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妹妹們也照顧的很好,是個男子漢了。”
四清一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對,我是個男子漢了,阿爹,以後我會和你一起保護阿娘和妹妹們,保護好雲縣的每一個人!”
當熱血的種子開始撒在他心裡的時候,就會迅速生根發芽,瘋狂滋生蔓延。
一直孕育出一棵完美且成熟的種子來。
那是他的赤子之心。
原先定的是等趙元烈回來後,就立馬準備同小海棠提親一事,奈何雲縣胡遭變故,此事也就隻得暫時往後推一推了。
小海棠並不著急,這世上的事情總該有個輕重緩急,比起重建雲縣,她的這點兒事情也就微不足道了。
連著下了兩天的小雨雲縣天空才勉強看到了一點兒晴空的樣子,街道上堆放了不少的木材,都是在為重建雲縣而做準備。
趙元烈挨家挨戶地把此次一同出行人員的銀錢發了下去,老媼掩麵痛哭,一旁搖籃裡臥著嬌兒。
“他有句話托我帶給你。”
年輕的婦人不忍去看那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正是前幾日陸老爹接生出來的孩子。
“他說,你尚年輕,這筆銀錢是留給你的,為自己謀個出路。”
大概是死狀慘烈,連那貴人都為之動容,臨行前又額外多給了幾百兩銀子,希望趙元烈能夠妥善安頓。
婦人握著手裡那沉甸甸的銀錢,哭聲漸濃。
“趙教頭,鏢局去的人,隻有兩個活著回來了,那貴人身份既然如此貴重,為何還要跑到咱們這地方來,白白死了這麼多人……”
跟在趙元烈身邊的人很不理解,既然是貴人,曉得自己的命貴重,那就好好待在上京城,來他們這裡做什麼?
他們今日走了好幾家,沒有一家日子是好過的。
雖說是拿命博錢,可真正去接觸的時候,那股悲愴是掩飾不住的,陰晴圓缺,生離死彆……
誰不是為了家人?
“貴人之事,我也不知。”
趙元烈歎了口氣,心中多是惆悵無奈:“誰不是為了多賺一分錢,誰不是為了能讓家裡人都過上好日子,吃上大白米?”
邊城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總是容易讓人過上有了今日就看不到明日的錯覺感。
所以他們在活著的時候,就想要努力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可他們除了那條命,似乎就沒有更加珍貴的東西了。
“貴人不知咱們命賤,她想活著,可咱們也想活著。”
是啊,這世道誰不想活著。
“趙教頭,縣令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城防軍那邊來了人,程博正在盯著他們將城樓重建,有些地方還需得趙元烈去指點一二。
自從知道雲縣成功擊退敵軍並且還留了一艘蠻子的戰船後,附近的幾個縣都開始過來慰問了,程博全都拒之門外,一個不見。
他們什麼目的全都寫在臉上了,無非是想要從他那兒得到一些戰甲,還有戰船的圖。
他的人正在研究戰船,內部拆卸圖紙誰都想要,但誰都彆想從程博手裡拿到。
一個個使出渾身解數,又是給程博塞錢,又是給程博塞美人兒的,程博全給退了回去。
除了雲縣的重建,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陸晚在城裡大肆招工開始準備收糧食了,一聽陸晚要收糧食,老百姓們都很高興。
雲縣今年種了兩批糧食,一批是陸晚的兩季水稻,一批是雲縣老百姓一直以來就種的水稻。
一來是不大相信這世上能有收兩季且收成短的水稻,二來是想要看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效果如何,這世上總要有人去第一個嘗試。
現在就要收糧食了,大家都在翹首以盼。
仿佛是雲縣這次重創後又一次新的希望,因為隻要陸晚種的水稻能夠高產,那麼他們在下半年就能再收一波糧食,到時候自然也就不用擔心京城下達的‘收糧指標’了。
每年年底,各地都會勒緊褲腰帶往京城等地方收糧食,京城貴人們要吃大白米,軍隊也要收軍糧,而這些糧食從哪兒來?
隻能從他們老百姓的牙縫裡擠出來,擠不出來也得擠。
實在擠不出來,那就強製征兵。
律法無情,誰都不敢反抗,若是要當了逃兵,還會連累全家跟著一起遭殃。
蠻子進城時毀了一部分田地,好在大部分都是好的,沒毀壞多少,陸晚頭上戴著草帽,彎腰在田地裡割著金燦燦的稻子。
汗水順著臉頰一路落下,滴落在田間地頭,她也不覺得累。
隻覺得是豐收的喜悅,更多的是雲縣老百姓的希望,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她的這一片稻田呢。
地裡頭全都是忙碌的人影,趙元烈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就算身上有傷還沒好完,也是不聽陸晚的話下了地。
日頭毒辣得很,明晃晃地塞在人頭頂上,漢子就穿了件灰撲撲的麻衣褂子,露出那精壯的臂膀和胸膛,脖頸間搭著一條用來擦汗的巾子。
時不時仰頭擦汗,手臂青筋畢現,彰顯著野蠻凶悍的力量。
“歇會兒吧。”
他把陸晚帶去了樹底下乘涼,她真是一刻都不帶停的,仿佛不知道累。
陸晚灌了口靈泉水下肚,沁涼之感襲來,驅散了不少的燥熱。
“娘子聽到他們說什麼了?”
趙元烈同她一起坐下來,詢問著。
陸晚一臉莫名其妙:“他們說什麼了?”
“你沒聽見就好。”
反正也不是什麼好聽的話,至於那話裡的意思,他明白就行,陸晚不需要明白。
他越是不說,陸晚就越是好奇,扭著他問:“他們到底說什麼了?”
這不就純脫了褲子不放屁麼?
說又不說最是勾人好奇心了。
“娘子真想聽?”
趙元烈目光灼灼,神情更是揶揄,說不出的意味不明。
“他們說……”
趙元烈湊近了陸晚,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
陸晚瞪大了眼睛,頓時結巴了起來。
“你、你們隔得那麼遠,你怎麼聽到她們說的那些話的?”
什麼古人封建,她看最不封建的就是古人了!
什麼葷話都說得出來,一群婦人在一起割稻子,竟然說的是她和趙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