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修養的一個多月,束龍除了日常的健身和練車,整個生活基本上處於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
原本他是還計劃了假期裡到其他係列賽事的單場比賽準備去跑一跑,但現在這麼個精神狀態誰知道還會不會出現開著開著睡著的情況,無奈隻能擱淺。
期間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嘗試過玩遊戲、聽音樂還有看小說等一係列這個年齡的年輕人經常用來打發時間的方式,但【過目不忘】這個該死的詞條能將這一切統統變成一種痛苦。
玩遊戲無論輸贏,要麼激動要麼惱怒,這樣的情緒至少能在束龍的腦海裡持續激蕩二十多個小時。
聽音樂就更彆說了,聽著的時候情緒確實挺舒緩的,可當你發現就算自己摘掉了耳機但一模一樣的旋律還在鍥而不舍地回蕩時,那可能就不是一種特彆美妙的體驗了。
好在人類對於困境的適應能力總是超乎自己的想象,隨著日子一天天苦不堪言地熬了過去,一個名為【放空】的詞條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係統的麵板當中。
可能也是因為連續不斷的折磨強度有點高,【放空】解鎖的進度推進得相當快,不到三天就達成了100的成就。
此前束龍激活的大部分詞條,多半都與提高大腦效率有關,這個【放空】效果基本上就類似於它們的反義詞。
顧名思義,這就是一種極度放鬆的狀態,而且同樣也是一個效果常駐的詞條,優先級還很高。
幾個詞條的效果一中和,如【過目不忘】和【火眼金睛】這樣差不多等同於常駐狀態的詞條,現在幾乎也變成了某種需要束龍集中一定程度的精力才會生效的主動技能。
可以說這就是一場及時雨,幾乎是立竿見影地解決了束龍當下的燃眉之急。
當然副作用也不是沒有,原本束龍在賽車之外的性子就有點偏懶散和怕麻煩,現在這個【放空】一出現簡直就是變本加厲。
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屯夠三四件不得不出門的事情,他寧願把事情就那麼堆著也不想單獨去為它浪費精力。等到了不得不出門的時候,還非得先精簡出一個最省事的路線才肯上路,多一步都不想走的。
從一個陽光的運動男孩,光速退化到死宅。
就是束龍在這個暑假裡全部收獲的縮影。
家裡的人感覺有點頭疼,但束龍這樣的狀態至少比之前大半夜跑到頂層打開跑步機,然後“duangduangduang”地跑一晚上才返回臥室暈倒在床的情況好多了。
9月13日,法國勒芒,今年最關鍵的世界錦標賽收官戰在這裡如期舉行。
為了避免上一次比賽中因為時差導致的狀態問題,這一次束龍就連新學校的開學報到都沒有去,提前了差不多二十天就跑來這邊做提前準備。
順便度了個假。
好在【放空】這個詞條的效果當真是相當給力,束龍現在隻覺得自己的狀態好到爆缸,精力有些充足到過分了。
一連幾天過關斬將,時隔一站束龍終於再一次取得了頭排杆位發車的資格。
真是太漫長了
今日的最終表現的重要性可以說堪比高考的分數,饒是束龍都不由得有些緊張。
就像是如果分數能考上名校,那麼你不但可以獲得超乎想象的成長資源,學費甚至都便宜的可以。
若是最後隻能上個專科三本,教學質量如何先不說,學費多半都貴的咬人。
假如能被某些讚助商或是青訓體係看上,那麼自然是皆大歡喜。
要是沒有,以束龍家裡現在的情況來看,最多也隻能再支持他幾年的高組彆卡丁車比賽,再多投入耗不起也沒有意義。
有一點彆忘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個車手的潛力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眼中是會隨著年齡逐年衰退的,現在都不成那以後希望也隻會更渺茫。
或者抱著孤注一擲的勇氣去參加一年的f4,現在倒是已經有了不少支車隊已經私下聯係過束龍,但是背後沒有讚助或是青訓的支持,一年比賽的開銷可就不是區區肉疼能形容得了的了。
“兒子,你確認你現在真的一點都不困嗎?”
“真不困。”
“身上感覺不沉?”
