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前身老爹的秘密,遠不止我所知道的那些。”
趙無羈眉頭微皺,思緒翻湧。
南知夏見狀,柔荑輕覆在他手背上:“我爹曾提及,趙叔說過趙家祖上似有淵源,隻是後來沒落了。
若你想弄清楚醫武一道的來曆,或許……日後該回一趟祖宅?”
“祖宅?”趙無羈一怔,記憶深處隱約有些碎片浮現。
乃是前身那零星的記憶,似浮現出一座荒廢多年的老宅院。
前身幼時曾隨父親趙天朗回去過一次,但那時年紀尚小,隻記得青磚黛瓦間雜草叢生,院中一口古井幽深冷寂。
趙天朗站在祠堂前沉默良久,最終卻什麼都沒說,隻是帶著前身匆匆離開。
如今想來,那地方或許藏著趙家的一些秘密。
“看來以後有空暇,是可以去祖宅看看,記憶深處一些想不起的東西,也可以用嫁夢術引出。”
他內心暗想。
南知夏見他陷入沉思,輕輕握住他的手:“不急,待哪天外麵不打仗了,我可以陪你一同去。”
趙無羈回神,對上她溫潤的眸光,心頭微暖:“好。”
他雖未言明,心中已有計較。
“醫武一道”若真與傳說中的武道人仙有關。
不僅對醫藥術大有裨益,更可能是一條未被發掘的傳承之路,也許存在很多資源。
他收回思緒,目光看向南知夏。
二人四目交投,相視一笑,彼此眼中儘是默契與釋然。
曾經的偽裝與試探,在此刻煙消雲散,隻剩坦誠後的輕鬆。
“你過去在皇城倒是演得比我更像,”
趙無羈捏了捏她的指尖,調侃道,“堂堂聖女潛伏在皇城當一個大家閨秀,連我都險些被你瞞過去,南台至今都蒙在鼓裡。”
“彼此彼此。”
南知夏眼波流轉,試著抽了抽被他握住的手,卻紋絲不動。
不由輕哼一聲:“誰能想到趙大公子早得了高人指點,連惑心術都奈何不得?”
她頓了頓,眸光流轉,“如今既說開了……你今後有何打算?”
趙無羈沉吟片刻,道:“琳琅洞天內部紛爭,也不小,峰主對我很不錯,我還需幫她周旋。
幫了她,也是幫我自己,倒是你”
他看向她,“回無上洞天後,可有能力立足?”
“放心,”南知夏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既無需再分心擔憂你,我自當全力爭奪聖女之位。待掌了實權,資源與自由便唾手可得。
屆時無論是統領無上教,還是退居長老之位,總比如今受人掣肘強。”
“不過”她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慮,“方師妹回去後必會稟報你已服藥。
老母日後恐怕會借我之手,要你透露琳琅洞天機密,或是更凶險的”
她忽又展顏:“不過也有好處——洞天會將你視為自己人,必會暗中助你在琳琅洞天平步青雲。”
“那豈不正好?”
趙無羈淡然一笑,“琳琅洞天本就不是善地。既然無上洞天有所圖謀,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借勢而為”
“你”
南知夏心頭一震,美眸中泛起異彩,“莫非你早有謀劃?也想掙脫琳琅洞天的枷鎖?”
趙無羈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深邃:“誰不想做那執棋之人?無上老母想以我為子,我又何嘗不能反將她一軍?”
南知夏心頭微震,被他這般從容氣度所攝,眉間憂色不覺淡去幾分。
趙無羈見她這般情態,知這未婚妻深受無上洞天桎梏之苦,心底閃過一絲念頭。
若有機會,若知夏需要的話,定要助其徹底脫離無上洞天的桎梏
但眼下,他連自身謀奪陽髓的麻煩都還未解決,存在凶險。
且無上洞天也不可能對南知夏鬆手,他還沒那資格要人。
二人目前都還弱小,不夠穩定成熟。
“若有難處,不必獨自扛。”
他終是按下雜念,微笑道,“隨時可傳訊於我。”
南知夏似察覺趙無羈的未儘之意,柔聲道:“你我皆非莽撞之人,來日方長。”
她伸出柔荑與他十指相扣,美眸中含著一絲期許和鼓勵,“待塵埃落定,再論其他。”
二人心照不宣,皆未提“更進一步”之事。
仙途漫漫,眼下能互托真心已是幸事。
餘下的,且待風雲際會時。
夜風拂過,南知夏看了看已避開到內室,為二人騰出空間的小玥,起身理了理衣袖:“我該回去了。”
趙無羈忽地拉住她手腕,似笑非笑:“臨彆前,總該給我留些念想?”
