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程博寫了折子後,楊榮昌那是寢食難安啊,望著麵前被退回來的五百兩銀子。
他索性咬咬牙:“來人,給本官湊齊五千兩銀子,立馬送去慶王殿下府邸!”
五百兩銀子堵不住程博的嘴,那他索性就多加點兒錢,讓慶王殿下去堵。
親王作為當今皇帝的親弟弟,說話怎麼著也是能管幾分用的,至少比程博有用。
楊榮昌舍不得多送一點兒銀子去貼補雲縣,卻舍得多給幾千兩銀子去賄賂慶王,此行徑若是讓程博曉得了,指不定又是一頓有辱斯文的臭罵跳腳了。
縣令夫人的娘家運來了不少物資,幫著程博一起重建雲縣。
還有一大批的銀錢,足足兩萬兩白銀,如此大手筆,也就隻有曹欣婉的娘家能拿得出來了。
俞老板也沒閒著,和陸晚商量了番,將酒樓一半的營收都拿出來幫助雲縣老百姓們重建家園。
所有人都在齊心協力,爭取早日將陰霾度過。
酒樓外麵每天都有支起來的棚子,可供他們免費吃食。
陸晚回家熬藥,趙元烈還泡在藥桶裡。
“阿娘,阿爹還沒醒。”
寶珠很擔心,她年齡最小,在家守著重傷的趙元烈。
他們此番回來的人數,也就隻有六七個,彆的都死了。
屍體都沒能帶回來。
陸晚曉得這一路上肯定多是凶險,給他的腎上腺素也用了,心臟和肩胛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這幾天正用靈泉水熬藥泡著呢,倒是能恢複些身體機能。
“沒事,總會醒的。”
陸晚進去查看了趙元烈的情況,雖然沒醒,但相對穩定。
又給他灌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去就打算離開。
“娘子……”
迷迷糊糊中,趙元烈喊了聲,陸晚還以為是他醒了。
回頭看去,屋子裡光線昏沉,霧氣氤氳間,他雙眼緊閉,堅毅的臉龐隱匿在光線之中看不真切。
精壯卻傷痕累累的身軀泡在藥水裡,傷口泛白。
陸晚歎了口氣,這是昏睡著都不大安寧呢。
“你先好好泡著,晚上我再回來尋你。”
陸晚曉得他沒醒,那身上的傷口是觸目驚心的。
她的話落地後,那泡在藥桶裡的人似乎才安心了幾分,又昏沉過去了。
“阿娘,你太累了。”
金枝心疼她,這幾日阿娘都不眠不休的,忙活到夜裡也就隻是打個盹兒罷了。
“累點好,累了才有活著的感覺,要是不累,就覺得這雲縣完了,人也都死完了。”
陸晚歎了口氣,也是有感而發。
不然誰會想這麼累。
這次都是劫後餘生,幸而是知道累的,不知道累就完了。
雲縣的善後工作程博做的很不錯,先是組織大批人馬開始清理街道修繕房屋,對這場敵襲中的死傷人數進行統計。
挨家挨戶發放撫恤金,準備其安葬事宜。
不管怎麼說,活著的人還是得努力活著,人不能總活在過去。
漸漸恢複過來的人也不再沉溺於親友死去的悲痛中,而是重新振作起來,開始建設自己的家園,幫著更多的人一起建設。
“小妹,過來吃點兒東西吧,這天兒悶熱得很,娘熬了綠豆湯。”
苗翠花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著食盒。
尋了個還算涼快的地方坐下來,陸晚仰頭就是一碗綠豆湯下肚,緩解了燥熱之後,外頭的天兒陰沉沉的。
偶爾吹來的風都帶著還未散去的血腥味兒。
“雲縣從來都沒這樣過。”苗翠花有些難過。
他們才搬來縣城沒多久就經曆了這樣的事情,聽說附近的幾個村子也遭了難。
就是不知道娘他們……
說實話,苗翠花還是挺擔心他們的,但一想到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要過,死生皆有天命,等雲縣好起來了,自然也就能知道他們的消息了。
她好像也就沒有那麼難過了。
“以後不會了。”陸晚說:“這次是忽然敵襲,雲縣有太多太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這次縣令大人加強城防,把角樓那種地方全部重修。”
“估計這次之後,雲縣會大力征兵加入城防軍。”
增強軍備,這是雲縣必須要做的。
還有武器的儲備等。
“對了小妹,你去田裡看過了嗎?”苗翠花問。
陸晚點頭:“看過了,被毀了不少糧食,不過也還算好,等雲縣恢複了,咱們就開始收糧食。”
不管怎麼說,這日子還是要過的。
“真是沒想到,咱們居然都能活下來。”
苗翠花抱著孩子和陸晚一起坐下來,看著遠處煙霧濃厚的天,總感覺那一夜如噩夢的場景還沒有過去,所有人都還在絕望恐懼中。
她們難得這樣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一起說說話。
“妹夫……醒了嗎?”
陸晚搖頭:“還沒,不過應該也快了。”
正說著呢,天空忽然一陣雷鳴轟動。
“要下雨了,我得回去了,小妹你也快回去,彆淋雨了!”
她帶著孩子,不能淋雨,隻能匆忙往家裡趕。
陸晚看了看天,總覺得這時節不太好,陰天悶熱又下雨,這不好的事情總是一茬接著一茬來。
基建狂魔從來都不是說著玩兒的,短短幾天的時間,雲縣的房子就修好了不少。
她去城隍廟幫忙,出來時天色徹底陰沉,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好在不大,跑也是能跑回家的。
巷子幽深且長,石壁上還有殘留的血跡,等到雨下大些也就能衝刷乾淨了。
陸晚跑得急,拿手擋著頭頂的雨,猝不及防撞到了一堵邦邦硬的牆。
疼得她眼淚瞬間就飆出來了,那絕對是生理性的眼淚。
“靠!”
她罵了聲,直到頭頂落下一道聲音,雨也被擋住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撞到牆了,而是撞到人了。
“娘子?”
趙元烈剛醒來,瞧著外麵下雨就打傘出來尋她了。
“咦?是你啊。”
陸晚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感覺剛剛要是再跑快點兒,那鼻梁骨怕是都得撞斷了。
就是不曉得係統能不能恢複呢。
聽她那語氣,好像和自己不是很熟的樣子。
他有一瞬間的默然,陸晚反應過來後有些尷尬。
“是夫君啊,你何時醒來的?”
趙元烈垂眸看她:“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