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麼可能不是她的親戚!”
“她就是嫌我們窮,不肯認我們!”
“你放我出去,我親自去找她,她豈敢不認我這個姨母!”
鄭淑蘭怒從心來,抬腳就要往外頭走去找陸晚。
“想走?”
樊邵東一揮手,藥堂裡的人立馬把她給攔住了。
冷哼了聲:“既然陸晚不肯來,那我就親自去找陸晚!”
“想賴賬,門兒都沒有!”
反正現在人在他的手裡,欠了二百兩藥錢,陸晚要是不認,那他們就是騙子,要是認了,陸晚就是不尊長輩的罪名。
怎麼著他都是不虧的。
“這位大爺,求您行行好,放我們走吧,我們不是騙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表姐不承認我們是她的親戚。”
慧娘跪在地上開始哀求,她唯唯諾諾,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敢太大。
她還說:“大表姐還給我們租了房子,你隻要放我們走,就能證明我們真的是她的親戚!”
那租房文書在陸晚手裡,她是拿不到的,也沒辦法去證明。
隻有親自去陸家一趟,陸晚不承認,那陸老娘總該是要承認的吧。
樊邵東是不可能放人的,他這段時間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心裡,沒想到還有人敢騙到自己頭上了。
“你說你能證明,你拿什麼證明?”
“可有戶籍文書?”
樊邵東眼裡亮著精光,要是有戶籍文書能證明的話,那陸晚就是不孝之罪。
“我……”
慧娘卻拿不出來,因為她的戶籍,是早在成婚之時就已經落去了夫家,如今戶籍所在地,也是夫家的戶籍,根本證明不了。
鄭淑蘭倒是有,可……
她現在更是拿不出來。
陸晚可不管她們的死活,反正自己該做的都做了,該幫的也幫了。
租房子,外加十兩碎銀子,夠他們在縣城裡生活一段時間了。
好手好腳的,隻要好好打算謀劃,怎麼可能活不下去?
這世上餓死的,大多都是好吃懶做者。
更彆說,現在不是荒年。
不過近來夜裡,陸晚又開始多夢了起來,原先夢到那漫天的大火,隨後便是蠻子襲城,險些將整個雲縣都毀於一旦。
陸晚覺得,那應該是上天給她的某種警示,因為都應驗了。
不過這次的夢,陸晚看不大清楚,每次醒來都記不清到底夢到了些什麼,陸老爹給她把了脈。
觀之,說:“你憂思過重,又忙於田間地頭的事情,閨女,你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這賺錢的事情,倒是可以放一放的,四清已經定親,錢是賺不完的,累壞了身子才是要緊的。”
當真隻是憂思過重嗎?
她想,也許的確該好好放鬆一下的,正好明日縣城有廟會拜各路神仙,家家戶戶都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程縣令更是交代了下去,此次廟會是雲縣遭受重創來最為重要的一次。
因為要走街遊神,還得請了卦姑搭台子祈福。
屆時街道上會掛滿各種祈福拜神用的東西,陸晚是不信鬼神的,也不大了解這裡的風俗,不過入鄉隨俗,既然都來到了這個世界,有些東西該接受的還是得接受。
融入這個世界,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但她永遠不會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永遠不會被這個世界同化。
最終與它融為一體。
這也是孩子們第一次參加酬神廟會,早早苗翠花便將衣裳和胭脂都送了過來。
笑著對陸晚說:“咱們以前可沒這個機會,聽說要是被卦姑點到的人,好福氣會跟隨一輩子呢。”
那胭脂送來可不是給姑娘們裝扮用的,而是要畫在臉上,眉間再點上一點兒鮮紅的朱砂,說是驅邪辟邪用的。
且那朱砂是用血浸泡過的,點上去後,當真如血一樣鮮紅。
臉上用胭脂畫上三道花紋,白嫩嫩的小臉兒立馬就有些花花綠綠了。
“阿娘,你看!”
小寶珠抹了一點兒口脂在小嘴兒上,紅豔豔的,學著大人模樣。
陸晚挑眉:“嗯,我家金枝真好看!”
拜神那日,需得早早起來焚香沐浴,男孩兒女孩兒的眉心都要點上朱砂,由自家大人帶出門去觀看祭祀禮儀。
此次拜神格外隆重,一來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二來是為了祭奠先前蠻子襲城時受難而亡的亡魂們。
古代的人們大多將信念寄托在神明身上,是信仰,也是一種希望。
今日就連穿得衣裳也與平日大不相同,因著早早曉得縣城裡有廟會,苗翠花便給家中的孩子們都做了衣裳。
自從苗翠花接手了繡坊後,家裡便不愁沒有新衣裳穿了,她隔三差五便帶一些回來,大多是用繡坊剩餘的布料去做的。
廟會所穿的衣裳大多以紅綠藍組成,色澤濃豔鮮明。
四清是一早就出去找小海棠了,原本苗翠花也有準備小海棠的衣裳,不過俞夫人提前備好了,四清帶過去的便也就沒用上。
姑娘梳著長長的兩條辮子,黑亮黑亮的頭發,襯得小海棠越發青春洋溢,充滿朝氣。
額間一點細碎的劉海兒下是一對漂亮的黛眉,寶石一樣黑亮的眼睛,睫毛彎彎。
“四清哥!”
活潑俏皮的姑娘一出現,便吸引了四清的目光。
“看什麼呢?”小海棠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臉上是明媚的笑意:“可是我今日這身衣裳好看,你都看出神了?”
小海棠是越發活潑了起來,尤其是笑的時候,臉頰兩個淺淺的梨渦,甜美嬌俏。
四清撓了撓後腦勺:“原來夫人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衣裳。”
“你也給我帶了衣裳嗎,你是特意來給我送衣裳的?”小海棠問。
四清連忙將衣服藏到身後去:“沒、沒有,早知俞夫人給你準備了,我便不來了。”
便是如今麵對小海棠,他也還是會臉紅。
那臉皮薄到輕輕一戳就破了,整個人都臊得不行,眼睛更是不敢直視小海棠,隻敢瞥向彆處,瞥見了少女的裙擺,也瞥見了少女飛揚的發絲。
一如光影燦爛,韶華正好。
“這樣啊……”小海棠一臉高深地看著四清:“那你為何不敢看我,我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少女眉間一點鮮紅的朱砂,唇色殷紅水潤,臉上都和大多數孩子們一樣,畫著花紋,是俞夫人親自給她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