貼心的。”
“二姑娘是個極好的人。”林淮生隻是淡淡地說了句。
金枝遣了寶珠過來同老太太說話,小丫頭嘴甜,總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喜笑顏開。
俞夫人同俞老板也過來了,門口時炮竹的聲音,劈裡啪啦好不喜慶,過年似得熱鬨。
小海棠過來後更是跟著一起忙活。
林淮生從老太太那兒抽了身去,瞧金枝忙得腳不沾地,陸家人都忙著去招呼前來祝賀的人。
有人來祝賀,也有人是純粹來蹭吃蹭喝的。
他們就當沒看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二姑娘好似不大高興。”
林淮生過來尋她,看她忙完之後,臉上沒有輕快的神色,秀眉輕蹙,帶著一縷散不開的憂愁。
“可是因為宣義夫人受了傷?”
這會兒倒是閒下來了,因為俞夫人帶了很多人手過來幫忙,她才得空可以休息一下。
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她說:“旺財是阿娘一手養到大的,剛撿回來的時候,它還沒斷奶呢。”
“阿娘趕走了旺財,她又受了傷,阿娘喘不過氣來,還得對著他們笑臉相迎,若不迎,便是阿娘的過錯。”
林淮生沉默片刻,道:“人活於世,本就如此。”
“宣義夫人胸懷廣闊,待過了今日,她也就輕快了,至於你家的旺財……”
他輕笑了聲,那笑聲低低的,很好聽,像是一陣清風拂過:“火雲狼最是聰明通人性,它定然能明白你阿娘的一片苦心。”
“你都知道?”
金枝詫異地看向林淮生:“你何時知道那是火雲狼的?”
旺財是火雲狼的事情,除了昨晚那些人,沒有幾個人知道,就連周圍的街坊們都不知道。
他也就匆匆見過旺財幾回罷了。
“尋常的不論是狗還是狼狗,都無法長成它那樣的體型,就算宣義夫人遮住了它額頭上火雲狼的標誌,也可以從很多地方將辨認出來。”
“幼年時曾在一卷畫集上見過火雲狼的畫像,除了毛發,它都符合。”
“所以,你早就知道旺財是狼了?”
“嗯,不過二姑娘放心,淮生不曾告知過他人。”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金枝說。
“那在二姑娘眼裡,我該是怎樣的人?”他將問題拋給金枝。
金枝愣住,仔細去瞧林淮生,腦子裡想了又想,最終說了句:“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人!”
林淮生:“……”
“人之皮囊,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用有之?”
他這般樣貌,自小就受到父親不喜。
父親說,他長相陰柔似女子,不似尋常兒郎那般勇猛魁梧,生為男子,就該有男子氣概。
而非柔弱不能自理。
“怎麼沒用?”
“你長得好看,我看了就覺得舒心啊,賞心悅目便是有用!”
林淮生怔愣片刻,他望向金枝,問:“二姑娘是覺得……我這張臉,你瞧著賞心悅目?”
“是啊,你這張臉可真好看!”
“叫人瞧了便覺得心裡舒服!”
林淮生心波微動,似心湖中泛起的一層漣漪,一圈又一圈蕩開。
“如此,想來我這張臉倒也不是全然沒用的,至少……能讓二姑娘覺得賞心悅目。”
他自發笑了起來,倒也不是自嘲地笑,而是真心實意的。
“你長這麼好看,就該多笑笑,皮囊是父母給的,又不是你自己選的,再說了,長得好看有什麼錯?”
“又有誰規定了,男子不能長得如女子一樣美麗?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魁梧有力呢!”
他低聲笑著,頭一回覺得,長了這樣一張陰柔的臉,似乎也並不是一件錯事。
“二姑娘說的極是,是淮生眼界小了。”
金枝側過頭去看他,秀眉蹙起:“你怎麼總是喚我二姑娘?”
“先前不都是同你說過了,你可喚我一聲金枝,這二姑娘二姑娘的,我聽著太彆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