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脫了一件衣服，往臉上抹了幾把土，我就認不出你了？”
“識相的話，現在就滾！”
秦起冷笑，如此低劣的手法，仗著夜色騙騙他們還可以，可騙不了自己！
這人秦起最開始就發現了不對。
其他山民過來領粥，都是餓到眼冒綠光了。
一拿過粥就迫不及待地往嘴裡送，連燙都顧不上。
他拿過了木碗，一口不喝，還朝著人看不見的拐角走去，等出來時人變了個樣，木碗也空了。
怎麼，喝粥還得變個裝，躲著人？
關鍵這麼乾的還不止他一個，秦起看到的就有三個了。
秦起估計他們是一夥的，借此騙些粥米，換幾個銅板。
“我，我沒有啊！”
“你血口噴人！”
“我是真的很久沒吃飯了！我很餓！”
“我要喝粥！我要喝粥！”
那人看情況不對，立刻就大鬨了起來，隻是秦起已經抓住了他，無論他如何掙紮都逃不出去的。
張溫儀臉色微變，輕輕扯了扯秦起的衣袖。
“楚雲先生，要不給他吧，他也是個可憐人。”
“一碗粥而已，沒什麼的，彆耽擱了正事兒。”
張溫儀是不想他在這裡鬨，耽擱了後麵的人喝粥。
“這種歪風邪氣決不能助長。”
“你說你餓是嗎？要喝粥是嗎？”
秦起冷冷一笑，彎腰抓起一把雪沙，往熱粥裡一丟。
隨後直接塞到那人的麵前。
“喝！”
那人臉色頓時大變，看向被汙染了米粥眼神裡是藏不住的嫌棄。
“你神經病是吧？”
“誰要喝這種東西啊！”
“我要喝乾淨的粥！”
見秦起突然如此動作，張溫儀眼裡頓時也嚴厲了起來。
“楚先生，浪費糧食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秦起臉色頓時一冷，掃了一眼張溫儀。
蠢貨一個！
“誰說我浪費糧食了。”
說罷，秦起伸手一扯，直接將那人拉到一邊，將手裡那碗汙粥往後麵一遞。
“你喝嗎？”
後麵排隊那山民早就餓得發昏了，怎麼會在乎這點雪沙？
“喝喝！”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俺們在山裡餓的時候樹皮都要啃，樹皮比這個臟多了！”
那山民抱起碗，立刻呲溜地喝了起來。
張溫儀直接就傻了眼。
“若真是困苦之人，還會在意這個？”
“你還不明白麼？”
秦起扭頭再度看向張溫儀，張口已經不客氣了。
“溫姑娘你應該沒挨過餓吧？”
“我敬佩你有一顆做好事的善心，但善事要做好，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你們兩個，把他給我抓起來。”
“再派兩個人去那邊看看是怎麼個情況。”
秦起指揮起了身邊幾個維持秩序的府兵。
那幾個府兵一愣，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他誰啊，就指揮自己！
武妙妙頓時美眸一瞪：“還愣著乾嘛，去啊！”
“居然敢冒充窮人，騙我溫兒的姐姐的粥，氣死本小姐了！”
“把這個混蛋給我拖過去，本小姐要把他牙打碎了！”
幾個府兵見武妙妙生氣，這才趕緊跑了出去。
而施粥攤旁邊的張溫儀，看著抱著那碗汙粥喝得起勁的山民直直發愣。
秦起說得沒錯，她的確沒過過挨餓受凍的日子，做施粥這件事，隻是她覺得這群人可憐。
她用的還是武家的米糧，將粥熬得這麼濃，多少都有點借花獻佛的意思了。
被秦起狠狠戳破之後，她臉色紅得要滴血一般，尤其是她剛才還道貌岸然地站出來指責楚先生，頓時叫她羞愧地恨不得馬上挖出個洞鑽進去。
“楚先生罵得好，溫儀受教了！”
張溫儀調整好心態，來到秦起麵前低頭一拜，小聲說道。
秦起擺擺手：“下次粥彆熬這麼濃，很容易被人盯上。”
“你可以熬稀一點，讓大家都多喝幾碗。”
“味道更不用弄得這麼好，對於這種底層山民來說，有口吃的活下去就行了。”
“沙子倒是大可不必，你往裡麵摻點麥麩，樹皮，野草，這群潑皮就不會過來冒充了。”
張溫儀點點頭。
“多謝楚先生賜教！”
“是小女子愚鈍了！”
沒多久的功夫，那兩個兵丁又抓了一個人過來，手上還提著一個木桶。
木桶之內，已經裝了半桶的米粥。
看到這情況，張溫儀的頭埋得更深了，而武妙妙就更生氣了。
秦起隨手一點，便把人群中的幾個同夥給點了出來。
一共四人，三人拿粥一人守桶，全被武妙妙摁著一頓暴揍。
畢竟是武家出身，武妙妙這小姑娘身上多少是帶點暴力基因的，幾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才放走。
“溫兒姐姐，我說了吧，這楚先生可不是一般人。”
揍完人，武妙妙神氣地走了回來。
張溫儀看向已經在人群中跟那群山民打成一片的秦起，畏懼欽佩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愛慕之色。
“是啊，若不是楚先生，我都不知道我還要被蒙在鼓裡多久……”
而秦起那邊。
幾個山民正跟秦起聊得火熱。
這群山民自然能分辨哪些人是城裡的混混潑皮，但他們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有秦起幫他們除了大患，一個個對秦起自然感恩戴德。
秦起乘機問起了采藥和寧泰藥局的事，山民們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也就是說，寧泰藥局會以高於市場三成的價格收你們的藥草？”
“是啊，多虧了寧泰藥局，我們去年的生活才有些改善。”
“這寧泰藥局的掌櫃，可真是好人啊！”
秦起笑著應和幾句，沒有多評論。
武安關附近也有藥農，不過數量不多，寧泰藥局都是每月中旬上門收藥，其他的山民會過去一道賣藥。
久而久之消息傳出去，哪怕是居住分散的山民，也就基本上都知道這消息了。
按照山民們的口徑，現在山裡頭家家戶戶都會順手采一些藥草補貼家用。
若是運氣好的采到值錢的藥材，那就賺大發了。
有個姓王的獵戶走了狗屎運，去年采了一株山參，就換了足足八兩多銀子呢！
秦起問了藥農家的大致方位，便離開了。
這條線一路往東，應該都是這麼個情況，寧泰藥局憑借價格優勢和上門收藥，已經把整個低端供藥市場給吃完了。
換句話說，就是路已經給秦起鋪好了。
接下來隻要武振濤把武安關一封，秦起再想辦法從華掌櫃手裡弄到這條路線上，寧泰藥局收藥地點在哪裡。
馬上這條路不就成了秦起的了麼！
真是前人苦栽樹，後人好乘涼啊！
秦起還得謝謝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