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安郡王造反?”
許敬宗大吃一驚。
黃春一雙眼睛瞪的快要掉出來似的,盯著溫禾:“小郎君,你這話從何說起啊。”
額,看這兩人的意思是,李孝常還沒造反?
溫禾清了清嗓子,乾笑道。
“我就是猜測,要不老許你乾嘛突然提起他?”
二人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許敬宗後怕道。
“幸好沒有外人在,若是被人聽了去,定然會治賢弟你一個汙蔑宗室之罪,到時候就連陛下都保不住你。”
“好好好,老許你先說說,李孝常怎麼了?”
李瑗的事情提前爆發,所以溫禾才會以為李孝常也提前謀反了。
沒想到是虛驚一場。
“唉,這事說起來某也覺得奇怪,堂堂義安郡王之子,竟然去做強盜,在幽州一帶扮作馬匪劫掠商旅。”
“什麼!”
黃春大吃一驚,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
“他瘋了不成,此事可有證據?”
“有三個商賈作證,而且李瑗也知道此事,王君廓那裡也搜出了檢舉信,此事已經不假。”
“另外據調查,不止是幽州,而是從利州至遼東,都有其屬,據說人說已達三千,而且都是騎兵。”
許敬宗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黃春和溫禾。
三千騎兵,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李孝常雖然是利州都督,可他並沒有權利私自招募騎兵。
更彆說是他兒子了。
“是誰,某這就去稟告陛下!”
李孝常的兒子不少,嫡子就有好幾個。
“義安郡王世子李義宗。”
許敬宗說完,溫禾雖不動聲色,可心頭依舊咯噔了一下。
李義宗,這個在史書上隻留下一句話的人,卻在貞觀年間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利州都督義安王李孝常因兒子李義宗犯劫盜罪被誅,心懷怨望,與右武衛將軍劉德裕及其外甥統軍元弘善、監門將軍長孫安業等人,密謀借助禁軍反叛。
但溫禾知道,這件事情並沒有字麵上看的這麼簡單。
李孝常他們謀反,打著的是李淵的名號。
而且他們所組織的人,不是被冷落的宗室,就是鬱鬱不得誌的李淵舊部。
而且能買通一部分禁軍,這裡麵沒有李淵在背後發力,溫禾打死都不信。
不過他現在更擔心的是一件事。
剛才那些士族和關隴,才剛剛被李世民逼迫一番。
如果這個時候,李孝常打出李淵的名號,那些人會不會滋生出野心。
對於他們而言,利益如果足夠大,就值得他們去冒險。
就像前隋他們推翻楊廣一樣。
原本的曆史上,李世民確實輕而易舉的拿下了李孝常。
可現在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如果到時候出現什麼意外,為了平衡,他不知道李二會不會把他推出去。
即便李世民不會這麼做,但士族和關隴聯合,也足夠讓大唐亂上一陣。
到時候他現在這安穩的日子豈不是會被打亂!
溫禾猛的站起來,許敬宗和黃春見狀,都抬頭看向他。
二人隻以為,溫禾是聽到有人犯法,所以才如此激動。
許敬宗勸道:“那畢竟是宗室,此事還是要先稟報陛下才是。”
“對,前不久義安郡王才答應回長安,如今若是將其子拿下,隻怕要生波折。”
黃春也覺得此事暫時先不要著急。
說罷他便要起身進宮去,溫禾卻開口將他攔了下來。
“此事我去,二位在這召集人馬,接下來一段時間,百騎的兄弟們可能要辛苦一些了。”
溫禾說罷,也不理會許敬宗和黃春二人的詫異,便從公廨離開。
“這小郎君還真是嫉惡如仇啊。”黃春失笑道,他一轉頭卻發現許敬宗臉色有些不對。
“老許你這是什麼表情?”
許敬宗擰著眉頭,問道:“老黃,除了上次羅藝的事,你什麼時候見過溫禾如此著急的攬事的,他甚至主動要去見陛下。”
“額,這……”
黃春一想,也呆滯住了。
是啊,溫小郎什麼時候願意去做事了?
……
此刻已經回到立政殿的李世民,正賞心悅目的看著宮女在一旁學著溫禾的方式泡茶。
隻見外頭有內侍邁著小碎步,恭敬的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高陽縣子求見。”
“嗯?”
李世民愣住了。
一旁的高月也難以置信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高陽縣子,那不就是溫禾嗎?
那憊懶的,怎麼會主動來見陛下?
李世民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剛才他讓溫禾去一趟百騎,那豎子如今又折返回來,難不成是幽州的事情有什麼變故?
他臉色一冷,點頭道:“讓他進來,另外左右都退下,調玄甲衛來,百步之內不得靠近。”
李世民有直覺,溫禾那豎子這一次來,肯定有要和他說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不如先將人都退下去。
所以當溫禾來到立政殿外的時候,赫然看到了整裝齊備的玄甲衛。
‘這都快成為和我李二見麵的標配了。’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大步的朝著立政殿內走去。
那些玄甲衛都和溫禾熟悉了,見他來,紛紛笑臉相迎。
和他們笑著打了招呼,溫禾大大咧咧的進了立政殿。
連高月都不在,也沒人幫他通報。
“怎麼,許敬宗給朕帶了什麼壞消息?”
看溫禾一臉愁容,李世民便知道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
聞言,前者苦著臉,長歎了一口氣,向著李世民拱手道:“臣想領著百騎,拱衛大安宮。”
“什麼?”
