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縣城裡的房子卻是那麼寬敞明亮,孩子們甚至可以在夥房裡跑來跑去的。
“我聽大哥說,你以前會繡工,經常繡帕子出去賣錢貼補家用,也會給人縫補衣裳這些,是嗎?”
陸晚忽然這麼問,苗翠花還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將自己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是……是會一些,但我的繡工其實不怎麼好。”
“那我可以看看你以前繡的帕子嗎?”
“好,我去給你拿。”
她要是記得沒錯的話,宋子燦的娘也是繡娘。
在縣城裡一家不大不小的繡坊裡做工。
不過那繡坊生意不景氣,加上這裡地處偏遠,他娘已經沒在裡頭做工了,約莫是那繡坊快垮了。
“小妹,這些都是我以前繡的,大多繡的不好,你可彆笑話我。”
苗翠花還有些不好意思,將自己的繡帕都拿出來,那些繡帕是她當年要和陸大力成婚時,自己繡給自己的嫁妝。
其中還有一個紅蓋頭是嶄新的,上頭繡的是鳳穿牡丹的樣式,很好看。
不過用的線就是最普通的棉線罷了,所以光澤看上去不是很好。
陸晚今日去走訪藥材的時候,還順便去那繡坊裡看了,蠶絲昂貴,但用蠶絲線繡出來的繡品,不論是光澤還是質感,都是獨一無二的。
“大嫂你的繡工很好啊,我也不是很懂,但看上去針腳工整,樣式配色都是極好的。”
“真的嗎?”
她頭一回被陸晚誇獎,還有些不好意思。
彆扭極了。
畢竟她以前都是和陸晚吵架過來的,可從來沒有這樣和顏悅色過,更彆說誇獎了,那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兒。
但現在陸晚卻毫不吝嗇地誇獎。
“大嫂,你有想過到縣城裡來,做什麼活兒開什麼鋪子嗎?”
苗翠花想了想:“原先大力也說過,說我繡工不錯,可以做一些簡單的繡工活兒。”
“那要是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繡坊嗎?”
陸晚盤下米鋪作為藥堂時,劉老板就說過了,他去的是江南。
江南多柔情,最是需要繡品,但邊城這邊的繡品,入不了江南水鄉的眼。
倒也是有賣出去的,就是價格低,繡坊賣不出高價,生意自然也就差了。
劉老板回去後嘗了陸晚給的大米,出乎意料的香軟,帶著大米的香氣,比他以前吃過的任何大白米都要好吃。
為了讓劉老板放心,陸晚直接承諾了他兩千斤的大米。
承諾他等到稻穀成熟時,他便親自來一趟邊城,運兩千斤大米去江南那邊試試水,如果賣得好,日後就可以長期合作。
陸晚同時也托了劉老板江南那邊的繡活兒市場。
江南之地多富庶,比起邊城來,那更是富得流油,越是富庶的地方,各方麵的需求也就越高。
現在陸晚不光隻是想要開拓雲縣的市場,還想試試彆的地方。
大雍王朝疆土遼闊,劉老板他們南下,光是想要離開邊城,商隊就得走上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出得了邊城。
這還是晝夜不停趕路的情況。
他們商隊裡還有孕婦,估摸著也得二十多天甚至是一個月才能走出邊城。
邊城之大,已經超乎了陸晚的想象。
但哪怕是將於遼闊,然則土地貧瘠,也是多生悲哀餓殍。
她甚至有那麼一瞬的想法,想要在邊城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種滿水稻,讓邊城的每一個人,都能吃上大白米。
而不是天天隻能吃麥麩粗麵。
好的米全都運送去江南上京等富庶之地了。
留給他們能夠吃的米也就不多了。
苗翠花一聽陸晚這提議,都是嚇了一跳,連忙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擺,局促地說:“這、我哪兒是做生意的料啊。”
“我沒你聰明,也沒你有能耐,就隻是會一些簡單的繡工。”
“小妹,你太看得起我了。”
說實話,苗翠花的確沒想過這方麵的事情,哪怕陸大力先前提過。
可自家男人提和陸晚提那是不一樣的。
自家男人提,也有可能隻是隨口一說罷了,但陸晚提,那可真是說乾就乾了。
就比如公爹的藥堂,現在連牌匾都做好了,還是縣令大人親自題的字,這是何等殊榮啊。
要不了幾天,藥堂就能開門接診了。
這要真讓她去開繡坊,她怕是隻會做虧本生意的。
“何必妄自菲薄?”
“今日我去了趟繡坊,瞧得城中繡娘們的手藝,其實都是大差不差的。”
“但繡坊生意差,拉不到單子,你若想我就去把那家繡坊盤下來,隻等一個月後江南來信,便知道可行不可行了。”
“這……”即便陸晚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苗翠花還是猶豫不決的:“小妹,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
“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到時候要是虧了可就劃不來了。”
“做生意沒有不虧的,沒有誰一開始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不都是一步步來的嗎?”
陸晚說。
她其實不是一個很喜歡猶豫的人。
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大嫂的份兒上,陸晚可不會去提議。
且苗翠花得學著自己去賺錢。
她現在是有能力讓家裡人都過上好日子,但太過於懶惰就會使人退步,所以她得讓苗翠花忙起來。
隻有如此,她才沒有閒心去想彆的事情。
同時也是讓苗翠花融入縣城這個小社會,而不是一直停留在清水村,思想行為也一直停留在那裡。
這個時代的女人,總該是要有一些技能在身上的,日後不論走到哪兒,心都不會慌。
更何況,他們這裡是邊城,是整個大雍王朝的最邊緣,屬於在邊境線上。
若是有朝一日爆發了戰爭,最先遭殃的就是他們這些在邊城的老百姓。
所以就更得趁著還算安寧的時候多掙一些,將來才能保命。
不論何時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戰爭一旦爆發,最先遭殃的,便是無權無勢的老百姓。
她顧不了彆人,難道還顧不了自家人嗎?
這倒也算不得憂慮過多,不過是居安思危罷了。
越是安逸的環境,越是能讓人忘記眼前潛在的危險,猶如溫水煮青蛙,等青蛙反應過來時,水已經燒開了,青蛙也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