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霜燼抬腳便走,打著傘遮住太陽,恢複成“死人臉”,一臉頹喪,渾身上下都寫著:莫挨老子。
不妄追上去:“喂,你說明白啊,這事很重要。”
容霜燼:“。”
——重要個鬼。
不妄念念叨叨:“你造的這個同心玉到底怎麼判斷是什麼情啊?粉色代表著什麼?是愛嗎?”
容霜燼:“。。”
——顏色隻和深淺有關,和什麼感情沒關係,她又不是神仙,看不出來。
不妄繼續:“也不弄明白點,你這手藝不行啊,不過,我與阿黎朝夕相處,應當是愛情吧?可是,要說親情和友情,也不是說不過去……”
他拿著玉玦,開始叨叨,一臉惆悵,顯然很是糾結。
容霜燼:“。。。”
——他好煩。
容霜燼默默加快腳步,試圖避開這人,然而對方如影隨形,仿佛就要一個答案,她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麵無表情:
“你應該去問黎扶。”
不妄:“……”
他頗為嫌棄:“說來說去,還是你這個同心玉不行。”
怎麼可能去問黎扶?
容霜燼說出他不想聽的答案,還能揍一頓讓她立刻改口,換成不妄想聽的。
要是黎扶,他又能拿她怎麼辦呢?
容霜燼深吸一口氣,頹喪臉隱隱皸裂,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彆說她看不了同心玉什麼感情,就是她能看出來,就不妄這種人,根本不會允許她說出其他答案,如此自欺欺人,還來問她做什麼?!
“黎扶,你管管!”容霜燼忍無可忍,喊道。
屠仙幾人齊刷刷回過頭,表情古怪,又隱隱興奮。
前方,黎扶頭也不回:“容霜燼過去修的是無情道,不妄,過來操控人皇劍幡作船,回忘川。”
聲音淡淡,相當平靜。
但她永遠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而且,從不說謊,坦然麵對,根本不會自欺欺人。
“哦。”不妄本能應下,抬腳走了兩步倏地停下,一臉呆滯,“她前麵那一句是什麼意思?”
心頭一跳,有些不敢相信。
眼睛都瞪圓了,瞳孔劇烈收縮。
容霜燼無語,握著紅傘的手攥緊,咬牙切齒:“在怨鬼世界,她與我一樣修煉無情道,於長山宗無情道破,功法逆轉,當然是動情,傻子!”
而那種情況下,突然滋生的,能是親情與友情?!
還是她家阿遙好。
知情識趣,哪裡像這個傻子,就跟老樹開花似的,一邊孔雀開屏,一邊像個沒頭蒼蠅,患得患失。
——還是阿遙好呀。
不妄怔在原地。
咚咚咚。
心跳聲一點點響起,逐漸清晰。
片刻後,他臉上緩緩的、緩緩的揚起一個笑容,這一瞬間,模糊的他與世界好似徹底融合,陽光燦爛,臉上的笑熠熠生輝,桃花眼燦若繁星。
“阿黎,你歇著,我來操控魂幡!”
不妄聲音帶笑,腳下一抬,隨意紮起的頭發搖晃,幾個起落奔向前方黎扶,腳下一路生機盎然,路邊野花在他路過時,隨著帶起的風綻放,輕輕搖曳。
屠仙幾人怔住。
朱財神有些茫然:“不妄……長得這麼好嗎?”
酒源默默點頭。
在剛剛那一瞬間,他簡直像個太陽,亮得嚇人,甚至有些刺眼。
“咦?一直記得不妄相貌很好,但總是記不起來具體樣子,好像剛剛才徹底看清。”曲山喃喃,“他似乎真有些特殊。”
銀魚看著前方並排而走的兩人,黎扶一人時,身影單薄有力,旁邊多了一個不妄,竟十分和諧。
而不妄從來沒有存在感,唯有在黎扶身邊時,才會特彆顯眼,熠熠生輝。
就好像——
他因黎扶而存在。
兩道影子被拉長,風帶起樹葉搖晃,劍幡飄動,如同一幅美麗畫卷,溫和又璀璨。
銀魚感歎:“真般配。”
“他到底……是什麼人?”容霜燼眯起眼睛,懷疑的視線投在不妄背影上。
當一個人總像是不存在,其他人就不會有心探索。
當這個人變得清晰,他的身份、來曆,就可能被一點點挖出來,因為,他與這個世界,有了聯係。
九霄
九霄大殿一片寂靜,含徽站在最前麵,一雙眼睛平靜地看著自動回來的三清鼎。
紫霄就在她身後,同樣安靜。
無極縮在角落,儘可能讓自己不起眼,也不吱聲,安安靜靜等待著。
他其實並不好奇,若不是替死符,他甚至隻想回六道派,什麼都不參與,但是吧,這消息恐怕黎扶想知道?
混沌城的大乘修士……
會給含徽答案嗎?
三清鼎一直沒有動靜,含徽眼神冷漠:“諸位尊人若是不肯出來相見,那之後九霄行事,就不必尊人們乾預了,九霄的事情,我說了算。”
話音落地,三清鼎上十道影子緩緩出現。
吾明尊人聲音平靜:“含徽,你既已進階大乘,就該進入混沌城,重新選擇九霄長老,而非滯留在外麵。”
這是想要含徽進入混沌城!
然而,含徽冷笑:
“尊人們什麼都不肯告訴我,要我如何進混沌城?若非我突然進階大乘,恐怕九霄現在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長老!
“我師父死了、萬象死了,諸位尊人可否告知,你們究竟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