逡巡一周,南姝終於確定了聲音來源。
——腳下的井蓋。
那少年音,是從井蓋下方傳來的。
可是……
周圍也沒有‘正在施工’的牌子,南姝第一反應是:該不會有人不小心掉進去,沒出來吧?
可轉念一想,就發現了不對勁。
正常人掉進去,肯定會喊救命吸引人的注意力,爭取得救,哪裡還會想著吃肉呢,再說了,地下水道裡哪裡來的肉…
南姝剛想忽略,可下一秒,起身的動作一頓,又慢慢蹲了回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腳下的井蓋。
不是吧?
又來?
南姝想起了她遲到的金手指。
誰說下水道裡沒肉的?
前世經驗告訴南姝,井蓋下,極有可能藏著一袋用蛇皮袋包裹住的碎屍,而她聽到的聲音,極有可能來自於老鼠之類的動物。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這個猜想一起,南姝就隱約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腐肉的味道,十分熟悉。
前世她在解剖室幾乎每天都能聞到。
南姝吃了口紅燒肉壓壓驚。
她是覺醒了什麼柯南體質嗎?
這才不到二十四小時吧!
耳邊的少年音還在繼續。
“好好吃啊!還油炸過!”
“真香。”
“……”
嘰嘰喳喳的。
吃完盒飯,南姝依舊沒挪屁股,她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井蓋下真藏有碎屍,她該如何向接線員解釋,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呢?
會被當成犯罪嫌疑人抓起來的吧。
……
“你在看什麼?”
十字路口,紅燈。
許蘊禮順著南璞年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了昨晚的女孩。
黃色外賣服襯得她身形越發纖細,低馬尾,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兩側,她低著頭正看著腳下,神情專注,仿佛是在做什麼高難度的化學實驗。
紅燈變綠,南璞年想了想,打轉方向盤,許蘊禮看了他一眼,眸底劃過一抹若有所思。
車子在馬路邊停下。
“南姝。”
南璞年搖下車窗。
許蘊禮就見女孩似是愣了一下,猛地抬起頭,一雙杏眸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救星。
“南隊?!來來來!”
南姝對他們招手,視線越過南璞年,落在許蘊禮身上,“還有法醫小哥,快過來。”
那興奮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撿到金子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狐疑,還是下了車。
南璞年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抽了,看到南姝,身體先腦子做出了反應,等他回過神,人已經走到南姝身旁了。
“怎麼了?”
南璞年掃到她手裡的餐盒,吃的很乾淨,又掃了眼吃完飯躲在樹蔭下休息刷手機的一眾外賣員們,蹙了蹙眉。
“你們看,這是什麼?”
南姝指向地麵。
“井蓋…”
南璞年越發疑惑。
南姝:“你看這井蓋,又大又圓……”
南璞年許蘊禮:……
“法醫小哥。”
南姝直勾勾地看向許蘊禮,扯著他衣擺,讓他蹲下,意有所指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許蘊禮潔癖嚴重,也不喜和人接觸,他快速掃了眼衣擺,有些莫名,卻還是配合著蹲下。
他動了動鼻翼,剛想搖頭,麵色卻猛地一變。
“怎麼了?”
南璞年疑惑看向兩人。
許蘊禮抬眸,深深看了眼南姝,“打電話給隊裡的痕檢科同事,讓小王幫我把勘驗箱帶過來。”
南璞年一怔,立馬明了,拿出手機打電話,邊看向南姝。
南姝抬頭看天。
這不巧了麼,剛打瞌睡,老天就送來了枕頭,也省得她主動報警,解釋不清了。
南璞年掛斷電話,看向南姝。
“南姝小姐,等下還需要你到警局配合錄一個口供。”
南姝聞言,輕歎了口氣。
南璞年:……
“一個小時一百塊,不滿一小時按一小時算,我私人出。”
南姝頓時眼睛一亮,“真的?!”
南璞年對上女孩的杏眸,把‘假的’兩個字咽了回去。
“嗯。”
“配合調查,是我們每個公民應儘的義務。”
南姝笑吟吟道。
這變臉可真快啊。
南璞年想,一轉頭,就對上了許蘊禮充滿探究的視線,眼皮一跳,下意識道:“你可彆誤會,我就是覺得人家小姑娘不容易。”
“哦。”
許蘊禮冷淡彆開臉。
南璞年:……
很快。
一隊十幾名警察就趕到了現場,以井蓋為中心,兩米範圍內都拉上了黃色警戒線。
正在不遠處的外賣員們見此,紛紛拿出手機,看熱鬨的看熱鬨,拍照的拍照。
南姝站在警戒線外,身邊站著一名警察。
井蓋被打開。
那股腐爛的味道愈發濃鬱。
圍觀群眾都皺起了眉,議論紛紛。
南姝兜裡,片區外賣群聊的消息一條接一條,拿出掃了眼。
【有沒有就在旁邊的?剛剛那味……跟死了臭老鼠的味一模一樣,該不會是死人了吧?】
【看這陣仗,有可能,法醫都出動了】
【嚇人,以後我都不敢來這家快餐店吃飯了!】
【彆說……已經在吐了】
南姝看到這條消息,耳畔就傳來幾道乾嘔聲,一轉頭,就見幾名外賣員蹲在馬路邊上,不約而同地對著花壇乾嘔起來。
其中一個沒穿黃袍的,定睛一看,正是快餐店的老板。
南姝:……
至於麼。
眼看著南璞年穿上防護服,就要下井,南姝想了想,開口道:“南隊。”
南璞年轉頭看她。
南姝:“小心老鼠。”
畢竟是‘金主爸爸‘,南姝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南璞年點頭,應了一聲,跟在痕檢科的同事身後,下了井,許蘊禮緊隨其後。
“小姑娘,你跟我們南隊什麼關係啊?”
旁邊的小警察忍不住八卦問道。
他進入支隊,就沒見南隊對誰那麼和顏悅色過。
南姝哦了一聲,“簡單的合作關係。”南璞年給錢,她錄口供,可不就是合作麼。
小警察卻誤會了,以為南姝是南璞年發展的線人,看向南姝的眼神中,多了些許同情。
線人可不好當,又苦又累,報酬也不高。
再看南姝一身黃袍加身,眼底的同情幾乎都快溢出來了。
南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