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送客!”
溫禾根本不給小野馬子開口的機會。
這小鬼子突然送這麼大的一份禮,肯定彆有所求。
他偏偏就要堵住他的嘴,讓他難受去。
文忠聞言,當即走了過來,向著小野馬子做了一個“請”字。
後者愕然,連忙要開口,卻聽溫禾忽然喊了一聲:“哎呀,我真給忘了,我今天還要進宮麵聖呢,文忠你怎麼也不提醒某一聲。”
文忠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情,但聽溫禾這麼說,當即便反應過來。
“奴婢差點也忘了,來人啊,快去給小郎君備馬!”
說罷他便擋在小野馬子的麵前。
看著這對主仆在做戲,小野馬子一時也不知道真假。
可他又不敢阻攔。
若是真的耽誤了溫禾進宮的時間,他怕前者會遷怒於他。
‘算了,等下一次吧,反正如今已經和他改善了關係了。’
前幾日他便收到了倭國傳來的消息。
推古天皇已經正式決定派遣使團來大唐了。
到時候,連蘇我蝦夷也會一同前來。
有那位蘇我大臣在,對付溫禾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小野馬子心中一邊想著,一邊帶著工匠們走了。
他剛剛到了門口,就看到上了馬車的溫禾。
心中這才確定道:‘原來高陽縣子真的沒有騙我,他真的是進宮了。’
“這小鬼子真該死,偏偏送我這麼大顆珍珠,但凡送我一點金子,我也不至於將這玩意送給李二。”
溫禾小聲的嘀咕著。
有些肉疼的看著手上那顆鋥光瓦亮的珠子。
這東西,彆說傳到後世了,即便是在大唐也是價值連城。
在長安買一套院子,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馬車一路來到玄武門,溫禾步行去了立政殿。
到了門口,便讓一個宦官進去彙報。
不久後,隻見高月邁著小碎步走了出來。
“見過高陽縣子。”
“嗬嗬,見過高中官。”
溫禾和他相互行了禮,便打算朝著立政殿內走去。
誰知道,高月卻突然攔住了他。
“小郎君稍候,陛下正在見他人呢。”
“額,我來的不是時候,好吧,那請你幫我將這東西轉交給陛下,我就先走了。”
說著話,溫禾便要將那裝著珍珠的盒子交給高月。
後者卻連忙退後,避開來,對著溫禾笑道:“陛下讓小郎君在此處等著,他要見你的。”
“額,好吧。”
溫禾無奈的歎了口氣,環顧了一圈四周,正好看到一處擺著石凳的地方,大大咧咧的走了過去坐下。
高月見此,便朝著立政殿而去,不過走之前,他特意囑咐了一旁的禁衛。
“若是高陽縣子要走,可一定要攔住他。”
若是其他人,高月不必如此,他們都沒有這個膽子。
可這位高陽縣子可不同,他若是脾氣一上來,那可就是說走就走的。
高月臨近走入立政殿前,還有些不安的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溫禾正用手托著下巴,靠著石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這才鬆了口氣。
踏入大殿內。
隻見李世民抬眸看向了他。
他緩緩的點了點頭,示意溫禾還在外麵。
前者才淡淡的“嗯”了一聲,目光轉向了他麵前的那個人。
來人正是長孫無忌。
“如今各處民夫短缺,眼看著秋收在際,可還有四成的水渠以及水井還未打造,而國庫的錢糧已經見空了。”
“臣以為不如就此停止,讓民部做好旱災來臨的準備,湊集糧食後,等旱災來時,再賑災便是。”
這段時間,為了關內修水利這件事情,長孫無忌幾乎都要住在民部了。
可這遠遠不夠。
而大唐的徭役時間隻有二十天,便是讓關內所有黔首用上明年的徭役時間都不一定夠。
最重要的是,秋收快到了,按照往年的慣例,這個時候無論何地都會停止徭役。
讓他們回家收割糧草,以防止入冬之前,還未收糧。
所以長孫無忌深思熟慮後,這才進宮諫言。
這事他甚至都沒有和房玄齡說過。
若是其他人,那便是觸犯了官場的潛規則了。
可誰讓他是長孫無忌呢,李世民的大舅子。
“可即便今年秋糧送上來,隻怕也無濟於事吧。”
李世民沉著臉。
他沒想到,國庫比他想象的還要空虛。
竟然連為關內修建水渠和水井的錢都沒有,更彆說日後還要鋪設筒車。
難怪當年楊廣修建大運河,能耗儘了前隋的國運。
“若是雇呢?”
“什麼?”