“身上不沉,你的過量關心讓我感覺有點沉。”
“西洋參含片呢?那東西提氣的。”
“喏~”束龍把舌頭上化了一半的含片吐給自家的老爹看。
“那再來瓶紅牛吧,等你一會兒上場的時候應該正好可以來效果。”
像是排練過了無數次一樣,束熊從腰包裡熟練地掏出了一個黃罐罐,一股酸酸甜甜的氣息撲鼻而來。
這個倒是可以有!
因為張馨一直不讓他碰咖啡或是能量飲料這類的東西,說是小孩子喝了容易影響發育,每一次都隻是淺嘗輒止的束龍現在倒是對這東西眼饞得很。
愉快地從老爹手裡接了過來,正準備先細細地抿一口砸吧砸吧味道呢,旁邊忽然間傳來一聲嗤笑。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可能因為上了年紀皮膚鬆弛的緣故,看起來有點大小眼,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審視的眼神看了讓人多少有些不舒服。
“紅牛?介意給我看看嘛?”
“如果我爸沒有買到盜版的話,應該是紅牛。”
束龍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把已經快到嘴邊的能量飲料給遞了過去,身邊的束熊不知是不是認出了眼前的人居然也沒有出聲阻攔。
這老頭舉止有些怪異,接過去之後也不喝,架上一副老化鏡就開始看配料表,結果發現上麵印的全是中文,就這麼又原封不動地遞了回來。
這下反倒是束龍有些傻眼了,因為他忽然想起來小學的安全教育課上老吳還曾再三地強調過,千萬不要隨便亂喝亂吃陌生人遞過來已經開了封的東西。
這,這還能喝麼這
雖然表麵上看老頭應該是沒時間動什麼手腳,但魔術這東西也不是全憑手速的啊,萬一這人靠手法弄了點不乾淨的東西進去怎麼辦。
這兩年的比賽經曆確實多少也還能算得上順風順水,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在這個老外的地盤上難保不會有人對束龍現在的成績眼紅。
“你受到了他們的讚助嗎?”
“沒有卡丁車也會有人想讚助嗎?”
興許是錯覺,束龍覺得麵前的這個老人的臉上一直硬邦邦的表情好像解凍了些許。
沒有讚助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早先是因為束熊不敢把陣仗鬨得人儘皆知,後麵其實是沒太有必要。
平時那些經常有生意往來的合作夥伴,說不定倒是願意賣個麵子給點投資意思意思,但也就是賣個麵子了。
以國內汽車行業的市場觀念來看,這種投資短期內根本看不見收益,基本上就相當於出錢滿足一下興趣愛好。
人情這東西最是難還,在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時,隻要自己暫時還能承受,想來也沒有誰會願意出去到處欠一屁股的人情吧?
老人不再多言正準備離開,還沒走出去兩步就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折回頭來,扔給了束龍一瓶沒開封過的藍白罐。
“喝這個吧,這個勁兒大!”
這一次他是真離開了,也沒有如束龍想象出來的那般一定要現場親眼看著束龍喝到嘴裡去,然後臉上露出猙獰可怖的笑容。
剛才束龍小小地陰謀論發散了一下思維,還以為對方是不是準備給他搞點興奮劑什麼的,然後賽後安排點人尿檢抽查抽查,結果好像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爹?你說話啊,這能喝嗎?”
“喝?哦,能喝!這澳牛,我怕你媽說我一開始都沒敢給你買這個,比咱的黃罐罐還提神!剛才那老頭跟你說啥了?”
剛才問的是這個意思嗎
束龍隻覺得自家的老爹比自己還沒防備心還不靠譜,合著剛才沒發表意見除了沒聽懂之外,也根本就沒意識到這種舉動的異常來嘛?
