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好香!
真香!
這米飯實在是太好吃了!
他以前在縣城裡吃的,雖說比不上皇親貴族的山珍海味,但吃的就從來沒差過。
這明明也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可怎麼就是那麼好吃?
不,這飯根本就不好吃,他隻是餓極了,這餓極了的人,不論是什麼都會覺得好吃的。
“喂……”
“四、四清,還有飯嗎?”
程嘉衍連忙改口,四清回頭,指了指櫥櫃裡:“在裡麵,自己弄。”
程嘉衍連乾三大碗飯,那一點醃菜也是吃得乾乾淨淨的,一點兒都沒剩下。
最後還很老實地將碗筷都收拾好了。
“我今晚睡哪兒?”
吃飽喝足,當然是要睡覺了。
四清瞥了他一眼:“不知道。”
“你不說,那我就自己找去。”程嘉衍冷哼了聲。
他今天剛到達大石村的時候就觀察過了,這裡的房屋都很低矮,家家戶戶都會有一個籬笆院,但大多數都是很破舊的。
用程嘉衍的話說,那就是沒眼看。
當時他心都是拔涼拔涼的,看著這裡窮得全都是土牆房茅草屋的樣子,眼前是一黑又一黑的程度。
他還以為,這陸晚的家裡肯定也是和他們差不多的,而且他們家還有三個孩子,說不定連睡的地方都沒有。
隻能睡豬圈牛圈什麼的。
沒想到一看,他們家竟然是四四方方的院子,就連屋子裡都是鋪了石板的,乾淨整潔。
正中間還有一間很寬敞明亮的堂屋,屋中央生了很大一爐火,熱騰騰的,一點兒都不冷。
外頭穿襖子,在屋子裡隻需要穿兩件單衣就可以了。
而且他們用的炭,也不知道是什麼炭,居然一點兒煙都沒有,也沒有刺鼻難聞的味道。
就算是他們縣令府,也沒見過那麼好的炭。
不僅如此,這冬日裡用炭量本就消耗巨大,他爹又是個奉行節儉的,除了必要的時候,都不許府中點炭。
但他們不過是一普通農戶,卻在每間屋子裡都燒了炭盆,四處都是暖烘烘的一片。
這樣的日子,竟然是比他在縣令府過的還要好。
程嘉衍忍不住想,現在鄉下人的日子都過得這麼滋潤了嗎?
吃過晚飯後,孩子們會去房間裡溫習功課,金枝念書給寶珠聽,屋子裡傳來小姑娘的朗誦聲,稚嫩卻腔正字圓。
程嘉衍看他們都在洗漱了,平日裡這個時候,家中的奴仆們都會過來伺候他,但現在可沒有奴仆。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想要洗漱,就自己動手,這裡沒人伺候你。”
陸晚看穿了他的心思,嗓音冷淡地說著。
程嘉衍麵色紅了起來:“自己動手就自己動手!”
但是……他應該做些什麼?
燒熱水?
對,肯定是燒熱水!
那燒熱水要用鍋子或者壺的吧?
程嘉衍在角落裡找到了一個水壺,將裡麵灌滿水,然後放在了爐子上。
他不知道水需要燒多久才是熱的。
但他看家裡人煮茶,都是要等水沸騰了才開始,那麼沸騰就等於水熱了。
程嘉衍又不是很確定,於是伸手進去試了試溫度。
“啊——”
一聲慘叫,成功吸引了陸晚的注意力。
當她看見程嘉衍在那兒痛得跳腳時,她就知道程嘉衍做了什麼。
“……”
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麼笨的,一點兒生活常識都沒有。
這樣的公子哥兒一旦離開了家,還能乾什麼?
能不被餓死都不錯了。
但陸晚並沒有上前,隻是提醒他說:“水太燙可以加冷水進去,這個溫度,用來燙豬正好合適。”
“你、你敢罵我!”
程嘉衍捂著自己的手,瞪著陸晚。
他都被燙傷了,這個女人居然還在那兒說風涼話,罵他是豬。
“我說錯了嗎?”
“最基本的生活常識你都不懂,程嘉衍,你也有十六了吧,你要知道,尋常人家的孩子在你這個年紀,該懂的全都懂了,而你五穀不分,四季不明,和豬有什麼區彆?”
陸晚一番話,徹底讓程嘉衍沒了臉皮。
她說:“你仗著你爹是縣令,囂張跋扈,但在這裡不會有人慣著你,想要吃飯睡好覺,就得乾活,活兒還得乾好。”
程嘉衍咬著牙。
這根本就是在把他當下人使喚!
目光看見他被燙了的手,已經起了一層水泡。
被燙傷的感覺不好受,火辣辣且是鑽心的疼。
於是將一罐藥膏放在桌上:“這是燙傷膏,自己塗,明早就會好。”
“……”
程嘉衍的氣兒又消了。
“哼,誰稀罕你的東西。”
話雖如此,卻還是小心翼翼挪著步子,然後趁陸晚不注意,一把將燙燒膏拿了過來揣在懷裡。
生怕陸晚會搶過去似得。
這位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最怕疼了。
比如他爹的板子和鞭子。
還有時不時的揪耳朵和腳踹。
這回程嘉衍學聰明了,倒一點熱水,再兌一些冷水進去,小心翼翼地試了溫度,覺得沒問題後才開始洗漱。
但陸晚並沒有給他準備洗漱用品,程嘉衍知道,那些東西肯定都是要用乾活兒去換的。
那個女人無情的很,一點兒麵子都不給。
故而程嘉衍也沒指望她能對自己有多好。
在簡單的洗漱過後,他便去找了陸晚。
“陸嬸子。”
大少爺的脾氣下一秒就要發作了,程嘉衍及時守住了。
“怎麼了?”
“我、我今晚睡哪兒?”
程嘉衍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家裡都是這個女人說了算的,因為她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幾乎都不會反駁。
“那兒。”
陸晚隨手給他指了一個房間,堂屋旁邊連著的是她和趙元烈的房間。
另一邊則是兩個丫頭和趙四清的。
程嘉衍走進去一看,抱怨道:“這麼冷,你怎麼不給我燒個炭盆,我晚上怎麼睡覺啊!”
“想要炭盆?”
今晚又開始下雪了,趙元烈去給孩子們房間又加了一床厚毛毯,將門窗都給他們關好了。
免得冷風灌了進來。
“明早起來,跟我去挖地。”
“挖地?”程嘉衍瞪大雙眼,聲音都變調了。
“我不會!”
“不會就學。”
“可我是來跟你學功夫的!”
程嘉衍還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