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宋辭晚原本還擔心池硯又會跟著池叔一起拜年,眼看快要初六了,池叔今年也沒來。
宋辭晚忍不住問了一句,“爸,池叔今年不來嗎?”
宋緒言係著圍裙,坐在一旁折菜,解釋道:“出國了,池爺爺他們身體不好,受不了冷。”
“今年想池硯了,特地一家人出去過年了。”
宋辭晚“哦”了一聲,難怪池硯今年也沒有找借口問題了。
估計是說到池硯了,宋緒言誇道:“池硯這孩子聰明,進入國家集訓隊了,你池叔總說他不聽話,明明喜歡得要死。”
“他是挺聰明。”
宋辭晚都不會否認池硯的聰明,除了他找的那些借口不太聰明。
宋緒言笑道:“我們看你們相處還挺好,之前總擔心你們不和。”
“等高考後,請他們在家裡好好吃一頓特色菜。”
宋辭晚一想到高考後,聲音虛了幾分,“太遠了吧。”
“沒事,你池叔就喜歡折騰,以前在部隊,彆人跑五公裡,他跑十公裡。”宋緒言道。
宋辭晚誇道:“池叔身體瞧著是好。”
這時,手機響起,宋辭晚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又是國外的來電, 最近打了十幾次電話了。
她下意識掛斷,掛斷後,才後知後覺想起來。
該不會是池硯吧……
她往前翻了之前的掛斷電話,是同一個號碼。
百分百是池硯。
她:“……”
她猶豫了一下想回撥,但想到昂貴的跨國話費,暫時忍一忍,初十學校就要開學了。
提前進入高三複習。
開學前一天,宋辭晚回到池家,池家隻有兩個阿姨在。
其中一個阿姨笑著解釋道:“宋小姐,池先生他們一家三口在外地,四月份初才會回來。”
“池先生交代我們了,以後接送你上下學,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儘管和我們說。”
宋辭晚想起池硯是要開始集訓了,這一個月總算不用天天戴助聽器了。
池硯不在的第一天,宋辭晚沒敢占用他的桌子,池硯不在的第二天,她放了一小部分的卷子。
第三天,放了一疊書。
第四天,她桌子上的書全部放在池硯桌子上了,寫作業明顯寬敞了不少。
周洲被池則嚇後,一直在努力的學習,但效果微乎其微,他也不在乎,隻要不考最後一名,他就有談判的資格。
以前不理解為什麼好學生都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現在他明白了,學習等於微死。
微死的意思是人活著,但靈魂已經死透了。
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拿著保溫杯接水,路過池硯的桌子時,還怔愣幾秒。
滿滿一桌子的書。
不知道還以為池硯變成書了。
宋辭晚專心寫作業,無意抬頭對上周洲的視線,她看了一眼旁邊,欲蓋彌彰的挪了幾本書回來。
周洲重新回到位置上,站起身拍了一張池硯的位置,隨即發消息:池哥,你的位置被妹妹霸占了。
我還以為你變成書了。
依舊是未讀,他無趣的放下手機,“哪是學習,分明是坐牢。”
……
等池硯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宋辭晚每天晚上都會問阿姨池硯他們回來嗎,確定不回來,第二天她就心安理得的占用池硯的桌子。
估計念過高三的都知道課本有多少。
其他同學桌上放不了,已經開始放腳下了,隻有她的書暫時是乾淨。
她倒是沒有想過阿姨的情報有時候不準。
這天中午午休的時候,宋辭晚做完數學卷子後,抬頭看向牆壁上的鐘,還有二十分鐘下課。
她趴在桌子上睡覺,迷迷糊糊間聽見旁邊有動靜。
沒管。
畢竟隻要不是池硯,她也不會礙彆人的事。
下課鈴聲響起,她想著接水,磨蹭了一會抬起頭,正麵觸及少年過分俊朗的臉,她嚇了一跳。
池硯正坐在她的對麵,也就是講台和第一排的過道中,他肩挎著書包,懶洋洋的盯著她。
“小霸王兔?”
