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武成玉跟阿苦吃完晚飯,阿苦對自己今天表現很滿意,不再悶頭吃飯,難得想起自己嘴巴不止吃這一個功能,小嘴嘚吧嘚說個不停,武家坡大姐頭的氣勢越來越足。
武成玉一邊聽著隨口附和,一邊腦海中想著史通離開時那怨毒的眼神,這家夥明顯已經將自己和阿苦恨在心頭,這樣的人做事沒有下限,武成玉總有除之而後快的想法。
待阿苦收拾碗筷,武成玉跟她招呼一聲,帶了一身衣服,轉身離開了自家院子,可還沒走幾步,就看到武正梁在路邊等著他。
“我就知道你小子忍不住想去找那史通算賬,但這家夥現在真不能殺,家裡和姑蘇幾個家族已經商量好了,這家夥無關緊要,真正的鬥法在杭州史彌遠那邊,可是你現在把他殺了,就破壞了家裡的布局。”
“四伯,我曾經跟一個長輩說,我習武是為了不被欺負,看到不順眼的人可以隨意處置。
這個史通接下來肯定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們,難道等杭州那邊分出勝負前,就這樣一直被動挨打嗎?”
“也罷,你去探探虛實,史通做事陰損,有些提防也是好的,不過你可以收拾他,暫時彆殺他。”
聽了武正梁的話,武成玉思索片刻,反而先回了小院,拿了一件他偷偷藏了很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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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深人不靜,姑蘇城的夜晚向來紙醉金迷。
武成玉施展鶴影流光,兩炷香的時間來到姑蘇城外,幾丈高的城牆也攔不住他,壁虎遊牆功三兩下就讓他進入了姑蘇城區。
他剛才離開時,武正梁給了地址,免去他夜裡摸上吳江會慢慢打探的工夫,沒過多久,武成玉就摸到一戶庭院,這裡屬於姑蘇城東,也是達官貴人們聚居的地方。
按照武正梁的說法,這個地方是一個投靠史家的姑蘇商人送給史通的居所,不但送庭院,連小妾都送了兩個,武成玉心中頗為向往,又給房子又給女子,果然還是奸臣過得滋潤。
庭院占地不小,大概有六七百平米,此時已經是亥時,大概晚上九點鐘以後,庭院裡的下人大部分都已睡去,隻有少數幾個屋舍中還有點點燭火。
武成玉此時完全是另一個打扮,夜行衣,蒙麵,身材與平日完全不同,使用縮骨功之後,看上去隻是一個一米七多的普通身材,骨架也沒有那麼粗大,但仍然是粗壯身材。
庭院裡還是有幾個護衛的,武成玉先是在腦海中構築出庭院的部分三維立體圖,找了個無人的院牆翻牆而入。
他的腳步極輕,貓這種動物到了夜間就是最好的刺客,施展貓步後每一步都輕不可聞,武成玉不遮不掩,信步向前,有了三維立體圖,他可以提前規避附近的人,完全沒有被發現的風險。
史通這樣的家夥肯定不會這麼早睡,但武成玉貌似沒有聽到史通那刺耳囂張的聲音。
循著一處有燭火的屋舍湊過去,倒是碰到了熟人,一個疤臉壯漢正躺在榻上唉聲歎氣,時不時的咒罵著,武成玉一看差點笑出聲來,赫然是白天被阿苦直接拍在地上的鐵掌無敵。
這家夥摔得可不輕,房間裡有熬藥的味道,未來幾天估計要臥床不起。
於黑虎無非是在罵阿苦等武家之人,然後發牢騷,埋怨史通,顯然是他出了醜被史通臭罵過一頓。
不過既然在罵阿苦,武成玉原本想轉身就走的腳步停了下來,輕輕推開半掩的窗戶翻身而入。
半晌之後,武成玉又從窗戶中跳了出來,翩翩而去,屋子裡再也沒有了罵聲,鐵掌無敵身上看不出任何傷勢,但是雙目圓睜,明顯走的不是太甘心。
這個家夥的做派和出手狠辣,手底下人命不少,既然混江湖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那麼武成玉殺他毫無心理負擔。
武成玉沒有在庭院中繼續逗留,剛才順便拷問了一下,史通今晚根本不在家,早早的帶著保鏢去了長樂坊的紅袖招。
長樂坊在姑蘇城西,全是戲院勾欄,到了夜晚燈火通明,要麼是咿咿呀呀的唱戲之聲,要麼是男女嬉戲的笑罵之聲。
蘇州評彈屬於傳統曲藝,真正形成是在明末清初,但在宋代已經有了雛形,此時長樂坊中到處可聞,雖然還沒有吳儂軟語這個成語,但吳語溫柔,讓這煙花之地多了幾分旖旎。
長樂坊中央最繁華喧鬨之處,有一座四層的高樓,此刻也是最熱鬨嘈雜的,一排排紅燈籠掛在屋簷下,窗口人影晃動,還有亂耳的絲竹,酒香和胭脂香不要錢的衝進武成玉的鼻子。
這座高樓叫做紅袖招,是姑蘇城第一青樓,絕對的銷金窟,武成玉早就有所耳聞,蠢蠢欲動了好幾次,今天才第一次有機會見識一番。
他可以接受自己二十歲以後進青樓瞻仰學習一下,畢竟男人都有好奇心,哪個現代男人不曾向往過古代青樓,才子佳人,風流騷客,幾千年來流傳出多少脂粉故事。
但武成玉無法接受自己未滿十六歲就逛青樓,總覺得有點怪異,但今天晚上情況特殊,武成玉算是有了很好的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這回又換了一身錦袍,還是縮骨功改變身形,臉上也易了容,手裡不知從哪裡順來一把折扇,大喇喇的來到門口。
紅袖招,好名字,果然比什麼麗春院、萬花樓更適合做青樓的名字。
‘玳瑁筵,葡萄酒,殷勤紅袖,莫惜捧金甌’。
‘紅袖花欲然,銀燈晝相似’。
紅袖這二字透著香豔卻不俗氣,讓人遐想聯翩,還有那個招字,將動詞改成名詞,立刻變得無比生動。
這名字總是讓武成玉聯想到,幾個小姐姐穿著薄紗,身姿曼妙的站在陽台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配上吳儂軟語,嘴上喊著:‘來啊,來啊’,手裡揮舞幾下手絹,幾個男人能把持的住。
嗯,現在紅袖招二樓的露台上真的趴著幾個姑娘,手裡也搖著手絹,一聲聲‘大爺’,拖著長音,婉轉含情,也不知道是在呼喚誰。
武成玉摸摸口袋,有銀子,現在易容之後,也不再是個正太臉,還沒等跨步向前,就被一雙手摟住胳膊。
“這位公子,你倒是進來啊,姑娘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