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給宋子燦送肉包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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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宋子燦說好吃,原來是真的這麼好吃……”

爹娘也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包子呢,剛好三個,她吃一個,還剩兩個呢。

“誒,你們聽說了嗎?”

“宋老二一家讓宋老大給趕出來了,你說他們現在房子還沒修好,這趕出來了上哪兒去住啊,宋老二一家還有倆小孩兒呢。”

“嗨,管彆人家的事情做什麼?這被趕出來肯定有趕出來的道理呀,都是親兄弟,說不定就是他宋老二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這才讓人給趕出來了。”

“你胡說,你閉嘴!”

一群人正在討論著宋家的事情,宋子燦忽然衝過去,衝著人群就是一陣怒吼。

少年紅了雙眼,雙拳緊握,渾身顫抖不止。

“子燦!”

“子燦快走吧!”

宋母過來想要把宋子燦拉走,可那孩子的倔性上來了,誰來都拉不走。

他凶狠地瞪著那群人,雙眼猩紅:“分明是大伯娘他們一家打了弟弟妹妹,說弟弟妹妹偷了他家的錢拿去買包子了!”

“我們沒偷錢,我爹天天給他家乾活,我娘還給他們洗衣裳縫衣裳!”

“那肉包子是陸嬸子給我們的,不是偷的,不是偷的,不是偷的!”

少年歇斯底裡地怒吼著,不知道是在怒吼這命運的不公,還是在怒吼這些人的幸災樂禍和火上澆油。

他們知道住在彆人家是不好,可是爹說了,等房子修好了他們馬上就搬走,也會給他們生活費,還買肉給他們吃。

弟弟妹妹很乖,每天都是關在院子裡,哪兒都不去。

但是大伯娘家的兩個弟弟,聞到了他們身上的肉包子香味兒,就一口咬定他們偷了錢,去買肉包子吃,還不給他們吃。

等他回去的時候,弟弟妹妹正被大伯娘用細竹條抽打著。

他們才多大,三四歲的年紀,哭得撕心裂肺,大伯就在一旁看著,還有那兩個弟弟,笑得可開心了。

宋子燦當時就瘋了,衝過去推開了大伯娘,把她推在了地上。

大伯過來用腳踹他的頭,他抱著弟弟妹妹,等爹娘回來後,他們又在吵架。

然後就帶著東西離開了。

爹說,就算帶著他們去住橋頭,睡橋洞,也不會再去大伯娘家了,再也不去了,現在不會去,以後也不會去。

“我爹才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娘也沒有,我們都沒有!”

“沒有,沒有做,我們什麼都沒有做,是大伯他們非說我們偷了錢,我們沒偷!”

他那歇斯底裡的模樣,在猙獰著,咆哮著。

小小的少年身上透出了幾分凶狠,就連宋母都被嚇到了。

“子燦,彆說了,快走吧……”

宋母心裡也很難受,被人說孩子偷錢,她這個當母親的心裡是最難受的。

尤其是看著自己兩個年幼的孩兒被細竹條抽打的渾身發紅的樣子,她更是難受。

可那能怎麼辦呢,他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另尋他處。

“哎喲,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你說你一個小孩子這麼較真兒乾嘛,不會真的偷錢了吧?”

“那誰知道呢,反正人家總不能平白無故給他們趕出來吧,好歹是親兄弟呢,你說他們一家五口人住人家家裡,要說手腳乾淨,誰信啊。”

“就是就是……”

這世上從來都是憑著一張嘴,便能將人殺得千瘡百孔。

“你們是親眼看見了,還是說宋老大一家告訴你們他們偷錢了?”

陸天耀和四清以及程嘉衍三個男孩子出現在街頭。

天耀冷眼掃過那群人。

“沒有證據的事情就拿出來說,既然說他們偷了錢,那就去縣衙公堂說,在這裡口伐筆誅,是你們的日子過得太舒心,還是見不得彆人過得太舒心?”

宋子燦滿眼淚水地看向了四清他們。

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的孩子一樣,哇哇大哭了起來。

天知道他們寄宿在大伯娘家的這段日子有多難過,哪怕是以前吃不飽飯,宋子燦都沒覺得沒那麼難過過。

唯獨這次,讓他難受至極。

“你們憑著一張嘴就可以給人潑臟水,那我還說你昨天偷看隔壁家寡婦洗澡,偷寡婦胸衣呢。”

四清可不怕,反正張嘴就來的事兒,說得好像誰不會似得。

那被四清指著鼻子說的男人頓時惱羞成怒:“你、你這死孩子胡說什麼!”