宋辭晚:“……”
她不太好意思的摸了一下頭發,輕聲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池硯雙手搭在桌子上,展顏一笑,有幾分吊兒郎當的意味,“我隻跟女朋友報備。”
“你再不給我騰位置,等會我們就用一張桌子。”
宋辭晚連忙將書挪過來,桌子上放不下,她彎腰放在桌子下麵,抬起頭來,觸及抽屜邊緣的助聽器,她精神一振。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旁邊,男生取下書包,掛在椅子上。
他沒看見,沒看見。
她默默直起身,左手探進抽屜,隨即抓著助聽器收回,塞進兜裡。
下一秒,她站起身小跑出教室,快速戴上助聽器。
“宋辭晚。”
白嘉軒穿著校服迎麵走過來,從兜裡摸出一個鮮花餅遞給她,“同學給的,我不愛吃。”
宋辭晚已經跟他保持距離了,倒不是怕人針對,隻是怕他誤會她對他也有喜歡,“我也不愛吃鮮花餅,你給其他人吧。”
白嘉軒沒有勉強她,收回鮮花餅,“你最近壓力大嗎?”
“還好。”
宋辭晚指了一下教室,又道:“我同學找我。”說完小跑進教室。
大概是沒看路,冷不丁和正出來的同學撞上,她捂著額頭後退道:“對不起。”
抬起頭才看見是池硯,她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池硯目光落在白嘉軒身上,比起高一,他長高了不少,人也清秀。
高一到現在,隻需要一個借口就能喊宋辭晚。
真有出息,隻會一個借口。
這時,上課鈴聲響起,陽台外透風的同學擠著兩人進教室。
宋辭晚從一堆書裡拿出數學課本,旁邊的池硯瞥了一眼,翻了半分鐘才翻到課本。
數學老師還沒進教室,男生歪頭盯著宋辭晚,直接道:“晚上幫我補課。”
宋辭晚當然不能拒絕,“好。”
池硯翹著二郎腿,轉筆的技術又多了一些花樣,這時,數學老師進來了,看見池硯眼睛都亮了。
第一時間問道:“集訓怎麼樣?進入國家隊沒?”
見池硯點頭,他喜笑顏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厲。”
……
晚自習下,宋辭晚為了最大程度的節約時間,打算回家的路上幫池硯複習。
她對著池硯揚了一下手裡的語文課本,“我們先從語文開始,語文是你的弱項。”說完背著書包走出教室。
池硯自然挎著書包跟在身後,周洲追上來勾著他的脖子,興高采烈道:“池哥,我們去燒烤吧。”
“沒時間,要複習。”
池硯用手裡的語文課本,“啪嗒”一聲,砸在他手臂上,示意鬆開。
就這會,一大波人隔開他和宋辭晚。
周洲吃痛的鬆開,無語道:“你的記性比狗還好,還用複習?”
“你是不是想和妹妹一起?你不說我也知道。”
“去吧,你肯定是想死妹妹了。”
說完一溜煙的跑了,憑著充沛的精神勁頭在一群學生中脫穎而出。
用陶袁明的話來說:這身勁頭用在學習上,大學的校長肯定跪著求他去讀書。
宋辭晚以為池硯一直跟在後麵,到了校門口,她扭頭時,後麵沒瞧見人,倒是看見呂妍。
呂妍家境好,愛打扮,總是在一群學生中脫穎而出,每次看見她總會眼前一亮。
兩人對視。
呂妍雙手緊握,朝著她走過來,沉默片刻道:“宋辭晚,池硯讓你先走,他和我一起回去。”
聞言,宋辭晚雖然有點詫異,但也沒說什麼,朝著前麵走了。
呂妍瞧著她走遠,才低頭捂著胸口,有幾分心虛的模樣。
這時,梁思思衝上來挽著她,“妍妍!我們今天一起去吃燒烤吧。”
還沒等她說什麼,她又道:“池硯,一起吃燒烤。”
周洲從旁邊跳出來,擠眉弄眼道:“他不吃,要複習。”
“咦,妹妹呢?走了嗎?”
呂妍看向池硯道:“有一個外校的男生約妹妹走了。”
聞言,池硯蹙眉道:“往哪個方向?”
“不知道,坐車走了。”
呂妍挽著梁思思又道:“走吧,我們去吃燒烤。”
梁思思從來沒見過宋辭晚身邊有異性,下意識道:“會不會出事啊?”
