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彌漫焦糊，血腥氣濃烈，令人作嘔。
凰九歌身體幾乎散架，強撐站立。她扶住沐清瑤，後者同樣搖搖欲墜。目光掃過狼藉戰場。地上，焦炭般的屍體蜷縮，無聲講述戰鬥慘烈。活下來的煉氣大圓滿修士，被沐清瑤用最後力氣擊暈，癱倒在地。
“快，清點令牌，馬上離開。”凰九歌聲音嘶啞，透著急促。這裡不宜久留。剛才那股驚天威壓救了她，但也可能引來更強存在，無論是宗門高層，還是秘境深處妖獸。
沐清瑤對凰九歌言聽計從。她強忍手臂劇痛，壓下心頭後怕。她迅速摸索暈厥修士。又走向焦屍，強忍惡心，摸出兩枚閃爍微光的積分令牌。
凰九歌彎腰。她撿起那築基修士逃跑時遺落的令牌，那是被她秒殺同伴的。令牌入手，收入囊中。
“九歌，你剛才……”沐清瑤看著凰九歌蒼白側臉，眼中充滿劫後餘生慶幸，更有難以置信震撼和深切擔憂。“那力量……那個築基修士……”
“是運氣，他輕敵了。”凰九歌打斷她。語氣平靜，帶著不容置疑篤定。“我激發秘術，代價極大，現在非常虛弱。那築基修士，大概被我的拚命嚇到，加上他自己可能修煉出岔子，心神失守才逃。”她絕口不提神秘威壓，更不提墨玄塵。這件事，必須爛在肚子裡。
沐清瑤似懂非懂點頭。她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但看凰九歌疲憊眼神，她明智不再追問。
兩人互相攙扶，迅速找到一處隱蔽山坳。她們吞下僅剩療傷丹藥，爭分奪秒調息恢複。
凰九歌內視己身。經脈撕裂劇痛，她緊蹙眉頭。混沌靈力幾乎枯竭，神火鐲印記黯淡。爆發透支嚴重。但《混沌涅槃經》恢複力強大。一絲絲微弱精純混沌氣流，開始緩慢滋養受損經脈。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柔和傳送之力籠罩她們。眼前光芒一閃，下一刻，兩人回到萬獸穀秘境入口廣場。
廣場人聲鼎沸。先出來弟子成群。有的興奮交流收獲，有的垂頭喪氣。
凰九歌和沐清瑤出現。她們互相攙扶，衣衫染血，臉色蒼白。狼狽模樣並未引起太多關注。人們隻以為她們苦戰勉強過關。
直到負責統計執事長老，聲音洪亮宣布小比最終排名。
“第五十名，李……”
“第三十名，趙……”
名字一個個念過，廣場氣氛愈發緊張。
沐清瑤前期穩紮穩打，後期又得兩枚令牌。最終排在第二十五名。是不錯成績。相熟弟子過來賀喜幾句。
“第十五名，王……”
“第十名，葉星辰！”名字引起一陣騷動。葉星辰是新弟子佼佼者，天賦出眾，排入前十實至名歸。
執事長老頓了頓。他看向手中玉冊，眼神帶一絲奇異。他清了清嗓子，繼續念道：“第九名……凰九歌！”
“轟——！”
冷水滴入滾燙油鍋，廣場瞬間炸開！無數目光，帶著震驚、懷疑、不解、嫉妒、探究，甚至是不屑、鄙夷，齊刷刷聚焦那個纖弱身影。她剛才還在人群邊緣不起眼，此刻因排名驟然成為焦點。
凰九歌！那個傳說“偽靈根”？煉氣四層？第九名？！開什麼玩笑！
“不可能！絕對搞錯了！”尖叫聲刺耳。
“她怎麼排第九？葉師兄才第十！”質疑聲高漲。
“聽說她走了狗屎運，撿到高階妖獸令牌！”有人惡意揣測。
“撿？我看是偷是搶！就憑她？”鄙夷聲不斷。
“我聽說了，她手段陰狠，跟她組隊的沐師妹差點被她害死！”流言越傳越離譜，與事實相悖。
“不止！有人親眼看到她用詭異黑色火焰，邪門得很，不像正道功法，說不定是魔道妖人！”更惡毒猜測出現。
議論如潮水洶湧。猜測惡意肆無忌憚傳播。羨慕有，但更多是質疑和嫉妒。一個公認“廢物”突然一飛衝天，觸動敏感神經，難以接受。流言毒蛇般纏繞，試圖掩蓋抹黑她剛嶄露光芒。
凰九歌站在原地。她感受四麵八方複雜目光，聽著刺耳議論。麵色蒼白，眼神平靜。仿佛那些喧囂與她無關。她輕輕扶了扶沐清瑤。沐清瑤氣得小臉通紅，想辯解。凰九歌用眼神製止她。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此刻辯解徒勞，隻會引來更多攻擊。唯有實力，擊碎一切質疑。