“你……”
南知夏回眸風情萬種白了一眼,耳尖泛紅,卻未掙脫。
趙無羈用力一拉,南知夏身軀回了懷抱,又在她唇上輕啄一記,惹得她心跳如擂。
“夠、夠了!來,來日方長”
她慌忙後退半步,強作鎮定地瞪他一眼,眸中水光卻泄了羞意。
轉身時廣袖翻飛,丟下一句“保重”,身影漸隱於夜色。
趙無羈目送她離去,指尖撫過唇畔殘留的溫軟,笑意未褪,眸中卻已泛起寒星般的冷芒,蟄伏已久的野心逐漸在蘇醒。
溫香猶在懷,心已藏猛虎。
他負手立於洞府門前,凝望天邊孤月。
在這資源儘被洞天壟斷的末法之世,多少修士淪為提線傀儡。
若要真正逍遙天地間,唯有一途自己掌控一座洞天!
“峰主若不願,我便自己開一條路吧,就是要耗時很久,且變數更多,不夠明朗。”
趙無羈腦海中浮現花青霜那清冷孤傲的身影,搖頭一歎。
這座冰山,還真是難攻克啊!
他轉身進屋,小玥正在屋內整理衣物,見他進來,忙退後半步,目光躲閃道:“公子與南姑娘……小玥不是有意在旁煞風景的,隻是、隻是……”
“小丫頭,何時學得這般作態?”
趙無羈失笑,屈指彈她光潔額頭,掌心拂過她緊繃的肩頭:“去煮壺寧神茶,今夜我要參悟家傳醫武。”
小玥如蒙大赦,卻仍忍不住偷瞄他唇上未乾的胭脂,結結巴巴應了聲“是”,奔向茶爐。
入夜,青煙繚繞的靜室中。
趙無羈盤坐玉榻,指尖泛起淡淡銀芒。
對麵小玥在他引導下漸入深層修煉,呼吸綿長。
“嫁夢術,啟。”
眉心銀紋流轉,他潛入小玥夢境,將今日關於無上洞天和知夏的記憶暫時封存。
這些謀劃太過凶險,若讓小丫頭無意間被人套話說漏了嘴,恐招來殺身之禍,有害無益。
做完這些,他展開《懸壺金針功》的功法古卷。
嫁夢銀紋與晦澀圖文共鳴,一起勾動識海中那段塵封記憶,形成串聯的線索。
卻見夢境之中,祖宅古井深處,似有幽光蕩漾。
“這是?”
陰珠表麵醫藥術的熟練度突然跳動,又精進一分。
此後兩日,風平浪靜。
但整個琳琅洞天早已傳遍有關趙無羈的八卦。
無上洞天兩位聖女,聯袂夜裡造訪丹劍雙絕趙師兄的軼事,成了弟子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到了第三日,晨鐘響起時,兩大洞天的聯誼盛會終於拉開帷幕。
一番繁瑣的迎賓典禮過後,便是傳統的“四藝論道”,丹、器、符、劍四道切磋,表麵是和樂融融,暗裡卻藏著刀光劍影。
然而,聽聞論道切磋並無實質好處,趙無羈頓時興致索然。
他謹記峰主叮囑,每日隻在場邊略作觀望,與南知夏暗中眉來眼去片刻,便悄然離場,回洞府潛心修行。
這般低調作派,卻讓期待“丹劍雙絕”大展身手的同門大失所望。
倒是赤焰峰和玄機峰、孤雲峰以及其他諸殿的同門厲害師兄弟,在此盛會上趁勢大放異彩。
連帶著無上洞天弟子也不禁竊竊私語:
“寒月峰那位丹劍雙絕的趙道兄莫非是浪得虛名?”