長孫無忌難以置信的看向李世民。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朕的意思是雇傭。”李世民重複道。
長孫無忌有些錯愕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記得剛才明確的說過,國庫沒有錢糧了,連徭役的那點補償都給不起了,哪還有錢雇傭啊。
大唐的徭役可不是白乾的,來服徭役的人,每日都是有口糧的。
這筆錢分給個人確實不值一提,但所有人加起來便是天文數字。
李世民沒理會他的震驚,而是對高月說道:“讓那豎子進來吧。”
“喏。”
高月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躬身退出立政殿。
到了門口,他朝著溫禾那邊看去,有些哭笑不得。
隻見溫禾正趴在那石桌上呼呼大睡。
“如今天涼,你們也不找個毯子給小郎君蓋上。”
他瞪了附近的禁軍一眼,快步的走了上去。
溫禾本就沒有睡的太深,聽到有動靜,便抬起頭來。
剛剛一睜眼,赫然看到一張笑的宛如菊花盛開般的臉,撞入他的眼簾。
“啊,陛下談完事了?”
溫禾用衣袖抹了抹濕潤的嘴角。
高月失笑道:“陛下請小郎君進去。”
“嗯。”
溫禾應了一聲,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這桌子睡的不舒服,不如再在這裡打造一張榻,我下次來好睡一些。”
他滿嘴抱怨著,在他前麵帶路的高月,有些哭笑不得了。
進了立政殿。
溫禾還有些迷迷糊糊,慵懶的作揖拜見:“微臣參見陛下。”
“你這豎子,在外頭睡著了?”李世民見他這模樣,不禁蹙著眉頭,嗬斥道:“如今天涼,你這豎子也不怕著涼了,高月你去讓拿一碗薑湯來。”
“彆吧,那東西不好喝。”
“不好喝你也得喝,若是害了病,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李世民指著他,沒好氣的喝罵道。
一旁的長孫無忌見狀,不由感覺心裡有些泛酸。
這溫禾不久前還隻是一個外人,怎麼才過了多久,陛下竟然真的將他當做子侄一般了。
“誒,長孫兄也在這啊。”
溫禾這才注意到長孫無忌。
自從上一次李承乾那件事後,他們也好久沒碰麵了。
不過溫禾可沒忘記,這陰比之前在李世民麵前給他下眼藥的事。
長孫無忌黑著臉,他還沒開口,隻聽李世民笑罵道。
“胡鬨,叫舅父!”
“額,陛下,同朝為官,不如就各論各的吧,你看長孫兄……好的,舅父。”
眼看著李世民舉起了筆洗,溫禾當即改了口。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就叫那老陰比一聲舅父嘛,又掉不了肉。
李世民聞言,這才放下手中的筆洗,輕咳了一聲,說了正題。
“朕叫你來,是想問你,倭國的白銀可都到了?”
“嗯,都到了,微臣打算晚點就送入宮。”溫禾應道。
“不必了,直接送到民部即可,另外朕還有一件事情問你,在你……”
李世民看了一眼身旁的高月。
後者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是自己在這多餘了。
他連忙行禮,隨即對著其他內侍和宮女說道:“全部都出去。”
沒多久,立政殿內,就隻剩下李世民、溫禾和長孫無忌三人了。
“朕問你,在後世,若是朝廷人手不夠,可有什麼好辦法?”
人手不夠?
溫禾好奇的睨了長孫無忌一眼。
難怪要將白銀送到民部啊。
看來是修水渠遇到麻煩了。
“外包唄。”
“外包,何為外包?”長孫無忌回頭看了過去。
李世民也一臉好奇。
“準確的來說,這個叫招標,就是朝廷讓商人去負責修建……”
“荒唐!”
溫禾話還沒說完,就被長孫無忌打斷了,他開口正要罵,就聽李世民說道:“輔機,這是後世所驗證的事,無需質疑。”
“額,陛下你要不讓他質疑吧。”
溫禾躍躍欲試,他來大唐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打臉的劇情。
就等著他們來質疑自己呢。
李世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順手就拿起了筆洗,凝著目光朝他瞪了過來。
“誒誒,彆,不用質疑了。”
“這個招標呢,是讓商人們自己競價,然後拿出修建的方案來,朝廷審批後,派人去監管,若是完成了呢,就錢貨兩訖,如果沒完成或者有紕漏呢,就人頭落地。”
溫禾說道後麵,比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當然了,後麵那段話是他誇大了。
如果真的能人頭落地,那也就不會有那麼多豆腐渣工程了。
“這事,看似好像可行。”
李世民摸了一下胡子,遲疑道。
長孫無忌一愣,他發現,李世民竟然沒有過問他的意思。
在以往,若是遇到猶豫的事,皇帝陛下都會詢問他,而他如今就在這裡,陛下竟然都不谘詢?
李世民沒有注意到長孫無忌的詫異。
沉吟了片刻,他看向溫禾說道:“若是此事由你來做,你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