“我胡說?我哪裡胡說了,你們不也胡說嗎?你們能胡說,我為啥就不能胡說?”

“宋子燦的包子是我阿娘讓我拿去的,憑啥就說是他們偷錢去買的?你們哪隻狗眼看見了?”

他們隻是出來玩兒,誰知道會看見這麼一幕。

明明都是苦難人,哪怕是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都不該也去踩彆人一腳。

看著彆人痛苦,他們就快樂了。

這世上的人大多如此。

一聽那包子真的是陸家給宋家的,一群人頓時不說話了,灰溜溜地就跑了。

“宋子燦,你是個男子漢,怎麼哭成這樣了?我兩個妹妹都沒你能哭!”

四清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管他們說什麼,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要是把他們的話聽進去了,他們就贏了。”

“趙小郎君,今日……多謝你。”

宋母抱著懷裡年幼的孩兒,滿臉心酸。

這年頭,便是血肉相連的親人都無法再信任了,偏偏還是陌生人對他們伸出援手。

陸娘子已經幫了他們家好多回了。

上次家中起火,如果不是陸娘子,她的兩個孩兒怕是早就葬身火海之中了。

“都是群欺軟怕硬的東西罷了。”

程嘉衍過來,看著他們大包小包拎著東西,掀開孩子的褲腿,發現那白嫩的腿上滿是抽打出來的傷痕。

由此可見,那人下手是有多狠,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先去陸嬸子家給孩子上點兒藥吧,彆的事情明天再說。”

“這……這就不麻煩了。”

宋母宋父想要推辭,畢竟他們已經麻煩過陸晚好幾次了。

之前也是因為自家孩子欺負她家孩子,還鬨得不大好看。

如今再去,如何有臉。

“沒事的,我爹娘這會兒還沒睡呢。”

“去抹點兒藥又沒什麼的。”

趙四清也說著,拍了拍宋子燦的肩膀:“行了你彆哭了,一個男孩子比女孩子還能哭,待會兒我妹妹瞧見了,定是要笑話你的。”

一個男子漢,怎麼能這麼愛哭。

他要是哭,彆人就更看不起他了。

“陸娘子,這大晚上的,真是麻煩你們了。”

“都怪我們以前沒教好子燦,給你們惹了麻煩,你們的恩情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才好……”

院子裡月色正濃,陸晚外頭披了件衣裳,拿了藥膏來細細給兩個孩子塗抹。

好在藥擦上去不疼,反而清涼舒服,能夠緩解那細竹條抽打在身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

“這麼小的孩子,下手也是夠狠的。”

陸晚攏了攏衣裳,夜裡還是有些冷的,尤其是這邊城的風一吹,帶著一股子厚重的風沙,即便是這院子裡有樹,也抵擋不住那外頭的風沙侵蝕。

趙元烈為了防止那些風沙進了屋子,便做了好些個竹簾當做門簾和窗簾。

安裝在窗欞處,可以有效抵擋外頭的風沙,孩子們的房間裡都有。

他手巧,編出來的竹簾很軟很密,用起來的效果也不錯。

“也怪不得大哥大嫂他們,是我們一直住在他們家,惹了他們不痛快。”

宋母擦了擦眼淚,人活到這把年紀,還要被人當著麵打孩子,卻還不能打回去,隻能忍著,還得一個勁兒的給人賠禮道歉。

倒是她男人,和他大哥乾起來了,臉上也掛了彩。

宋母怕事情鬨大,最後鬨得兩家人都不好看,知道自己孩子受了委屈,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隻想帶著孩子離開大哥大嫂他們家裡,以後不再往來就是了。

陸晚看著他們,身上的衣衫已經洗的發白了,膝蓋和手肘處都縫了補丁,宋母其實還很年輕,頭上卻生出了白發。

宋子燦倔強地站在一旁,雙手緊握,死死咬著牙,眼裡多是倔強和不甘。

臉上的巴掌印在外頭看不清楚,可在這燭火明亮的院子裡卻顯得格外刺眼,半張臉都腫的老高。

想來是在保護弟弟妹妹的時候被打的。

即便被打了,他也一聲不吭,打他可以,但不能打他的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還小,三歲的稚子,他們能懂什麼?