考核結束，人群漸漸散去。但圍繞凰九歌議論和風波，才剛開始發酵。
拖著疲憊身軀，凰九歌告彆憂心忡忡沐清瑤。她獨自返回玄天峰偏僻小院。
剛踏入院門，未及喘氣。一道冰冷意念直接降臨識海——墨玄塵傳召。
她心頭一凜，不敢怠慢。強撐精神，整理淩亂衣衫，走向峰頂冰冷石室。
石室內空曠寂寥。墨玄塵負手立於窗前，背對她。淵渟嶽峙，氣息深沉。
“弟子凰九歌，拜見師尊。”她恭敬行禮。
墨玄塵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兩道實質寒冰利劍，落在凰九歌身上。從頭到腳，仔細審視。目光銳利深邃，仿佛穿透皮囊，直視靈魂，將她所有秘密剖開。
凰九歌隻覺赤身裸體，無所遁形。呼吸小心翼翼，心臟加速跳動。她以為最大秘密——混沌神脈和重生，已被他看穿。
時間凝固。每一息漫長如年。
良久，墨玄塵移開目光。語氣聽不出喜怒，依舊冰冷淡漠：“傷勢如何？”
“回師尊，弟子無礙，靈力透支，修養幾日便好。”凰九歌垂眸回答，不敢對視。
墨玄塵沒追問秘境具體遭遇。也沒提圍殺反殺，更沒提神秘威壓。他屈指一彈。一個觸手溫潤白玉小瓶，一枚閃爍淡淡青光玉簡，懸浮她麵前。
“此乃‘九轉凝露丹’，助你恢複。”他聲音平淡。“玉簡中，是《玄天劍訣》後續心法，以及一式防禦劍招‘玄壁’。三個月內，練成。”
凰九歌接過玉瓶玉簡，入手微沉。能感受到精純能量和玄奧信息。“弟子，謝師尊賜藥、傳法。”
墨玄塵微微頷首。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這一次，帶一絲若有若無審視和……警告？他語氣無波，字字清晰傳入凰九歌耳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些東西，不到必要時，無需示於人前。”
凰九歌心中猛地一跳！這句話……什麼意思？提點？警告？另有深意？師尊究竟知道多少？察覺混沌靈力？知道神火鐲？還是他在秘境出手，暗示她不要聲張？
無數念頭翻騰。她不敢表露分毫，更加恭敬低下頭：“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退下吧。”墨玄塵揮手，重新轉過身。留給她孤高冷漠背影。
凰九歌行禮告退。走出石室，後背一片冰涼冷汗。師尊態度，比她想象更莫測高深。
此刻，凰九歌回到小院。她關上院門，布下簡單禁製。這才鬆口氣。疲憊潮水般湧來。
她立刻吞下一顆九轉凝露丹。丹藥入口即化，化作精純溫和暖流。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滋養乾涸經脈，修複戰鬥暗傷。效果遠超她自己丹藥。
感受傷勢快速恢複，丹田重新凝聚混沌靈力。她心中稍定。
拿起青色玉簡，神識探入。磅礴信息湧入腦海。《玄天劍訣》後續心法更加精深。那式“玄壁”防禦劍招，繁複精妙，對靈力控製要求極高。師尊給的，果然都是好東西。
隻是，他那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警告，如同懸在頭頂利劍。壓力與動力並存。她必須儘快提升實力，又不能過於張揚。這個度，至關重要。
就在她沉思之際。手腕黯淡暗金色火焰印記，毫無征兆傳來一陣強烈灼熱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灼熱感並非不適，帶著急切召喚般悸動。隱隱指向玄天峰後山某個方向！
凰九歌心中一動，凝神感應。那裡……宗門禁地？！
師尊提點究竟何意？默許？警告？還是另有深意？神火鐲突然異常感應，指向何方？是新機緣召喚？還是隱藏比小比圍殺更恐怖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