好在至少從自己爸爸那得來了差不多的結論,束龍也不再糾結,但還是先仔仔細細地擦了擦瓶口,拉開拉環灌了一口。
小心無大錯,以前看冒險小虎隊的時候還有這麼一出呢,人家下藥把藥塗在外麵,這種下壓式的拉環一開罐就給藥摁瓶子裡去了。
感覺就是帶氣兒的紅牛,比黃罐罐更酸一點,還有點辣舌頭。
這邊斷斷續續地聽完束龍的解釋,束熊心底暗暗有些激動,聽這口氣怎麼像是有什麼讚助商像是看上自家的小崽崽了。
而且從一開始束熊就覺得那老家夥有些眼熟,感覺好像在什麼鏡頭裡見過幾次,應該是什麼大人物。
但對於這些老外的長相束熊實在是有些臉盲,一時猜不出束熊乾脆也不再糾結,當下還是確保這一次比賽不出什麼意外才好。
終於到了進賽道準備的時刻
賽會方還挺講究,考慮到現在太陽比較大,每一台車旁邊還都安排了一位負責幫車手撐傘的大姐姐。
一雙雙白花花的大腿戳在賽道上,一幫正值青春火旺的年輕小夥哪經受得住這般刺激,束龍甚至隱約聽到隔壁那兄弟從頭盔下傳出的呼吸聲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還好束龍自己就在第一排,隻要不刻意偏頭啥就也看不著,屬於眼不見心不煩。
而且這些國外的洋姐姐體格太大隻了,按照束龍自己的審美還是比較喜歡小巧可愛一點的女孩子。
【我說這跟小時候一直被甘夢寧身高壓製沒有關係你們信不信?】
暖胎圈在信號燈的指示下開啟,束龍不緊不慢地在賽道上來回摩擦著輪胎,卻總覺得身後的第二名今天似乎有些表現欲旺盛,時不時就氣勢洶洶地拱一腳油上前來示威。
這人束龍還認識,是個德國車手,今年kz2歐錦賽年度第三。
隻不過束龍沒有專門去研究過德語,和他之間沒有過多少交流,應該也沒惹到過他吧?
這其實跟惹沒惹到沒有多少關係,如果隻是想報仇,那麼今年束龍的表現早就應該讓他們將失敗當做一種習慣。
人類終究是被激素左右情緒的生物,現在這人的狀態叫做荷爾蒙上腦。
回到發車格停好,等待燈滅,然後起跑。
然後黃旗
後麵撞了,大概牽扯到了五輛車一起橫在了賽道上。
束龍有些無語地給了自己的方向盤一巴掌,時隔四個月難得的完美起跑就這麼讓人毀了,但還是隻能規規矩矩地根據旗語的指示減速領著身後的一大潑車在賽道上慢慢溜達。
好在卡丁車畢竟結構比較簡單,不像方程式那樣常常搞得滿地零件碎片,除了兩台車車架受損嚴重被迫退賽了之外,剩下的三台還能照常跟到車尾重新參與進來。
很快束龍便得到了即將重啟比賽的信號,全神貫注地等待著綠旗揮下的瞬間。
結果綠旗才剛剛揮下,束龍作為頭排車手都還沒有開始加速,身後便傳來一聲絕對不該在此刻出現的引擎轟鳴。
今天賽道上的這些選手狀態絕對不對勁。
綠旗揮動後,比賽重新開始的時機由排頭的車手掌控,原則上隻有當束龍開始加速時後排才能跟隨節奏重新進入比賽。
可能和之前的比賽裡束龍往往綠旗一揮就立刻起跑的習慣有關。
第三位的法國主場車手太過急於想要表現自己,想要壓哨起跑卻誤判了時機,直接一腳油門紮進了德國老兄格蘭哈德的底盤。
格蘭哈德的賽車先是打轉,順帶剮到了前方束龍的車尾,接著因為下意識轟油救車的動作而開始激轉的後輪攆上了身後曼弗雷德的前輪,整輛車的車屁股當場高高飛起。
幾個月前束龍或許還會想,我比著賽睡著了都能贏,還能有什麼更糟糕的情況發生嗎?
有的兄弟,有的!
束龍感覺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車身打橫的瞬間他就想要開始補救,結果視線餘光裡一道陰影驟然壓下,格蘭哈德的車屁股就這麼朝著他直愣愣地砸了過來。
下意識地抬手格擋,束龍依稀聽到身上傳出令人不安的脆響,接著腦袋“嗡”的一聲,便隻覺得整個右半邊身子好像都徹底麻木了。
又是黃旗。
賽會的安全員們壓根都沒走遠,立馬就圍了上來詢問幾人的情況。
束龍現在根本就說不出話,隻是粗略檢查了一下車子似乎沒有受到多少損壞,便揮手示意他們讓開。
咬著牙捏住離合,用似乎有點不聽使喚而且根本就用不上力的右手重新掛上了擋,執拗地重新跟上了黃旗車陣的尾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