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啥法子?”李婆子目瞪口呆的看著薑晚:“比咱們土法子管用多了!”
薑晚緩聲說:“這叫海姆立克急救法,專門對付吃東西嗆著的。
嬸子們以後要是再遇到這種情況,也能用這個辦法救人。”
人群裡傳出驚呼,幾個剛才還在質疑她的婆子紛紛圍了上來。
“陸家媳婦兒,對不住啊,剛才還說你閒話……”
王婆子拉著薑晚的手,臉上滿是愧疚:“要不是你,我今兒可就交代在這兒了!”
“就是就是,我們老糊塗,不該瞎編排你。”其他婆子也七嘴八舌的說著:“你這救人的本事,比孫大夫還厲害!”
薑晚笑著擺了擺手:“嬸子們言重了,不管用什麼法子,能把人救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這話一出,井台邊的氣氛徹底變了。
婆子們看著薑晚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敬佩和信任。
她們主動往薑晚手裡塞花生,熱情的拉著她聊天,詢問那些救人的法子。
薑晚也不推辭,就著井台邊的矮凳坐下,耐心給大家講解一些簡單的急救知識和日常護理方法。
她說的這些,猶如給這些常年生活在鄉下的婆子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一個個,全都聚精會神的聽著,就好像學生坐在教室在認真聽老師講課一樣。
日頭漸漸移到空中最高點,薑晚這才察覺自己出來時間不短了,便起身告辭。
幾個婆子熱情的還非要送她一段路,被她拒絕了。
正午了,大家都該回家做飯了。
知青點炊煙嫋嫋,知青們剛下工回來生火做飯。
陸沉握著生鏽的門環,指節泛白,一顆心像是被冰渣子碾成了萬千碎片。
他就是個傻子。
竟然真的相信她是真心回來過日子的。
陸瑤蹲在門檻上抹眼淚,眼睛都哭腫了。
“我都說了我們不在家,她一準又卷錢跑路了,你們還偏不信!
現在好了,門也鎖了,止不定又卷走了多少東西呢!”
陸振華蹲在廚房門邊抽著煙,煙鍋裡的火星明明滅滅,煙霧縈繞著他苦著的一張臉。
失去、得到、又失去的感覺,比一開始就失去更讓人難受。
張素芳突然看著陸沉說:“晚晚昨天不是說今天要去赤腳大夫那給你買消炎藥,她會不會是迷了路?”
陸瑤輕哼:“村裡到處都是人,她不會問嗎?再說了,現在都正午了,赤腳大夫那能有多遠?”
她就說,薑晚那麼反常一定是在憋壞招。
看看,人又跑了吧?
虧她爸媽還有哥哥都那麼信任她,把錢又交給她保管,這下可好。
“還好留了修繕房子的錢,要不然,這個冬都沒法過!”
這裡是大東北,冬天特彆的冷。
現下房子四麵透風,若是不修繕,晚上睡覺都能把人凍僵了。
“哎喲?陸家娃子,你媳婦又跑了?”
突然,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了過來。
陸沉幾人抬眼去看,原來是隔壁不遠處的田家幾口子。
田家人也是剛下工回來,因著陸沉他們住的地方沒有圍牆,他們一下子就看到一家人在鎖著的房門前垂頭喪氣的。
田家媳婦劉淑英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田婆子因為上工太累,一手叉著腰,尖著嗓子說:“陸家娃子,不是我老婆子說,那城裡來的媳婦兒哪能安安心心在這鄉下過日子?
你們還真信了她,這下好了,人跑了,錢也沒了,看你們以後怎麼辦!”
田婆子的兒子田康平也在一旁跟著起哄,臉上滿是嘲諷:“就是,這薑晚一看就不是個能踏實過日子的人,你們還把她當寶貝供著,真是傻到家了!”
劉淑英又跟著自家男人陰陽怪氣的說:“她就是昨天沒跑成,實在沒辦法才跟你們一起回來了,你們竟然還真信了她!
也不知道多長個心眼子,現在好了吧?”
田家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難聽。
陸瑤氣得小臉通紅,站起身來就要反駁,卻被陸振華攔住。
陸沉低著頭,拳頭緊握,心裡又氣又痛,可此刻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素芳紅著眼眶,聲音哽咽:“你們彆再說了,晚晚不是那樣的人,她肯定是有什麼事耽誤了……”
田婆子嘲諷的哎喲了一聲:“大妹子,現在人都跑了,你還在替她說好話?你們就是對她太好了!
昨天把人追回來後,就應該把她狠狠揍一頓,腿打斷了看她還怎麼跑?”
“誰若是攤上你這樣的婆婆,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突然,一道清麗聲音傳了過來,眾人全都是一愣。
薑晚一手拿著藥,一手提著花生,腳步匆匆卻滿是笑意。
她老遠就看到了院子裡的場景,走近一聽,嗬,這田家人當真是可惡!
田家人當即愣了,見鬼一般的看著薑晚。
在確定自己真的沒看眼花後,又恢複了那副嘲諷的模樣。
劉淑英撇著嘴:“喲,這不是陸家媳婦嘛,這是上哪兒瀟灑去了?還知道回來啊?”
明明她比薑晚大不了多少歲,可這薑晚懷著身孕,還漂亮的全身發光,你說氣人不氣人?
薑晚也不惱,笑著說:“原來那個倒黴蛋是你啊?攤上這樣惡毒的婆婆,日子挺不好過的吧?”
劉淑英氣的差點厥過去。
這薑晚是在往她的肺管子上戳。
田婆子確實厲害著呢,拿捏兒媳婦那可是一等一的能手。
劉淑英要不是肚子爭氣,一連生了兩胎兒子,這老田家可沒她好日子過!
“陸家媳婦兒,你說誰是倒黴蛋?誰惡毒呢?!”田婆子不依了。
薑晚笑容燦爛:“說的是誰,誰對號入座。”
說罷,來到已經傻了的陸沉跟前,將手中的藥遞給他,語氣溫柔:“這是給你買的藥和紗布,從赤腳大夫那兒回來的時候,在石井那救了個人,所以回來晚了。”
接著又晃了晃手中的花生:“這是王婆子扣自己工分硬塞給我的,說是今天救了她,一定要給我點謝禮。”
為了讓薑晚拿著方便,這花生秧還沒摘,花生上還裹著泥土,看起來特彆新鮮。
陸沉看著手中的藥,又看著薑晚,喉結動了動,乾澀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覺自己緊緊提著的一顆心,哐一聲落在了地上。
張素芳快步上前,拉著薑晚的手,聲音顫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