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師放下手裡的試劑,笑道:
“村長身體不適,現在由我代理村長一職。”
李萬基拱了拱手,“失敬失敬,原來是代理村長。”
藥劑師臉上笑容更加燦爛,“本來我這把老骨頭沒想當什麼代理村長一職,可是村長身體抱恙,本村又不可一日無長。這不,村裡老少一致推舉我為代理村長。”
藥劑師臉上雖然保持謙虛,嘴角卻是止不住的上揚:“沒辦法,人心所向,我也不好推托。”
李萬基陪笑,“大家一致推選你,那是認可您的能力,在您的帶領下,我們村子一定可以蒸蒸日上。”
藥劑師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手掌輕搖,““說起來啊…… 當年選舉村長,村裡上下,老老少少,可都是把票投給了我,本以為這村長之位非我莫屬。但誰能想到,上頭冷不丁就派了個人下來,直接把這村長的位置給占了。”
藥劑師語氣滿是對當年事情的惋惜,然後搖了搖頭,“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提也罷。降臨者,你是不是還需要一些療傷藥防身?江湖險惡,出門在外注意有備無患呐!”
李萬基心不在焉地拿了兩瓶紅藥。
繼續問:“上麵空降來的?難道村長不是本村人士?”
藥劑師本來不想跟這位降臨者閒談,可是見他買了兩瓶高價位的紅藥,心裡一盤算利潤,心裡美滋滋的,自然有問就答。
“村長並非咱們土生土長的村裡人,這在村裡也不是啥忌諱的事兒,大家都知道。他來咱們村都兩年半了,平日裡做事那叫一個勤勉,對村裡老少爺們兒也都客客氣氣,和和善善的。在這兩年多裡,雖說沒做出啥驚天動地的大功勞,可平日裡為村子忙前忙後,苦勞那是不少。所以啊,他這身子突然就垮了,我們大家夥兒心裡都挺惦記、挺牽掛的 。”
李萬基看著藥劑師眉眼間的喜意,實在看不出半點掛牽的樣子。
他暗暗思索,“身子骨不行了?難道,村長接觸了【汙穢之血】?”
那東西沾上活物就會引發恐怖變異。
難道村長不想當人了?
不對!他籌劃這麼長時間絕不是這麼簡單。
“村長得了什麼病?”
藥劑師湊近,低聲說道:“我們也不清楚,不過聽老鐵匠說,得了什麼會傳染的病,不能出門,讓我們也離遠一點。”
“還是老鐵匠人善,自告奮勇擔起了照顧村長的擔子。”
“降臨者,你看看這個如何,這是我研究的新配方,用止血草和巴戟天、牛大力、杜仲,除了療傷以外,還有特殊的用途。”
李萬基望著藥劑師一副你懂的表情,愣愣出神。
藥劑師也不自討沒趣,訕訕發笑:“也對,你們這群小夥子,火力足著呢,屁股上都能烙餅,用不著這東西。”
李萬基敷衍了幾句,起身告辭。
出了藥劑師的店鋪,看了看自己的主線,也是打怪收集一類的。
打 boss 的時候可以順便做了。
他感覺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起來了,“上麵派下來的人?難道還帶著什麼特殊的使命來的?”
滿心疑惑沒有答案,“還是抓緊升到 10 級,把恐懼惡魔的任務做了,離這個新手村遠遠的。”
打開地圖,辨認 boss 方向,直接奔向那個固定刷新點 boss。
…………
黑暗的房子裡,一燈如豆,昏黃的光暈在濃重的黑暗中搖曳。
勉強勾勒出村長和老鐵匠相對而坐的身影。
村長眉頭緊鎖,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打破了長久的沉默:“鐵匠,這事兒拖不得了。”
老鐵匠粗糙的手托著下巴,他的目光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不定,“這事兒,能這麼辦?”
“啥能不能的!”
村長起身,手放在鐵匠肩膀上,語氣有些急躁:“老夥計,那麼多年了,那些人對我們呼來喝去,這種日子你還沒過夠嗎?難不成你想在這破村落裡養老,咱們當年的氣概哪去了?”
老鐵匠抬頭看向村長,“我們如此行事的話,上麵要是知道……”
隨後用手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意思是會被殺掉。
村長回到原來位置,雙手重重地撐在桌上,身子前傾,死死盯著老鐵匠,一字一頓道:
“成大事者,就得賭!畏畏縮縮、安穩前行,永遠夠不著那至高的位置。現在,就是咱們豪賭一把的時候,贏了,儘享榮華。輸了…… 哼,無非是亡命天涯罷了。”
老鐵匠看著忽明忽暗的油燈,內心猶豫,“太倉促了,要不我們再從長計議?”
村長猛地一揮袖,油燈的火苗劇烈跳動,“等、等、等!古來多少事就壞在一個等上!老夥計,我雖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六七成。在我看來,四成勝算就夠我們拚死一搏,何況六七成?”
老鐵匠沉默不語。
村長拍桌,“還考慮啥呢?你一個糙漢子,遇事婆婆媽媽的,怎麼一點都不果斷?”
老鐵匠沉默許久,眉頭緊鎖,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糾結與無奈。
他長歎一口氣,聲音略帶沙啞:“事關重大,一個搞不好,會死很多人的。”
村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老夥計,咱們謀劃這麼久,你就甘心這麼交出去?”
“還有,死很多人又怎樣,你彆忘了,你身上背了多少人命,這會兒裝起聖人來了?給句痛快話,乾不乾!”
老鐵匠半晌才憋出一句話:“讓我再想想。”
村長見老鐵匠這般猶豫,心中愈發焦急,在屋內來回踱步,鞋踏在木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鐵匠微微低下頭,避開村長的目光,“現在老了,也沒有當年的誌氣了。這般年歲,知道了天高地厚,也知道害怕了。”
“你要是不參與,我也不強求。”
“那你…… 還是要做?”
村長的臉在忽明忽暗的燈光裡晦暗不明,隻聽到他的聲音:“再說吧。”
接著,他又語氣放緩,“上麵要是懷疑起來,你幫我兜著一二。”
鐵匠垂頭喪氣,“這話說外了,咱們幾十年的交情,我自然站你這邊。隻是…… 那個接你任務的降臨者,你打算怎麼堵他的嘴?”
村長眉毛一挑,“這個不必擔心,降臨者們的心思全在升級上,再說他們初來乍到,縱然有疑也起不了什麼風浪。”
他咬了咬牙,衣袖一揮,對著鐵匠道:“行了,你回吧,你說的對,事關重大,我好好考慮一下。”
老鐵匠點頭,推門而出的時候,回頭看了看村長。
村長僵立原地,昏黃光線把他的臉割成兩半,一半隱於黑暗,一半被光扭曲,透著猙獰。
殘燈的火苗在死寂中飄搖,微光在黑暗的重壓下瑟縮,似隨時會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