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落下眾人驚。
任誰都沒想到程嘉衍會是程縣令的公子。
這段時間他在趙家與他們同吃同住,還會跟著他們一起出門挖地乾活,怎麼會是程縣令的公子呢?
程縣令的公子不應該是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嗎?
居然還能來鄉下過這等苦日子。
何娘子和李秀秀更是驚了又驚,李秀秀死死咬著唇,上前一步抓住陸晚的手:“陸嬸子,我、我能進去看看程小公子嗎?”
陸晚掰開他的手:“程嘉衍還沒醒,需要靜養,你進去看他作甚?”
“看他就能讓他立馬痊愈嗎?”
“大家都散了吧,等明日程縣令來,事情也就都明了了。”
陸晚發了話,眾人自然不會再多作停留的。
“不走?”陸晚看向李秀秀:“你要是實話實說,興許我還能高看你一眼,但你謊話連篇,你這般女子,我陸晚屬實是招惹不起。”
關於她被賴麻子欺負一事,陸晚深感同情。
但她明明可以坦白,卻非要隱瞞。
她那點兒心思,陸晚一早就看清楚了。
李秀秀被她說得麵紅耳赤,雙頰都是火辣辣的,眼裡閃過一絲羞愧。
她知道自己現在是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所有人都知道她遭到賴麻子欺負了。
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隻怕是以後在村子裡,都不會有人多看她一眼的。
夜深人靜,眾人散去,一切歸於寧靜祥和。
賴麻子等人被暫時羈押在裡正大人的家裡,等明天程縣令來了,一並交由縣衙審問定罪,還有兩個跑了沒抓到。
“阿娘,程嘉衍真的沒事嗎?”
四清還是很擔心,他們今天去的時候,那群人還在對程嘉衍拳打腳踢的,明明他都躺在地上沒動彈了,那些人分明就是要對程嘉衍下死手的。
就算程嘉衍隻是單純想要救下李秀秀,他們也沒必要下這麼狠的手。
四清總覺得有哪兒不對。
陸晚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好像有什麼細節她漏掉了。
“沒事,明天應該能醒。”
“那就好那就好……”四清鬆了口氣,隨後眼眶又紅了,一副哭唧唧的樣子。
“都怪我,早知道跟著他一起出去了,那小子功夫都還沒學紮實,就跟那群人打架,他咋想的!”
四清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哥哥,這不關你的事兒,你彆哭。”小寶珠連忙過來安慰四清,稚氣道:“是那群人太壞了,是他們把嘉衍哥打成那樣子的!”
四清垂著腦袋沒說話,肩膀也跟著耷拉了下來。
“哥哥,你彆傷心,阿娘說了,嘉衍哥明天就能醒了,等他養好了傷,你們就又能一起練功夫了!”
寶珠滿臉關切,稚氣未脫的小嗓音很能治愈人。
四清臉上強行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小寶珠的腦袋:“嗯,哥哥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去找二姐睡覺了。”
“四清,你也去睡吧。”
“阿娘……我睡不著。”
四清眼眶紅紅的,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程嘉衍被打的渾身是血的樣子。
“你要是睡不著,就去替阿娘守著程嘉衍,看他後半夜會不會發熱,若是發熱,就過來告訴我。”
“好!”
四清立馬就去了。
陸晚歎氣搖頭。
原先這倆孩子是不大對付的,陸晚之前還擔心呢,現在看來是白擔心了。
“娘子受累了,早些去歇著吧。”
趙元烈端了洗腳水過來,給陸晚先洗了後,自己再洗。
夜裡,兩人躺在床上,陸晚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趙元烈問:“娘子是不是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
他率先打破了黑暗的寂靜。
陸晚嗯了聲:“賴麻子是個爛人沒錯,但他的目的肯定不單單隻是李秀秀,我猜……他莫不是收了誰人的指使。”
期間趙元烈去了趟裡正家逼問賴麻子,他也是死活不鬆口的。
“娘子莫要憂心,等明日程縣令過來了,一切也就都明了了。”
陸晚嗯了聲,便轉過身去了。
“那死小子還真是命大,這樣都沒能死。”
趙耀祖在家裡發脾氣,他明明都跟賴麻子說好了,要他往死裡打的。
彆看趙耀祖年齡不大,心思卻歹毒得很,以前就總是毆打四清。
不光是四清,連金枝寶珠他也沒有放過。
其實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什麼都懂了。
時常跟著賴麻子一起混,誰家姑娘屁股白,誰家寡婦胸大,他們都是清清楚楚的。
這樣的人,從裡子就開始壞了。
“耀祖,你在說什麼?”
李氏一進來就看他在屋子裡發脾氣,把東西砸得到處都是。
趙耀祖瞪著她:“還能是什麼,程嘉衍那小子沒死,實在是可惡!”
“耀祖,你、你……是你?”李氏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兒子會和賴麻子混在一起。
她就算再怎麼蠻橫不講理,也知道賴麻子是個怎樣的人,和那樣的人糾纏在一起,這輩子都彆想擺脫掉。
尤其是想到那天說,隻要讓程嘉衍那小子死在大石村,陸晚就沒有好日子過。
李氏就知道,這事兒和自己兒子脫不了乾係。
可現在程嘉衍非但沒死,明兒程縣令還會親自來大石村查明這件事情。
自己兒子要是被查到了,那豈不是這輩子都完了?
李氏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身子也跟著晃了晃。
她前段時間去縣城裡找趙元啟,愣是沒找到,沒法子就隻好回來了。
婆母還怪她沒本事,連自己男人都找不到。
李氏心裡委屈,卻也不好發泄。
“耀祖,你得離開大石村!”
李氏反應過來,明白趙耀祖現在是絕對不能再留在大石村了。
“娘給你收拾東西,你現在就走,你去縣城找你爹,讓你爹給你想法子,兒啊,你可千萬不能蹲大牢啊!”
李氏一邊說一邊哭,心都要碎了。
程嘉衍怎麼就沒死呢,他要是死了,這件事情陸晚絕對沒有翻身的餘地,可他偏偏沒死,還好端端地活著。
趙耀祖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耐煩地催促著:“那你收拾快點兒,我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