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宋南喬將陸沉舟以及薑如雪的設計要求彙總下來,在設計圖上加了一些想法。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黑。
原本以為婚禮上陸沉舟拋下她離開去找薑如雪,她嫁給了陸禦風,兩人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沒想到,陰差陽錯間,她成了陸沉舟和薑如雪婚房的設計師。
人生如戲,還真是處處充滿著意外。
不過,一想到項目完成之後,她能夠拿到一筆不菲的收入,宋南喬的心情,也就沒有那麼糟糕了。
畢竟,有了足夠的錢,她就能帶著母親去更好的地方接受治療。
宋南喬簡單吃了晚飯之後,便在彆墅區附近閒逛。
晚夏的天氣不急不躁,微風吹走她身上的煩躁。
在拐角處一家西餐廳,她看到了多日不見丈夫陸禦風。
陸禦風穿著白色的襯衫,灰色的西裝褲,丟掉了輪椅,一手拄著價值不菲的烏木鎏金拐杖拐杖,另一隻手中捧著一大束鮮花。
金絲眼眶下,眼尾不斷上揚,隻聽他溫聲道:“如雪,好久不見,歡迎回國。”
宋南喬能夠看得出來,今天的陸禦風,是特意打扮過的。
搭理的一絲不苟的發型,暖色調的衣服,都是薑如雪喜歡的。
和陸禦風結婚三年以來,她從未見過,他像今天這般高興。
微風拂過時,陸禦風下意識側身,為薑如雪擋去可能吹亂她發絲的風。
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麼,薑如雪從他手中接過花束,陸禦風唇角的笑容咧開的弧度更大了幾分。
宋南喬知曉陸沉舟喜歡薑如雪,沒想到陸禦風對她也這般偏愛。
記憶突然翻湧而上。
那年夏日,薑如雪穿著碎花連衣裙跟在她身後,怯生生地拽著她的衣角:“南喬姐,我、我有點怕生……”
那時她是怎麼做的?
她笑著攬過薑如雪的肩膀,把人推到陸沉舟和陸禦風麵前,像展示自己最得意的珍寶:“這是我家如雪,她可是最善良,最懂事的!你們一定不能欺負她。”
陸沉舟當時正在擦拭他的摩托車,聞言抬頭瞥了一眼,手套上的機油蹭在了薑如雪的裙擺上。
而陸禦風隻對著她微微一笑,笑得清風霽月。
不知道什麼時候刮起了冷風,臉頰微微的刺痛感,讓她清醒幾分。
她最後看了一眼站在燈光下的兩人,陸禦風的拐杖不知何時已經換到另一邊,正用空出來的手替薑如雪拂開被風吹到唇邊的發絲。
真諷刺啊。
當年那個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小姑娘,如今倒成了眾星捧月的存在。
而曾經拍著胸脯說“你們不許欺負如雪”的自己,此刻卻像個見不得光的影子,連呼吸都顯得多餘。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宋南喬轉身離開時,聽見身後傳來薑如雪銀鈴般的笑聲。
回到家洗漱完後,宋南喬聽到房間門響了。
“篤篤~”屋門敲響兩聲之後,就見陸禦風坐著輪椅進來,穿著又恢複日常黑色簡約套裝。
她坐在床邊,指尖還停留在書頁上,抬頭時正對上陸禦風鏡片後那雙清冷的眼睛。
淡漠且沒有感情,同那天向她求婚時溫柔急切的目光完全不同。
宋南喬合上書,語氣疏離:“陸總有事?”
從她結婚那天晚上,陸禦風把她一個人扔在婚房起,她就知道,求婚時陸禦風說暗戀她多年的話是假的。
他娶她,隻是為了讓她給薑如雪騰路。
讓薑如雪能名正言順地同陸沉舟在一起。
而她嫁給他,也是出於報複陸沉舟的心理。
歸咎到底,她同陸禦風其實是一類人,彼此利用。
所以對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兩人都是心照不宣,沒有人當真。
“聽說如雪的婚房主設計師是你。”
陸禦風開門見山,修長的手指從西裝口袋中夾出一張黑金卡,擱在茶幾上,推至她的麵前。
“儘量滿足如雪的要求,設計費不夠的話,用這張卡。”
他的語氣平靜,仿佛隻是在談論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公事。
可宋南喬能聽出來,在叫薑如雪名字時,陸禦風的語氣明顯溫柔了很多。
她低眸掃了一眼那張卡,黑金色的卡麵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結婚三年,陸禦風從未給過她任何附屬卡,如今第一次主動遞來的,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她忽地笑了,伸手將卡捏在指尖,抬眸時眼底帶著幾分玩味:“陸總對侄媳婦倒是大方。”
陸禦風神色未變,隻是微微蹙眉,心口堵悶。
如果可以重來,他一定會讓如雪成為他的妻子。
但…
陸禦風目光掃過自己殘疾的腿,他這樣的人,又怎麼能耽誤如雪。
薄唇緊抿,陸禦風操控輪椅轉身,無聲的回應似在指責宋南喬的僭越。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宋南喬低頭,繼續看手裡的書。
看了一會,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宋南喬看著來電,趕忙按下按鈕,“宋小姐,你母親忽然呼吸衰竭,心臟負荷超重,現在必須手術,你快來一下,需要家屬簽字。”
宋南喬掀開被子下床,剛走了一步,雙腿驟然失去力氣,啪的一下,她整個人趴在地上。
宋南喬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穩住心神後迅速出門,直奔醫院。
“怎麼回事?”
宋南喬衝到icu門外,恰好看到她媽被推進手術室,她趕忙抓著護士的胳膊,“前兩天還說一切都好,怎麼忽然就要手術?”
護士皺著眉頭,“宋小姐,你母親前兩天確實恢複的不錯,我們一直都叮囑你母親,不能出去吹風,但是你母親今天白天的時候,非要出去散散步,我們根本管不住。”
宋南喬看了一眼手術室,她清楚,自從她媽生病後,就一直情緒消極,在醫院時間久了,她除了身體上的病痛折磨,還有心理上的壓力。
她媽今天必定是難受急了,才會擅自不聽醫生勸阻出門散步。
“喬治醫生呢?”
宋南喬左右看看,不見主治醫生,“即便要手術,喬治醫生一直照顧我媽的身體,他必須主刀才行呀。”
護士有些為難道:“今天喬治醫生和院長出去了,應該是有彆的事情,剛才給喬治醫生打電話,他沒有接。”
宋南喬手裡抓著手機,屏幕上是陸禦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