且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隻是吃了哥哥偷偷塞給他們的肉包子罷了,小小年紀便要被人誣陷說偷了錢,還要挨打。

小孩子沒有反抗的能力,隻有哭嚎和求饒。

宋子燦回去看到弟弟妹妹挨打的樣子,心都要碎了。

到底是自己的至親,哪裡能見得他們如此受苦。

見已經塗好了藥,宋父宋母也不好再過於叨擾了,抱著孩子就要離開。

“夜裡多有叨擾,真是謝過小郎君們方才為我家子燦出頭,你們都是熱心腸的好孩子,還有陸娘子,真的多謝了。”

宋母抱著年幼的孩兒,多是心酸苦楚。

“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等等。”程嘉衍一雙黑眸看著他們一家五口,說:“你們這大晚上的,帶著兩個孩子,打算去哪兒?”

“去睡橋洞嗎?”

程嘉衍沒好氣地說著,大人能受得住,可那細皮嫩肉的小孩子未必能夠受得住。

外頭風沙那麼大,夜裡風沙一吹,第二天早上起來,鼻子裡就全都是沙子,稍有不慎就會生病。

“我們自有去處的,不勞程小公子憂心的。”

他們也是不想再去麻煩他們了,已經麻煩的夠多了。

“若實在是沒有地方去,宋子燦,我家還有一處空著的宅子,不過許久沒人住,也沒人打掃,你們就暫時去那裡住吧。”

“不、不麻煩了,這怎麼好麻煩的……”

宋母連忙擺手,宋子燦也說:“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那你要帶著你的弟弟妹妹,睡大街睡橋洞?他們才多大?”

“你能吃苦,你弟弟妹妹能嗎?”

“且我那宅子也不是白白給你住的,等你家的房子修好了,你得去我家做工還回來。”

“我……”

“行了,廢話那麼多乾什麼,正好我家馬車在外麵,你們一並去了吧。”

程嘉衍根本不管他們同意否,拉著宋子燦就往外麵走。

這世上的窮苦人多了去了,他是幫不過來,可人都在他麵前受苦了,他難道也要眼睜睜看著嗎?

再說了,他可是縣令公子,他爹是雲縣的父母官,作為父母官的兒子,身上怎麼著也該有他爹幾分風範的。

他爹雖說不是個合格的爹,但絕對是個合格的父母官。

這些年當官的俸祿,幾乎都貼補在了雲縣,而家裡的開銷,又幾乎全都是靠著娘一個人支撐著的。

娘也無怨無悔。

因為娘知道爹見不得百姓受苦,寧願把自己的錢貼補出去,也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他爹就是這樣的‘爛好人’,偏生乾了這麼多年,他爹還隻是個小小的縣令,根本就沒有升官兒,娘也不嫌棄。

經常和他說,爹是窮過苦過的,所以才見不得彆人受苦。

她不一樣,從小生活在富戶裡,彆的不愛,就愛爹那為人正派清廉的樣子。

以前程嘉衍對此總是嗤之以鼻的,但現在好像明白了些。

人這一輩子,不外乎泯然眾生相。

也許是自己淋過雨,所以便不希望彆人淋雨。

“好了,都去睡吧,明日你們放假,可以儘情地去玩兒了。”

陸晚忙了一天也是累了,催促著孩子們去睡覺。

“那小姑好生休息,四清,你跟我來。”

四清有種不祥的預感,更是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陸天耀,大晚上的你叫我去乾嘛,我累了,我要睡覺!”

陸天耀喊他去,肯定是沒什麼好事的。

陸天耀冷哼了聲,也不理他怎麼哀嚎,兀自往前走:“今日先生在書院說,你的字醜陋不堪,形如雞爪,實在是難以下目。”

“著我在家中勒令你好生練字,若是你的字練不好,先生多是要怪在我身上,說我沒帶好弟弟。”

“就連金枝寶珠的字都比你好看。”

四清哀嚎了聲:“陸天耀,你放過我行不行,這都是晚上了,該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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