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對抗中占據優勢的乾屍新娘,因為木轎的晃動,逐漸落於下風。
抬轎鬼的缺少,比恐怖程度對結果的影響還要大得多。
僵持的局麵有了進展。
穿著白色喪服的哭喪鬼向前一步,厲鬼的身影也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與此同時。
木轎的晃動也變得越來越劇烈。
直到平衡被打破。
老舊的木轎直接從擔架上摔落下來。
乾屍新娘被徹底壓製了。
“這些鬼要失控了。”
張寧咽了口唾沫。
局麵似乎變得有一些複雜。
他現在不僅要麵對無人限製的白煞,哭喪鬼。
還要想辦法從公交車下來的那些鬼的靈異襲擊中活下來。
失去了鬼嫁衣的招引,一隻隻麻木陰冷的鬼緩緩朝張寧走來,黑影重重疊疊,有如起伏的潮水。
僅僅隻是靠近,便讓人感受到那股死氣沉沉的氣息,還有一股令人絕望的窒息感。
嗩呐聲刺耳的在耳邊回蕩,哭喪的聲音也更大了一些。
縈繞在張寧腦海中,連意識深處那詭異的八音盒音樂也受到了影響。
“乾屍新娘被壓製了,現在是取走那三件靈異物品的最佳時機,不過先想辦法活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張寧想到了用鬼簽。
如果能抽出生簽,免除靈異襲擊的效果疊加八音盒對意識的保護,可以大大增加他活下來的概率。
就算抽出死簽,他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隻能賭一把了。”
張寧掏出一個老舊的竹筒。
竹筒上麵斑斑駁駁,不知道沾染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無法洗刷乾淨。
沒有絲毫猶豫,張寧伸手抽出一根竹簽。
隻見那竹簽另一頭歪歪扭扭寫著一個紅色的字,“鬼”。
張寧臉色一變。
三分之一的概率被他碰上了。
竟然是最差的結果。
局勢本就對他不利,兩邊的厲鬼像潮水一樣湧動,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偏偏在這時抽到了鬼簽。
“完了。”
下一刻。
從那黑漆漆看不見底的竹筒裡出現一股陰冷的氣息,讓人心底發寒。
無數道模糊的鬼影突兀的出現。
老林前被鬼域籠罩的這片泥地附近,此刻滿是恐怖的厲鬼。
這幅場景彆說普通人,怕是任何一個馭鬼者來了也得心驚無比。
“再用任何手段都起不到作用了”
張寧的心沉到了穀底。
同時也在心中暗罵張洞。
這老登就是這麼稱量小輩的嗎?
這完全不像是在稱量,而像是在想辦法將他抹殺。
啪嗒!
黏稠的鬼血滴落到了地上。
形成一大片血漬。
血漬倒映出陰沉沉的天空,看著莫名詭異。
然而這還隻是開始。
啪嗒!
啪嗒!
啪嗒!
鬼血不斷滴落,而且速度越來越快,瘋狂向前蔓延。
張寧此刻對自己的靈異沒有加以任何限製。
血湖的恐怖在這時完全顯露出來。
隨著恐怖程度不斷疊加,到達某個極限時,平靜的水麵終於被打破。
血水表麵開始出現水泡,就像沸騰了一樣。
“隻需要關押這裡一半的厲鬼,我能動用的血湖靈異就可以達到三成。”
“到時候,我便能通過血湖鬼域突破這片鬼域的封鎖,回到公交車上,甚至直接離開這片靈異之地。”
這是張寧目前能想出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關押一半厲鬼,儘可能控製血湖複蘇程度,然後突破鬼域限製,用血湖跑路。
血湖的靈異疊加了鬼血與鬼湖。
自然擁有兩者特性。
它能夠連通所有被靈異侵蝕的水域。
哪怕沒有直接接觸,隻要有水就能連接在一起。
這是比鬼域更加特殊的靈異力量。
鬼域尚且需要用靈異力量覆蓋一片區域。
但血湖不需要。
哪怕是腳下隻有一灘積水。
張寧也能瞬間沒入積水之中,並且通過那積水作為媒介,連接到任何被血湖靈異侵蝕過的地方。
理論上,隻要血湖的完整度夠高,他甚至可以無視距離限製,掌控連接一切水域。
此時。
陰沉昏暗的天空,一片猩紅的大地,世界似乎被切割成了兩個部分。
而那些接觸到血湖的厲鬼,全都像死機了一樣,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得動彈分毫。
“開始了。”
隨著張寧冰冷的聲音響起,關押開始了。
首先是第一隻厲鬼。
被壓製後,它僵硬的身軀便開始下陷,眨眼的功夫已經沒入了湖底。
從外界看來,那灘淺淺的血漬似乎沒發生變化。
但血漬表麵的倒影上卻是多出了一個不清晰的鬼影。
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
越來越多的厲鬼被關押進了湖底。
其中就包括那頂老舊的婚轎,以及轎子裡的乾屍新娘。
隨著湖裡的厲鬼越來越多,張寧能夠動用的血湖靈異也在變強。
隻是,他能明顯感受到意識深處八音盒詛咒已經開始斷斷續續起來。
那些詭異的音符仿佛被攪碎了一樣。
詛咒被暫時壓製了。
繼續這樣下去,他會死。
張寧頭皮發炸,心底一陣發寒。
壓製的厲鬼數量才不到四分之一。
而且他還是專門挑的恐怖程度低的厲鬼在壓製。
血湖就已經有了複蘇的跡象。
根本不可能撐到他調用三層血湖靈異!
加上另一邊那群哭喪鬼的靈異襲擊已經開始。
詭異的哭聲縈繞在腦海中,就連已經擰動鬼鬨鐘陷入沉睡的楊間,也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神色,額頭上那隻鬼眼不安分的動著,似乎隨時要睜開。
張寧已經用儘一切能用的辦法,還是沒法從這處靈異之地活下來。
他流露出了一瞬間的掙紮。
然後下定了決心。
既然自己一定會死,那不如在死前徹底放開限製。
用完整的血湖埋葬所有厲鬼。
然後動用鬼湖送走楊間。
“罷了,這個世界的未來,還是得靠你嗎?楊間。”
手心滲出的鬼血越來越多。
可正當他打算抬手之時。
遠處公交車突然響起了一道喇叭聲。
滿是凹陷的車頭處,兩盞大燈被打亮了。
車廂內的燈也隨之打開。
公交車在這時發動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
在老林深處,某片模糊的黑影之中,傳來了一聲蒼老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