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惡犬相咬,陸晚也就看個熱鬨。
人總是會在權衡利弊之下,選擇對自己利最大的那一個條件。
兩家吵鬨了一頓日子,這事兒也就消停下來不了了之了。
日子過得快,晃眼便是一個月,這一個月莊氏都是渾渾噩噩的。
總是做噩夢,加上天兒又冷,原先賣掉雁兒的錢都被他用來買肉吃了,趙家過上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
等錢用光後,也就徹底入了冬,莊氏手裡連買被子的錢都沒有。
農戶大多會去鎮上買了棉花找人彈被子,有些人家會趁著天兒還不是很冷的時候提前去沒買好。
免得到時候天兒一冷,棉花的價格自然也會跟著上漲。
到時候想買都買不起了。
“莊氏懷孕了?”
陸晚剛從山裡回來,帶著孩子去山裡撿了不少的青崗子回來,還有一些酸棗。
原先天下大旱,以至於許多植物開花結果都延誤了時間。
八月本該是桂花香飄十裡的時候,今年到了十月底才勉強嗅到一丁點兒可憐的桂花香。
還是因為前些日子下了雨,否則今年一整年怕都是見不到的。
陸晚在院子裡栽了棵桂花樹,將掉落下來的桂花收集起來,打算做個桂花糯米糕。
下雨之後,山裡的各種野果子也相繼冒了出來。
尤其是青崗子,一棵樹約莫能有百斤的青崗子,青崗子澱粉含量高,用來做豆腐最合適不過了。
可在饑荒年代替主食。
陸晚腳步頓住,顯然是有些詫異的。
“是啊,聽說她都害喜好幾天了,今天還特意請了個遊方道士過來看,說是她懷的是個男孩兒呢。”
路過的村婦搖搖頭說完就走了。
陸晚對他們家的事兒也是不關心的,領著孩子就往家裡走。
“哎喲,這不是大嫂嘛。”
莊氏臉上帶著明顯的喜色,撫摸著自己並不顯懷的肚子,得意地朝陸晚抬起了下巴。
瞧她竹筐裡撿了不少的野果子,瞥了一眼說:“大嫂這是一大早就上山撿果子去了?”
下雨後,山裡野果子多,尤其是好些的山核桃,前些日子還不是太冷的時候,陸晚還去尋了不少的野生獼猴桃。
全用來兌換積分了。
野生的東西可以兌換大量的積分,或者合成更為高級的食物等。
陸晚隻是瞥了她一眼,並沒打算回話。
看她要走,莊氏急忙喊住了她,得意地向她挺起自己的肚子,說:“男娃,大嫂,是男娃呢!”
陸晚:“……”
這特麼到底是哪兒來的智障。
“哦。”
莊氏以為陸晚多少都會有些破防,或者氣急敗壞,可她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淡淡的,仿佛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本來就和她沒什麼關係。
莊氏氣得跺了跺腳,她好不容易懷上了,而且那遊方道士說是男孩兒就肯定是個男孩兒。
陸晚肯定嫉妒!
“大嫂,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畢竟我馬上又要給陸家添一個金孫了,娘知道後也很高興呢,今天還特意殺了隻老母雞給我補身子。”
“大嫂你也彆怪娘以前在你懷孕的時候不給你殺雞,娘不是心疼那點兒吃的,是實在沒有呢。”
“……”
莊氏不信,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陸晚還能不破防。
終於,陸晚停了下來,轉身麵無表情地看著莊氏。
莊氏以為陸晚終於要破口大罵了。
心裡正爽著,卻聽見陸晚說:“你就這麼肯定你肚子裡懷的是個男孩兒,而不是雁兒托生到了你的肚子裡嗎?”
一句話成功地讓莊氏臉色煞白,人也跟著後退了好幾步。
雁兒雁兒……
怎麼又是雁兒!
她連續半個月夢魘,夢裡都是雁兒。
雁兒總是哭。
後麵雁兒就不哭了。
隻是空洞著一雙血淋淋的眼睛看著她。
“這段時間,你應該沒夢見雁兒了吧,我聽說人要是死了輪回轉世托生後,就不會再給自己的親生托夢去了。”
陸晚眼含深意地看向莊氏的肚子,嘴角還帶著點兒詭異的笑容。
這天兒本就冷,陸晚話一說完,平地就起了一陣陰風。
“啊!!”
莊氏嚇得尖叫了聲,嘴唇顫抖著。
陸晚卻不再去多看她一眼。
路上,金枝和寶珠問:“阿娘,你怎麼知道她沒做噩夢了?”
“娘是大夫,若是人總心悸多夢,便會心悸健忘,頭暈目眩,氣色虛浮,你看她像是娘所說的那個樣子嗎?”
金枝搖了搖頭:“不像。”
“不像就對了。”
“所以阿娘方才的話,是唬嬸娘的?”
陸晚刮了刮她的鼻子:“是啊,不過她今晚肯定還會再做噩夢的。”
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喜歡生那就讓她去生吧。
真是可笑。
明明前段時間還來哀求自己去替她找一找雁兒,如今有了身孕,便全然忘記了還有雁兒這個孩子。
真不知那孩子是遭了什麼罪,攤上這樣的母親。
旺財又帶上自己村子裡的狗友們出去浪了。
每天約莫會在酉時回來。
然今日陸晚都蒸好了一鍋酸棗糕了,也不見狼崽回來。
外頭的天將黑未黑,太陽落山,雞於歸巢,已是萬物朦朧之際,陸晚站在門口張望了許久都未見旺財的身影。
“阿娘,許是旺財今日忘了時辰。”
“罷了,吃飯吧,興許我們吃完它也就回來了。”
陸晚歎了口氣,在它的碗裡給它添了糧,到底是食肉動物,乾糧罐頭是滿足不了狼崽的。
陸晚偶爾還會給它弄些生骨肉吃。
她想著,待狼崽回來,定要好好訓它一頓,旺財聰明,陸晚從不擔心它會被抓走當成狗宰了吃肉。
就狼崽而今這戰鬥力,已然是十分強悍了,兩三個大漢是奈何它不得的。
“夫君。”
夜裡吃了飯,陸晚眉心緊蹙。
“旺財還未歸家。”
“我知道。”
他手裡正提了一盞紙糊的油燈:“我去尋,莫要擔心。”
外頭天寒地凍的,但趙元烈依舊衣著單薄,扭頭鑽進了寒風中,片刻後便消失在了陸晚的視野中。
陸晚不擔心狼崽會出事,她反而擔心彆人會因狼崽而出事。
狼崽是她一手帶大的,隻要不主動招惹,它就和普通的田園犬沒什麼區彆,溫順又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