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先生們的臉色立馬就精彩繽紛了起來,看向陸晚的眼神更是變了又變。
“他們欺負了天耀,我阿娘來討個公道,你們憑什麼攔著!”
四清依舊擋在陸晚麵前,很凶很野。
少年身上自有一股野性難馴和韌勁兒,仿佛誰要是敢欺負了他阿娘,他就能撲上去狠狠咬上一口,非得撕扯下一塊兒血肉來。
“這位娘子……”
知道陸晚就是改變了程嘉衍的婦人後,書院先生們看她的眼神就變了,就連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今日給諸位先生添了麻煩,但人我已經找到了,這就帶去縣衙,讓官老爺來查明此事,看看到底是我家天耀偷了東西做了賊,還是有人明偷暗搶!”
陸晚又一次給了他們台階下,若是如此還不讓她把人帶走的話,陸晚不介意再鬨一場的。
“陸嬸子,我和你一起。”
程嘉衍站在了陸晚身側,明顯是要維護陸晚的。
書院先生們的臉色十分不好看。
這位縣令公子要插手,他們書院名聲也經不起詆毀,同時又不能得罪了程嘉衍。
好歹人家爹還是個縣令爺呢。
故而也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陸晚將人帶走了。
今日好不容易得閒,程縣令還以為自己能夠好好休息上一日,誰知卻又鬨出這樣的事情來。
偏生自己那兒子也摻和進去了,說什麼也要幫著陸晚。
被帶到縣衙的幾個孩子的爹娘也都過來了。
看自家孩子被捆成了粽子似得,好一陣哭爹喊娘。
“肅靜,肅靜!”
驚堂木被拍得作響,哭聲喊聲戛然而止。
對簿公堂,陸天耀作為當事人自然是要出現的,陸晚不光是帶了那幾個打人的孩子來,同時還找了幾個願意給他們作證的學子。
“縣令大人請看,我家孩子身上的傷全是被他們毆打所致,我家孩子性情敦厚溫和,從不與人為敵。”
“周遭食肆攤販店家也都認得我家孩子,一有空便去幫人做工賺取一點兒碎錢貼補生活,敢問縣令大人,這樣的孩子,何來偷盜!”
陸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她將陸天耀身上的傷都呈現出來,今日隻是簡單上了藥,沒有做更多的處理,為的就是能夠在公堂上,好讓那些人都看清楚。
她家孩子所遭的罪!
挨了這麼多打,絕不能白挨了,誰家孩子不是自家爹娘的心頭肉掌中寶,憑什麼就要被他們這麼欺負!
“縣令大人,他一個鄉下來的窮酸鬼,卻用得起最好的狼毫筆,分明就是偷得我的,不然他怎麼會用得起!”
“他不光偷我的筆,還偷我的銀子!”
賀雲章沒什麼道理可講,全都是硬要誣陷。
陸晚冷笑:“你說的筆,是這支嗎?”
她拿出那支狼毫筆來,的確是上好的狼毫筆,尋常人家的孩子也的確是用不起的。
“對,就是這支,這支筆分明是我的,是被他給偷走了的!”
“是嗎?”
陸晚真是給氣笑了,這是什麼沒腦子的蠢東西。
她索性一股腦拿出了十幾支狼毫筆來擺放在他麵前:“那你再看看,這些筆是不是你的。”
賀雲章驚呆了,根本就沒看清楚這麼多筆她是怎麼拿出來的,她一個鄉野村婦,又是從哪兒來的這麼多上好狼毫筆。
但他就是一口咬定了:“對,這些全都是我的!”
“是我爹娘特意給我買的,我就說我的筆怎麼全都不見了,原來是陸天耀那小子偷走了,還偷走了這麼多!”
“縣令大人,你也看到了,他們根本就買不起這麼多筆,這不是偷的事什麼!”
“我家有錢,這種筆要多少有多少,偷盜者就該砍去手腳!”
賀雲章絲毫沒意識到任何問題。
程縣令頗為頭疼,這種案子但凡是長了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所在了。
主要得看他這個當縣令的怎麼去判。
若是覬覦對方家世財富的,公平的天秤約莫會偏向於賀雲章那邊。
賀家是大家族,賀家出來的兒子,就沒有一個是正兒八經讀書的,身上多是奸詐算計和市儈。
“那你可識得,這狼毫上的字?”
字?
什麼字?
賀雲章愣了片刻,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狼毫上有字。
且那狼毫上的字,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字,而是陸晚那個時代的字,兩個時代的字體並不一樣,且這筆是現代的產物,並非古代產物。
他要是能認得才有個鬼。
賀雲章臉色微微扭曲了下,那上麵的字他的確認不得,見都沒見過。
“我、我爹給我買太多了,我才不會去看這筆上有沒有字!”
“那你且說說,這筆產自何處,用的是什麼料?”
陸晚一通問,結果賀雲章一個都答不上來。
“縣令大人,這筆乃民婦親手所製,不光陸天耀有,就連我家三個孩子也是人手一支,家中還有許多庫存,大人若是不信,可去我家中搜查,這些筆,全是民婦一人所製!”
反正是係統裡購買的,陸晚現在想買多少有多少,這說起謊來自然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再說了,她這是為正義而發聲,為何要臉紅?
為了自家孩子,陸晚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你、你這無恥婦人,當真是一派胡言,你們都是鄉下來的,如何做得起這麼多的狼毫筆?”
賀雲章漲紅了一張臉,明顯是有些慌了。
“怎麼,在你眼裡,鄉下人就一定都是窮酸的?”
陸晚窮酸與否,程縣令心中最是清楚不過了,她要是窮酸的話,那他算什麼?
人家在鄉下的房屋都是一頂一的好,青石板鋪就的屋麵,青瓦房頂,家中糧食家禽無數。
而今還買地買房,他可從沒見過這麼窮的鄉下人。
“你一不認得這上頭的字,二不知道它用料產地如何,你拿什麼來證明這筆就是你的,光憑一張嘴嗎?”
“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陸天耀就是個小偷,卑劣低賤的小偷!”
賀雲章破防了,哪怕是在公堂上,他也沒有絲毫的收斂。
在他看來,他爹有錢,區區一個縣令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他們家的生意,可是能夠和駐紮在雲桑的慶王殿下掛鉤的。
隻要他爹願意,去慶王麵前說幾句,程博這縣令也就彆想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