流言蜚語如風過耳,趙無羈始終神色淡然。
隻在人聲鼎沸處,與南知夏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便就低調摸魚離去,抽身前往功勞殿。
“三百大功真貴啊……”
功勞殿內,趙無羈咬牙,換得一對子母傳訊玉符。
此物方便中遠距離傳訊,縱隔千裡亦能互通音訊,在玄國境內堪稱無往不利。
準備送一枚給知夏,方便日後二人聯係。
回返時,他又繞道真傳殿,置辦了一襲嶄新法袍。
轉身他便又踏入藏經閣,以三百大功換得《符咒真解》與《苗疆蠱術》兩部典籍。
隨著真傳腰牌上靈光一閃,昔日所積累的功勞已縮水大半,僅餘下五百六大功並五百小功。
臨出藏經閣時,又被那嗜酒的胡老頭攔住追問佳釀。
趙無羈隻得敷衍道:“下次出山,師侄定為前輩取來,絕不含糊。”
他本不欲過早涉獵符咒之道,但弄丸術晉入“駕輕就熟”後,解鎖了“借丹施咒”之能,他也就轉變了念頭。
此術若能參透更深,非但可增強丹道威力,更可能觸類旁通,悟出“符水術”這等醫道殺招。
“無上老母賜的那丹藥”
他眸中精光一閃,“應該是‘借丹施咒’的變種?”
此術若運用得當,既可暗中培植勢力,又能化作克敵製勝的暗手。
若拋出在市場上,也能收獲不少源晶資源,能解決他窮困潦倒的窘迫狀況。
想到此處,趙無羈摩挲新得的典籍,唇角微笑,仿佛已看到萬千符咒在丹火中流轉的景象。
“賣出去都是晶光燦燦的源晶”
翌日。
一枚改良的“辟穀丹”靜靜躺在趙無羈掌心。
丹紋如絲,看似尋常,實則暗藏通幽術的烙印。
若有人服用,必會神魂被丹藥中所施咒術懾住神魂,淪為掌中傀儡。
“倒是巧妙的通過‘借丹施咒’的手段,製造出了類似攝魄術的效果”
趙無羈眼中浮現一絲笑意,翻手間又現出一枚金燦燦劍丸。
這正是用儲物袋中“法器乾糧”隨手搓製而出,表麵淩厲劍紋,乃是劍術形成的符咒。
一旦激發,劍氣化虹、雷音貫耳,威力不遜飛劍。
在這飛劍法器極其稀缺的末法時代,已屬難得殺器。
“如今術法層次高了後,想要提升熟練度也是困難,慢得很”
趙無羈沉浸心神,看了眼陰陽珠內的術法進度,心內搖頭。
弄丸術提升到駕輕就熟後,單純用一二層時尋常手段已難提升。
唯有施展“借丹施咒”這等高階運用,方能見寸進之功。
劍術也是同樣如此,需施展劍氣雷音的技藝練習,方可有所進步。
不過這也算精益求精,原地踏步的確也很難得到新的突破。
趙無羈將兩枚丹丸都收起,起身走出修煉室,倏然察覺腰間傳訊玉符微亮,不由訝然。
“知夏這麼快就想我了?”
他凝神讀取玉符中的訊息,南知夏急促的靈識波動傳來:
“無羈,方師妹已向無上道子告知了你服用丹藥的狀況。
明日盛會終戰之時,他可能將點名挑戰試探於你。
這道子表麵大氣,實則陰險,必然會探查你的根底狀況,你萬勿中計”
“無上道子,竟是準備挑戰我?”
趙無羈嘴角微抽,這廝當真不要麵皮。
丫的也不怕丟人啊。
他明麵上隻是一個引氣四重的小寶寶。
這道子都引氣六重了。
竟然還打算挑戰他,就為試探他服用丹藥後的狀況,委實無恥了。
“又不是挑戰了,我就必須得接。”
趙無羈嘟囔,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而且,既然知夏都提醒我了,我就先下手為強,讓這道子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腦海裡已經浮現出季墨白的那倨傲身影。
季墨白身為孤雲峰紫袍秘傳,一直以大師兄自居。
儘管玄機峰和真傳殿還有幾個弟子比他更強。
但幾個弟子都已經是老黃瓜了,可能都已經突破了引氣後期,早已著眼長老之位,不屑參與弟子間的爭鬥。
故而,如今琳琅洞天明麵上比季墨白還強的弟子,還真沒有了。
“秘傳對道子,倒是般配。”
趙無羈輕笑,給知夏傳音‘無妨’後放下玉符,“這道子也是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想挑戰我,先打敗我的手下敗將季墨白再說。”
說罷,他掐訣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孤雲峰。
山風獵獵,衣袂翻飛間,他已想好如何“勸說”這位眼高於頂的季師兄主動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