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顯國都。
時隔千年再臨大顯,似乎一切都變了,又似乎一切都沒什麼變化。
身後,繁華的國都、來來往往穿梭的百姓,喧囂熱鬨,看起來和千年前沒什麼區彆,依舊熱鬨。
尤其是各大寺廟,香火鼎盛。
他們供奉著李長恨和屠珍珍,跪在二人大戰惡女屠仙的神廟下麵,虔誠地磕頭哀求。
甚至有人長跪不起,流著淚哀求。
然而,黎扶站在大顯皇宮屋頂之上,冷笑出聲。
不妄叼著根草杆走過來,視線觸及眼前場景,吐出嘴裡的東西,語氣嘲諷:
“真是好熱鬨的大顯,好值得尊崇的守護神!”
身後大顯熱鬨繁華,麵前……也很熱鬨。
各地官員匍匐在殿前,哀求——
“陛下,今年我們的供奉比去年還加了三層,林道門卻突然宣布閉門不出,那我們所求之事可怎麼辦?”
“是呀,今年我們縣乾旱,那些供奉是掏空所有百姓才拿出來的,就為請仙人施一次降雨術!”
“往年降雨術供奉還算能承受,今年已經上浮三成,為什麼還會說閉門就閉門?”
“要是再這麼下去,我們縣必生怨氣,引來災禍!”
“我們縣去年就有了怨氣,林道門說好會來清理,卻因為掌門夫人失蹤沒來成,今年更是直接宣布閉門。”
“供奉都交上去了,怎麼就……”
……
大顯皇帝皺著眉嗬斥:“仙人之事,也是你們可以置喙?”
“可是……”
“想要仙人庇護,總要多多供奉,今年林道門閉門不出,明年就多送些供奉,總能讓仙人們願意出手。”皇帝又道,隨意地擺擺手。
“可是百姓撐不住啊!”
“是呀,今年的供奉就掏得困難,明年隻會更難。”
有人一咬牙,抬頭道:
“供奉都已經交了,仙人們總該出一次手?若是不願意出手,那就讓我們拿回供奉,那些供奉用來采買糧食,就能多活些人!”
“住口!”皇帝站起來,指著他,“對仙人不敬,來人,拖下去打!”
聽到這裡。
黎扶抬頭看向東邊。
林道門就在東邊霧名山後。
普通人隻能看到皇城背後巍峨高山矗立,他們卻能看到大顯國都繞著霧名山,皇城就坐落在山腳下,山後結界若隱若現,靈氣纏繞,是宗門坐落之地。
隱約,還能看到林道門的高塔。
她輕嗤一聲:“林道門距離大顯真近……”
原來,修仙者的地盤和凡人可以這麼近,甚至就在咫尺間,修仙者道法在身,隻要低頭,就能看到人間百態。
“原來沒有這麼近。”
不妄繼續嚼著草杆,一邊吃一邊解釋:“是李長恨做了林道門掌門,將宗門連同靈脈,移到這裡。”
頓了頓,他補充:
“他和屠珍珍沒少生孩子,孩子又生孩子,再生孩子,總有沒靈根的血脈,就成了如今的大顯皇室。”
但說到底,還是親人,住得近些也正常,還能支持李家血脈永遠都是大顯皇帝,千年不動搖。
裡麵那個皇帝,就是李長恨和屠珍珍的後代血脈。
黎扶笑容越發嘲諷。
離得這麼近,或許隻是為了方便收供奉,而不是去看大顯百姓的災禍。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屠仙詫異。
不妄吐出草杆,隨口回了句:“誰讓我管孟婆湯呢?見過的死人太多,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
屠仙點點頭,信了。
黎扶卻隻是望著他,眼神深邃。
兩人目光對視。
半晌,不妄將草杆遞過去:
“你要吃?”
黎扶麵無表情移開視線,聲音冰冷:“說是仙凡有彆,若是不管凡人的事情,就彆收凡人的供奉才對。”
收了彆人傾其所有送來的供奉,什麼也不管。
這就是他們的仙凡有彆?
屠仙同樣冷笑:“李長恨和屠珍珍才是真虛偽,他們總覺得自己是好人,明明殺人如麻,卻說什麼回頭是岸,當過去作的惡不存在。
“他們要害彆人,就是替天行道,彆人要害他們,就是十惡不赦。”
恐怕,現在他們還覺得自己是善人。
結界全都關上。
屠珍珍丟開那些供奉,寶物落在地上,還有琉璃直接碎掉,但無人在意。
雖說都是珍寶,可年年都有,見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她抱住李長恨胳膊,眼神甜膩:
“長恨,這次閉門不出,也算是給你放個假,這些年你為林道門和大顯操勞不已,還是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李長恨刮了刮她的鼻子,聲音溫柔:“我是林道門掌門,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低下頭,眼神繾綣:“是想我好好陪你嗎?”
屠珍珍點點頭。
“好,那我們就閉個關,宗門的事情交給大徒兒,至於大顯,更不必擔憂。”李長恨說道。
屠珍珍笑得幸福,“放心吧,不管是宗門還是大顯,都井然有序,再好不過,即便真有什麼意外,皇帝和國師也會處理好,不會麻煩我們。”
兩人說著,進入洞府閉關。
一些不肯放棄的官員還在哀求。
皇帝不想管,供奉剛上去,他還等著國師帶賞賜回來,沒準兒裡麵會有丹藥,助他長壽呢。
這時,國師進來。
遠遠的,便聽到他的聲音響起:
“諸位,仙人們最近正是多事之秋,鬼煞之主降世,涉及到天下蒼生,哪裡會為了我們區區一小國、一小地側目?”
眾人紛紛回頭,跪拜國師。
國師繼續:“他們拯救天下人,救的就是我們,眼下困境,還是我們自己想辦法熬過去吧,否則,鬼煞之主滅世,我們都會死!”
聞言,不少人臉上露出灰白。
皇帝站起來,招呼國師:“國師這是剛從林道門回來?”
“對,剛從林道門回來。”
國師隨意行禮之後,看向眾人:“這次送上去的供奉,林道門很是滿意,尤其是肉人參品質尚佳,連掌門都特意誇獎,恐怕還要諸位接下來多多供奉,讓仙人滿意。”
在場霎時一靜,悄無聲息。
隱在空中的黎扶挑眉:“肉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