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雖然在唐軍中資曆很淺,完全可以說是一個新人。
但他的名氣,在場的人無一不知。
當年劉黑闥在河北一路勢如破竹,他每每都是先鋒,連李世民都誇讚過他勇猛。
後來他的舊主高雅賢戰死,他一怒之下便歸隱故鄉,不願為大唐效力。
此次他是聽聞要和突厥開戰,才向敬君弘毛遂自薦,當了個校尉。
論官職,論資曆,他比不上梁建方,但是論勇猛的話他確實比後者要強。
但他忘了一件事,今日在這裡的是李靖。
“咆哮議事,可知曉是何罪?”李靖抬眸,好似在問一件小事。
蘇定方卻絲毫不懼,回道:“打三十軍棍,但末將願意戴罪立功,隻需二百兵馬,便可將敵軍先鋒首級獻上。”
在座的那些老將神色都嚴肅了許多。
軍中之事,可不是說說而已,若是做不到,那便是軍法處置。
“梁建方,你可敢乎?”蘇定方傲氣的扭頭,看向梁建方。
後者雖然不服,可他確實不敢。
“啟稟大總管,若是蘇將軍能立下軍令狀,末將願意輔佐之。”
梁建方不是個蠢的,蘇定方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他不相信沒有依仗。
以蘇定方的資曆,肯定是做不了這先鋒官,但若是他立下軍令狀,那就難說了。
“既然如此,蘇烈你可敢立下軍令狀?”
“有何不敢!”
那頭敬君弘話才落下,蘇定方便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好,如此便命你率二百精騎,為大軍之先鋒,若能斬將奪旗,今日之事便當作罷,若是你無功而返,到時候二罪並罰!”
李靖喝了一聲。
蘇定方當即行禮一拜。
至於梁建方,便被安排成了蘇定方的副手。
不過後者隻有兩百騎兵,而前者率軍兩千為他的支援。
若是蘇定方不勝,梁建方便是後補力量,衝擊突厥軍陣。
李靖自然不會放棄主動性,等著突厥人來攻城。
這一戰他們已經占據了先機,先是知道突厥人來犯,所以李靖早就堅壁清野。
會州城外方圓二百裡,突厥人找不到一顆糧食。
而後斥候通過望遠鏡,摸清楚了突厥人的兵力和行程。
作為對手的突厥人,此刻對大唐的布局一無所知。
等李靖將人員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在旁邊看了這一場大戲的溫禾,這才琢磨過味來。
這是這群老家夥在演戲給外人看呢?
蘇定方如此咆哮公堂,若是換做其他人,早就被拉出去軍法從事了。
哪裡還會在這裡廢這些話。
可憐的梁建方被當做是筏子,給蘇定方渡河了。
雖然溫禾不知道李靖為什麼這麼幫蘇定方,但記得後世有傳聞,說是蘇定方是李靖的學生。
不過這件事情好像並沒有什麼證據。
“小娃娃可是看迷糊了?”他身旁忽然傳來李道宗的聲音。
隻見他怪笑著。
一旁的李承乾也不由扭頭看了過來。
“任城王,有些事心照不宣的好。”溫禾強笑著衝他眨了眨眼。
這李道宗還真的把自己當做是一個孩子了。
後者聞言,頓時一愣,詫異的看向溫禾。
他是真沒想到,這小娃娃竟然能看出這裡麵的彎彎繞。
難怪陛下讓他來當中山王他們的老師。
“小郎君日後可為甘羅啊。”李道宗這是真心誇讚,但這話怎麼聽都感覺怪怪的。
你才是甘羅,你全家都是甘羅!
他一記白眼落到李道宗的眼中,後者不禁捧腹大笑,惹得其餘人都投來疑惑的目光。
“任城王。”
李靖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勞你與本總管在城中駐守,一會你派人去領了手雷,負責北城防務。”
“好的好的,嗯?”李道宗正在笑,忽然又覺得哪裡不對勁,他眯了眯眼睛,問道:“請問大總管,那手雷可是各軍都有?”
“自然不是,手雷數量不多,隻有守城之軍才有,另外此物初次上陣,無本總管號令各軍不得擅自使用。”
李靖話說到一半,忽然感覺李道宗神情有些古怪,不過他沒有放在心上。
李道宗錯愕的看著溫禾,隻見後者慢慢的挪動著,向他遠離。
這時溫禾自然早就知道了,怎麼分配手雷,隻見敬君弘便和他說過。
這一次帶來的並不多,而且為了給突厥致命一擊,在城外的各軍都不會攜帶。
像這樣的大殺器,自然是要等突厥人蟻附登城的時候,朝著下麵一丟。
到時候一定會給突厥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好啊,小娃娃,你居然算計某!”李道宗不怒反笑。
溫禾輕咳了一聲,一臉無辜的看著他:“任城王說的哪裡話,我不知道啊,這事也沒人通知我啊。”
“你覺得某會相信?”李道宗又不傻。
等會議散去後,他一把拽住了溫禾的衣襟:“某想起來了,吃羊腿的時候,你說會親自派人來指導是吧,某覺得不必了,還是你自己親自來吧。”
“誒誒,你先放我下來!”溫禾連忙掙紮著,卻被他死死的拽住了。
“先,先生!”
李承乾看著自家皇叔,單手擒住了先生,連忙向著追出去。
“殿下!”秦瓊見狀,向著李靖和敬君弘告彆後,也匆匆趕了出去。
到了府外,二人隻看著李道宗抱著溫禾上了馬,揚長而去。
“這任城王,唉。”
秦瓊看著飛沙,無奈的歎了口氣,轉頭看著一臉沮喪的李承乾,笑道:“不如臣,領著殿下一同前往?”
“可以嗎?”
李承乾眼前頓時一亮。
“當然可以,我去找匹……”秦瓊剛想說去找匹馬來。
就在這時,隻見一個模樣英俊的青年,牽著馬走了過來,到了二人麵前停下。
青年拱手行禮道。
“末將唐萌,任城王方才離開時,讓末將去為中山王與翼國公備馬。”
“這任城王啊。”秦瓊失笑,向那唐萌道了聲謝後,便接過他手中馬匹。
“翼國公,任城王方才有囑咐,讓您慢一些……”
看著秦瓊行雲流水的翻上馬去,唐萌這才想起剛才李道宗留下的囑咐。
秦瓊聞言,頓時慍怒的反駁道:“某身體好著,無需他來操心,中山王,臣帶你馳騁一番!”
說罷,他也不理會那唐萌,驅使著戰馬揚長而去。
一路到了軍營駐地。
二人還沒來得及下馬,就聽到前麵忽然“轟”的一聲。
秦瓊赫然感覺胯下戰馬在騷動。
若是以往,他可以輕易的翻身下馬,但李承乾在他懷中。
隻見戰馬嘶鳴,高高的躍起了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