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對視一眼,然後低下頭,沒有回答。
因為祖母先前說過,家裡沒有多餘的銀錢讓他們去讀書。
而且祖母還說過,他們就不配讀書認字,隻有二嬸娘的孩子才有資格讀書。
他們在家裡能給一口飯吃,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哪裡還敢妄議讀書?
“四清,你來回答我。”
陸晚的聲音嚴肅了起來。
趙四清小心翼翼地問:“阿娘,我們可以念書嗎?”
“那你先回答我,你想還是不想。”
四清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點頭:“想!阿娘我想!我做夢都想!”
“金枝寶珠,你們兩個呢,想不想?”
“阿娘,我們可以嗎?”金枝也很緊張忐忑。
村裡的孩子都能念書,村裡是有學堂的,還是以前村民們合夥兒修建起來的。
學堂裡的先生是個老古板,很不好相處。
就算他們想去念書,可連束脩六禮都湊不齊,如何去讀?
“隻要你們想,阿娘就能讓你們去念書。”
於是兩個小丫頭也點了點頭。
“夫君,你覺得呢?”
陸晚看向趙元烈,到底還是要問問他的意見。
雖說不管趙元烈同意與否,她都會送孩子去念書,所以這問一問,也就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
“讀書認字明理,知曉天地倫理,這是好事,自然可行。”
陸晚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不過這束脩六禮,就要有勞你了。”
陸晚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古時候的束脩六禮是學生贈送給老師的。
不過每個朝代都略有一些差異,尤其是這架空朝代的差異就更為顯著了。
不僅要束脩之禮,還得要學費。
且學費高昂,許多家庭都無法負擔,故而隻能作罷。
今天工匠們來的時候,特意先將他們睡覺的屋頂給修補了番,好讓他們能睡個好覺。
孩子們的屋子也換上了新的木板和草席,睡上去也沒那麼難受了。
深夜靜謐,唯有外頭的蟲鳴以及孩子們均勻的呼吸聲。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工匠們就過來了。
陸晚帶著已經準備好的東西前往村子裡唯一的學堂去找先生。
孩子們跟在她的後頭,聽著學堂裡傳來的朗朗讀書聲,臉上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他們也想坐在學堂裡,跟著先生一起念書學道理。
“好了,今日課業就到這裡,都玩兒去吧。”
老先生放了課,就看見陸晚帶著三個孩子出現在小竹林裡。
“你來找誰?”
陸晚開門見山:“我是陸遠伯的女兒陸晚,這是我的三個孩子,趙四清趙金枝和趙寶珠,今日來,是想請先生收了他們來學堂念書。”
“當然,該有的規矩我也不會少了先生的。”
陸晚將東西往地上一放,然後打開。
兩斤新鮮的豬肉,三十個雞蛋、兩斤粟米、兩斤糙麵、一斤紅糖、兩斤乾棗。
教書的老先生一看地上的東西,都驚住了。
這年頭能拿出這麼多東西來,可是很不容易的,就更彆說現在還是旱災。
“除了這些,還有一壺我自己熬煮的涼茶,很是生津解渴,可緩解先生夜裡失眠頭疼。”
陸晚說著。
然後將自己的三個孩子往老先生麵前推了推。
孩子們都忐忑緊張地看向老先生,生怕老先生不收他們。
這老先生可是他們村子裡唯一的教書先生,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教多少年。
“先生?”
陸晚喚了聲,這收還是不收,總得要給句話吧。
“明年開春,可正式入學。”
陸晚擰了擰眉,明年開春……
這才剛入伏,距離開春還早得很呢。
老先生又接著說:“村子裡的孩子都在我這裡念書,你這幾個孩子從未讀書認字過,即便是來了也會跟不上。”
“晌午孩子們下學,你再送過來。”
老先生這麼一說,陸晚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多謝先生!”
隻要孩子有書可讀,一切都好說。
至於那些東西,陸晚都是從商城裡購買的。
沒能買太多太好的東西,怕引起彆人懷疑。
“謝謝先生!”
三個孩子也連忙上前,對著老先生行了個標準的拜師禮。
“我家孩子雖從未讀書認字過,卻也自小乖順,隻是要勞煩先生多多費心,為他們啟蒙了。”
老先生捋了捋自己那白花花的胡子,看著陸晚。
說:“雞蛋你拿回去,你那涼茶倒是可以多拿些。”
陸晚微微一笑,也沒推拒:“是,那我明日再讓孩子送些來。”
“什麼,陸晚那賤蹄子居然把那三個孩子都送去了徐先生那裡讀書?”
趙家。
劉桂芬在聽見莊氏說陸晚把孩子送去學堂念書時,一雙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眼眶了。
“是啊娘,是隔壁二嬸子的兒子告訴我的,說今天早上看到大嫂帶了好多東西去找了徐先生,又是肉又是蛋的,還有紅糖哩!”
莊氏可真是嫉妒死了。
陸晚哪裡來的這麼多好東西。
“好個敗家娘們兒,我兒才剛活著回來,她便如此敗家,若是隻送四清去念書也就罷了,還要送那兩個丫頭片子去!”
“她就是仗著我兒老實,那束脩定是她從我兒子身上摳下來的,我兒回來,連我這個當娘的都沒給一個子兒,便讓她如此糟蹋去了!”
劉桂芬憤怒地說著,那張滿是皺紋的臉狠狠扭曲了起來。
陸晚那賤蹄子又是肉又是蛋的,居然還送了紅糖!
那糖是何等珍貴的東西,還送了一斤。
一斤,那可是整整一斤的紅糖啊!
那一斤紅糖要是用來給她補身體該有多好,偏生就讓她拿出去給送人了!
“娘,你說大嫂這才剛分出去沒幾天,這肉蛋糖是從哪兒來的?聽說他們現在還在蓋房子,這也得花不少錢吧?”
莊氏試探性地說著,一邊觀察劉桂芬的神色。
劉桂芬果然就炸了,噌的一下站起來。
惡狠狠地說:“還能是從哪兒來的錢,是我兒子的錢,我大兒子的錢!”
“不行!”
劉桂芬越想越難受,心裡就跟貓抓似得。
咬牙切齒地說:“我兒子在戰場上拿命換來的錢,憑啥就讓她這樣給揮霍了,我得去找她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