李世民以為自己聽錯了。
溫禾向來是能偷懶就偷懶,可他現在竟然主動求事情做。
而且還說拱衛大安宮。
“李瑗的背後是父皇?”
李世民手上一緊,目光冷峻的瞪著溫禾。
“不是。”後者果斷的回道。
“那是為何?”
“有人打算利用太上皇作亂。”
“誰?”
“李孝常。”
“啪!”
溫禾話音剛落,李世民便抬手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
他想起之前,調查李瑗前,溫禾和他列出過未來會謀反的人。
他派許敬宗去調查李瑗的時候,便下旨調李孝常回京。
暗中也派人去了利州,但是完全沒有蛛絲馬跡可循。
李孝常也十分坦率的答應回長安,如今正在路上。
可是溫禾這豎子,現在卻來告訴他,李孝常會利用他父皇謀反。
對溫禾,李世民向來沒有質疑。
可今日……
但是李孝常和溫禾之間,甚至連麵都沒見過。
他不覺得這豎子會和王君廓一樣,為了建功做出汙蔑宗室的事。
他眼眸微微眯起,冷聲問道:“有何根據?”
對於李世民的態度,溫禾毫不意外。
他淡然的繼續說道。
“許敬宗在幽州查出,李孝常之子李義宗偽裝馬匪劫掠商隊,這件事情王君廓已經調查清楚了。”
“曆史上,李義宗之死,便是這件事情的起因,隨後貞觀元年,陛下你又對宗室製度進行改革,削減了他們特權,威脅到他們的利益,所以他們開始懷念太上皇了。”
“李義宗來長安後,起初確實沒有異樣,但後來他突然暗中聯係右武衛將軍劉德裕、監門將軍長孫安業等人借“符命”天命論為思想工具,密謀調動京師宿衛部隊反叛。”
其實還有一點,那就是李孝常是李淵的從龍功臣,支持李建成。
如今李世民登基,他定然是怕自己會被忌憚。
溫禾此刻甚至都不需要去看李世民的臉色,就知道他定然是殺氣騰騰。
“長孫安業!”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李世民額頭上的青筋都爆裂出來了。
長孫安業是長孫無垢和長孫無忌的同父異母的兄長,在長孫晟死後,他便將自己的弟弟妹妹趕出了家門,送到高士廉家中。
後來長孫無垢以德報怨,長孫無忌也沒有計較此事,畢竟若是沒有這一出,他們或許也遇不到李世民。
李世民便封了他為右監門將軍。
可他竟然敢謀反!
“太上皇他,他可有參與此事?”
李世民的聲音在顫抖。
他今日和李淵的關係緩和了不少,但若是父皇真的如此做……
“微臣不知道,但後世的分析中,有一個人至關重要。”曆史上並沒有寫,這件事情和李淵有沒有關係,所以溫禾不敢妄下評判。
但李孝常利用李淵為借口,這件事情是真的。
“誰!”
“杜才乾,臣鬥膽請問,他來長安述職之時,可見過太上皇?”
這也僅僅隻是溫禾的猜測。
這一段曆史寫的太過籠統,但一些證據連串起來,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李淵。
杜才乾歸唐後,一直被李淵所重視,武德二年時就被賜予了從二品的聞喜縣公一爵。
還做到了做到了滑州總管、宗貝二州刺史、上柱國、平輿郡公。
而且此人極其重信義,如今舊主被軟禁,以他的性格,要為李淵做出一些事來,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這個時代有些人,把信義和忠誠,看的比命還重要。
要不然河北的世家和地主,也不會因為李淵殺了竇建德,而記恨數百年。
李世民沒有立刻回答溫禾,而是沉吟了許久,深邃的眼眸越發的淩厲。
“此事你親自去,領百騎、玄甲衛五百人,朕稍後會傳旨兵部,讓尉遲恭、李道宗領五千人與你拱衛大安宮,對外言,長安不靖,有賊人威嚇太上皇!”
“你去傳旨許敬宗,讓他去刑部,以蠱惑罪拿下杜才乾、長孫安業、劉德裕等人,至於宿衛……”
既然這些人能說服禁軍的人,就代表這些宿衛裡麵,一定還有他父皇的人。
“查,一查到底,不過此事讓許敬宗和黃春去做,你隻要守備好大安宮即可!”
“微臣遵旨。”
溫禾長長的鬆了口氣。
現在能夠控製住局勢,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或許李淵壓根就不知道杜才乾他們乾的事。
原本的曆史上這件事情的究竟怎麼樣,溫禾不知道。
或許李淵真的希望自己能複位。
可在這個時空的李淵,應該沒有這個想法。
畢竟有溫禾這個蝴蝶在。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溫禾還是想和李淵去談談。
所以離開立政殿後,他便去百騎傳了李世民的口諭。
許敬宗和黃春大吃一驚。
原本他們以為隻是李義宗的事,可萬萬沒有想到,去而複返的溫禾竟然帶來陛下這樣的口諭。
溫禾沒有理會他們二人的震驚,帶著百騎和玄甲衛的人,徑直去了大安宮。
此時的李淵,正躺在溫柔鄉內。
一個衣著暴露的妃子,躺在他的懷中,口中含了一口酒,嫵媚的撩撥著李淵。
興致高昂的李淵見狀,哪裡還控製的住自己,剛要動手。
外頭忽然傳來了一陣響動。
他猛然一驚,跳了起來,抄起桌案下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