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整個湖泊周圍的樹林之中，上百個火把依次被點燃，遠遠看起來就像是有千軍萬馬將黑水寨包圍了一般。
而湖泊入水口處，一罐一罐火油也被扯掉封皮，倒入水中。
火油要鋪滿整個湖麵，估摸還需要個幾分鐘的時間，趁這個空擋，秦起已經將那九人的三三製民兵弓隊招呼了過來。
“蘸火油，放火箭。”
湖泊不大，從最近的距離過去也就六七十米寬，這已接近他們手裡獵弓的極限距離。
秦起要的，也隻是他們點燃山下的枯死灌木和火油，引燃山火。
如今已經接近冬季，草木枯萎極易點燃，稍稍一點火星子點燃火油，便可以讓黑水寨上的人好好喝上一壺。
見到湖對岸逐漸亮起了火光，加上剛才港口死人的消息也通傳了上去，山寨裡立刻湧現出一道火把組成的火龍，朝著港口飛奔而來。
秦起拿出自己的腳踏弩，扣上一根弩矢，悄咪咪瞄準了一個港口處的水賊。
“嘭！”
弦鬆弩發！
弩矢乘著夜色，嗖地一聲疾射而出，直接將港口處的一個水賊一箭穿胸！
“有暗箭！快快上船，去弄死那個王八蛋！”
瞬間，港口的水賊就炸了鍋。
秦起這十個人組成的弓弩隊，自然是無法讓黑水寨全燒起來的。
因此點燃提前鋪設的火油之後，立刻就開始放箭殺人，在箭雨的騷擾之下，那群黑水寨的水賊無法專心滅火，定會大為光火。
果然如同秦起所料，港口處火光彙聚在一起，很快就有七條小舟陸續出發。
隻是他們劃船劃到一半，忽然感覺到不對勁。
“等會，我鞋怎麼濕了？”
“完蛋，船漏了！”
“劃，快劃回去啊！”
秦起站在岸邊，淡淡地看著這一切，悠然發問。
“火油蔓延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
耿二剛沿著湖泊溜達完一圈。
“好，點油！”
秦起一揮手。
王虎等人立刻再次換上火矢，朝著湖麵各處射去。
“嘩嘩嘩！”
幾秒之後，一團團劇烈的火焰從湖麵騰起，四下立刻化作赤火煉獄！
原本劃船出來那三十個水賊頓時慘叫一聲，立刻被火海吞沒，其實無論他們留在船上還是跳入湖中，等待他們的都是死路一條！
遭遇突發情況，眼下黑水寨眾人已經徹底慌了神。
岸邊如今大火騰騰不說，湖麵也是一片火海，他們現在被困死在島上，湖對麵樹林中還火把無數，不知埋伏了多少人，此可謂九死一生！
“等會！還，還有一條生路！”
有個水賊指了指遠處一道清晰的水帶，並沒有被沾上火油，也沒有大火，立刻嘶吼著衝向港口。
而岸對麵，趙明河滿臉疑惑地湊了過來。
“你怎麼不將港口也燒了，直接將他們困死在寨子裡？”
秦起亮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困獸猶鬥，我若是設下一個死局，那會逼出他們怎麼樣的潛力還未可知。”
“我們手裡火油有限，萬一將他們逼到絕境，讓他們爆發出常人所沒有的力量，將火勢撲滅了怎麼辦？”
“又或是他們尋找一切可能的辦法躲藏起來，那豈不是徒增我們天亮後攻打黑水寨的難度？”
“我留港口，便是給他們留了一條生路，見到生路，這群烏合之眾眼裡肯定就隻有逃命，而不會想著滅火了。”
趙明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現在湖麵全是火海，他們即便上了船也無處可逃啊！”
“非也，你看入水河口處。”
趙明河順著秦起所指，看向遠方，果然看到那一條清晰的無火水線。
“因為火油始終要浮在水麵上，而這個湖泊又源源不斷有河水彙入進來，所以從入河口處，一定會有一條沾不上火油的乾淨水路。”
“這便是他們從港口離開之後的第二條生路。”
“不過嘛，這條水路是逆水上行，就算能逃出來也必然是筋疲力竭。”
“我們隻需要在河口處守株待兔，便可以將他們輕鬆拿下。”
趙明河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之前秦起布置火把時，也是故意將河口處留空，遠遠就像一個巨大的口袋。
“我明白了！你給他們留的生路，實際上還是他們的死路！”
“高，實在是高哇！”
趙明河激動得搖頭晃腦，聽完秦起這段解釋，他都感覺自己腦子癢癢的，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了一樣。