呂妍溫笑道:“肯定不會,現在早戀正常。”
“咳!!今天月亮真圓。”周洲連忙岔開話題。
池硯拿出手機撥打宋辭晚的電話,這個時間點,她的手機還沒有開機。
他拔腿就跑,周洲在後麵喊:“池哥,要幫忙嗎?”
“得了,人都看不見了,妹妹和哪個男生走了?我從來沒見過,你是不是看錯了。”
呂妍低頭道:“有可能你們不知道,走吧,吃燒烤。”
“今天就不吃燒烤了,我們也去找一下妹妹。”梁思思擔心道。
周洲道:“那我們快走吧。”
“呂妍,你要是不去,你先回去。”
梁思思拍了拍呂妍,歉意道:“妍妍,我們先走了,你回家小心點。”
沒等呂妍說話,兩人已經跑遠了,原地的呂妍緊張的握緊書包帶子。
這邊,宋辭晚有點饞嘴,特地去了池硯上次帶她去的小吃街。
本來是買的微辣炒麵,老板太忙,放成了特辣,吃一口後,眼淚瞬間直流,喝完保溫杯的水依舊辣。
她盯著手裡的炒麵,沉默一會後,不死心又吃了一口,實在是吃不下,哈著嘴,將它扔進垃圾桶裡。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哈著嘴,企圖用風消散那股辣意。
快到小區大門口,遠遠看見池硯朝著反方向跑了,她倒是沒有多想。
剛回到池家,阿姨瞧見她後,立馬給池硯打電話,“宋小姐回來了。”
聞言,宋辭晚望向阿姨,疑惑道:“池硯哥在找我?”
“說你回來了給他打電話。”阿姨也不知道池硯的意思,所以沒有多嘴。
宋辭晚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從書包裡摸出手機開機,一打開就看見二十幾個未接來電。
全是池硯。
“……”
她前腳上二樓,後腳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本能扭頭看向身後。
池硯大步跑上樓,瞧見她後,靠在牆壁上喘氣,目光落在她微紅的眼眶上。
他抿唇道:“被人欺負了?”
宋辭晚不理解的看向他,搖頭道:“沒有。”
說完想到什麼,伸手抹了一下眼睛,她又道:“吃炒麵辣到了,特辣。”
為了表示真實性,她又添了兩個字,“好辣。”
“為什麼不等我?”池硯直接道。
宋辭晚怔愣道:“你不是讓我先走嗎?”
“我什麼時候讓……”
池硯的話突然停止,他沒再說什麼,又道:“去準備吧,我等會來複習。”
宋辭晚:“……”
她推開臥室門進入裡麵。
這會,周洲和梁思思也來到池家了,見池硯下樓,梁思思問道:“妹妹回來了嗎?”
“回來了。”
池硯頭一次嚴肅對著她又道:“你跟呂妍說清楚,以後再拿宋辭晚說事,我不會放過她。”
聞言,周洲和梁思思麵麵相覷,其實兩人在路上的時候,都感覺有點奇怪。
妹妹每次回家都是和他們一起回,在學校一門心思學習,怎麼會認識外校的男生。
除非是被人綁了。
現在池硯這樣一說,他們就明白了。
梁思思摸了摸鼻尖,“我會跟她說。”
……
往常從後門進來的池硯,今天從前門敲門,他手裡提著一份炒麵,遞給宋辭晚,“微辣。”
宋辭晚這會剛洗完頭出來,頭發微濕,彆在耳後,伸手接過炒麵,“謝謝。”
池硯微微歪頭,瞥見她沒有戴助聽器,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下。
“宋辭晚,我還以為你沒長眼跟其他男生跑了。”
宋辭晚:“……”
她吃了一小口炒麵,味道比特辣好吃太多,暫時性原諒池硯的話。
緊接著池硯又繼續道:“我他媽都摔溝裡了,還好你不知道,不然還以為我多喜歡你。”
“雖然我就是很喜歡你,但我要麵子。”
宋辭晚“咳咳”兩聲,拿過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這時,他又道:“你是笨蛋嗎?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我平時為了和你說話,千方設法找理由,怎麼會讓其他人帶話?”
“笨兔子。”
最後,他趴在桌子上,望著宋辭晚的側臉,“宋辭晚,我想你了。”
“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