“行了，帶人過去吧。”
“他們已經發現了這條生路，有人上船了。”
湖麵上，一艘接著一艘的小船從港口出發，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河口劃去。
可那所有的船隻都被秦起帶人提前破壞，他們想要在船沉之前劃到河口，隻能拚儘全力。
或許還真有運氣好的，能迎難而上看見河口的那一抹希望，可馬上漫天的箭雨就會將他們最後一絲希望撲滅。
有機靈的水賊直接提前跳船，想要泅渡過去，可剛靠近岸邊就已經筋疲力竭，然後被岸邊守著的鏢師一刀砍死。
一個多時辰過去，火油燒得差不多了，河口岸邊也擺滿了屍體。
黑水寨之中因為水賊四散而逃，沒有人救火，如今已經陷入了熊熊大火之中。
剛耿二等人被秦起叫去清點屍首，現在已經回來了。
“河口這邊有三十六人，瀑布處被攔油杆擋住的，堆積在岸邊的還有三十二人，湖麵上飄著八人，總計七十六人。”
“若算上一些沉底的，死在山上的，眼下黑水寨裡，存餘的應該不到二十人。”
“好。”
秦起笑著點頭：“趙總鏢頭，麻煩你帶弟兄們守下這最後一班崗，明日天色一亮，我就帶人上黑水寨清繳餘孽。”
“放心，交給我！”
趙明河重重一點頭，見秦起這麼輕鬆就將黑水寨的人屠殺殆儘，心中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次日一早，秦起見火油已經熄了，黑水寨的大火也滅得差不多了，便叫人將自己從大河村小河村借來的船隻全都拖出來，準備渡水清理最後的幾人。
幾人一上岸，便聞見了一陣陣劇烈的焦臭味，順著路往上，一路上橫七豎八的都是被燒焦的屍體。
一直走到山頂上，聚義堂的門口，才終於見到了地上幾個奄奄一息的水賊。
昨晚上他們拚命救火，將聚義堂周圍全部澆濕，再挖出了一條防火隔離帶，才勉強抱住這黑水寨最後一點門麵。
可又因為黑水寨被大火包圍，中間早就燒得缺氧，加上煙塵和高溫炙烤，能活下來的人屈指可數。
推開聚義堂大門，一眼便看到虎皮座椅上，一個壯碩的絡腮胡漢子手持長刀，無力但努力凶狠地瞪向秦起。
“吱呀！”
秦起後麵的王虎等人立刻緊張地拉起了弓箭。
“沒事，這裡交給我。”
“你們三人一起往下走，將整個黑水寨掃上一遍，不許留一個活口。”
“倉庫，兵器庫，地窖什麼地方都檢查一下，等所有物資集中在一起，帶回村裡我再論功行賞。”
“遵命！”
經過昨晚一戰，王虎等人同樣對秦起佩服的五體投地，此刻儼然已經將自己當做了訓練有素的兵卒，而秦起就是指揮他們的將軍。
此刻對於秦起的號令，自然不會有違逆，立刻便走了出去。
“混……混賬！”
“老子整個山寨的兄弟，惹你了麼！”
秦起微笑著拉過一條凳子坐下。
“沒有。”
“那你為何，為何無冤無仇地要致我們於死地！？”
剛吼了幾句，那壯漢便猛然咳嗽了起來。
秦起端過旁邊一碗還溫熱的茶，優雅地嘬了一口。
“嗬嗬，你山寨的弟兄殺那些無辜村民的時候，與他們也是無冤無仇的啊！”
“不過我還是可以給你幾個理由，讓你死個明白。”
“因為，你擋了我的路。”
“因為，我若不殺你，你們遲早會來殺我。”
“還因為，你黑水寨作惡多端，你這項上人頭值一百兩銀子。”
“啊！！我殺了你！”
那壯漢見狀也知理虧，立刻怒吼一聲，掙紮著起身，一刀就朝著秦起砍來。
隻是如今他已是強弩之末，動作比幼兒園的小朋友還慢，秦起隻是抬手輕輕一拳，便將他轟倒在地。
“明白了？”
“那，死吧。”
寒光入手，光影略過，那壯漢身子猛地一抽，便斷了氣。
“哦對了，茶不錯。”
收好匕首，秦起再度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忽然扭頭誇讚道。
仿佛昨夜到剛才發生的一切，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放下茶盞，秦起走到聚義堂門口，看了一眼漸顯的霞光，伸了個懶腰。
“嗯啊~爽！”
“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準備好了嗎？”
“我秦起，可要開始發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