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旭日初升。
積善堂後院便傳來一陣孩童打鬨的喧囂動靜。
“念安，你這趟過來，應該不是隻為了陪我這個老頭子下棋吧，來找小家夥們？”
“可惜暫時還是不能團聚，你那大徒弟二徒弟都去西境參軍，老三也在前年去遊曆天下了，隻剩下小四和小五在……”皇甫輕歎道。
“他們總歸要有自己的人生的。”蕭逸很平靜。
多年前，他為了測試【天魔聖師】命格的影響力，在積善堂收了五個徒弟。
說來慚愧，蕭逸並沒有儘到多少做師父的責任，更多的教導都是由皇甫這位師祖代勞。
不過他選的這五個弟子都是品性上佳者，哪怕沒有他的教導，未來也能有所成就。
他這趟來，本意是想選幾個徒弟去參加天驕大考。
目前看不需要再多篩選了，直接讓剩下的小四和小五去就行。
“你是打算直接與朝中那幾位奪權了嗎？”皇甫有些意外。
以前，他為了讓他那些徒孫們心境不要太浮躁，並沒有告訴他們他們師父的真實身份。
世子的五個徒弟現在都還以為世子隻是玉京城的一個普通心善的富裕人家。
“以往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現在既然已經決定與北襄王府共同進退，而天家那幾位又不願意退步，那我隻能掃清路障礙了。”蕭逸平靜道。
皇甫陷入沉默。
其實來玉京城之前，淵王囑托過他，如果世子有那個想法，一定要勸住。
真正掌握天家權柄的那幾位，已經很久沒有真正展露出底牌了。
誰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的積累有多深，實力有多強。
而且他們幾乎都是跟著武帝一路走來滅十四國，踏平三大王朝，橫掃九玄天下的人。
六十多年前，他們就已經瓜分過一次整個九玄天下的財產，就是一頭豬都借此能修成大妖，何況那些絕頂人物。
淵王正是對他們足夠了解，才會這樣告誡皇甫。
皇甫沉思片刻，還是沒有去勸。
他更想看著世子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問心無愧。
淵王不想爭，是因為無法從鎮魔關抽身，照顧不到在玉京的世子，自然希望世子能鋒芒內斂，平安一世。
可他不一樣。
將來哪怕世子真的一敗塗地了，他拚上這條老命，至少有希望能幫他這半個徒弟開出一條生路來。
“師父？！”
一個武夫打扮，卻拿著一本文縐縐的古經在誦讀的少年人出了院子，看到蕭逸後，神色微愣，又驚又喜的呼喚道：
“四姐，師父回來了！”
“哼。”堂內隻傳來一聲冷哼。
“四姐，是真的啊，每個月騙你一次，你都出來，現在怎麼不出來了。”
“我看你是又想讓我指導你劍術了，滾過來……”
蕭逸起身，英武少年身後傳來的冷叱聲驀地戛然而止。
一個粉雕玉琢，像個瓷娃娃般精致的小女孩，看著院子裡的熟悉身影，嘴唇微微蠕動著，久久未言。
“小四。”
蕭逸輕喚一聲。
在他幾個徒弟中，除了漠北那位，最滿意的就是小四。
她天生有個【大劍仙轉世】的帝橙命格，劍道、武道天資也是幾個徒弟中最高的。
“師祖，真的是師父嗎？”
小女孩咬破嘴唇，嘗到了一絲腥甜，清眸微微發亮。
“哎呦！疼！”
英武少年被小女孩用劍鞘敲了敲頭，委屈道。
“師父，你看，四姐她平時就是這麼欺負我的。”
“在師父麵前不準大呼小叫！”小四輕哼一聲。
“還有師父你，為什麼當初不打聲招呼就消失了五年？以後每年都至少要回一次家，不然，不然……就讓師祖就把你逐出師門！”
小四就像是個院裡的大管家，以前蕭逸在的時候，她的師兄師姐們也得聽她的。
除了蕭逸和皇甫都比較偏袒她之外，還因為她的師兄師姐們沒一個能打的過她的。
“師父，五年過去，你怎麼跟我一樣，一點都沒變，還有，怎麼還沒找個師娘？”
“人小鬼大，師娘已經有了，過段時間說不定你還有機會去聽房呢，是吧，念安？”
皇甫笑道，“你師父還給你們帶了禮物。”
蕭逸笑著沒有反駁，他從淵王府來，也的確帶了兩個黑匣子。
“是書嗎？”英武少年一臉期待的模樣。
“死讀古經有什麼用，不好好練武學劍，以後出去了，誰都打不過！”小四揚起劍鞘。
“誰說的，大炎也有文道聖人，雖然修煉文道要越過龍門之後才能顯化文氣，但隻要堅持，我也能做到！”
英武少年信心滿滿。
“砰！”
他又被敲了一下頭。
“文氣也沒用，還是打不過劍修。”
英武少年都快哭了：“師父你看，你不在的時候師姐就是這樣欺負我的，師姐這麼凶，以後一定嫁不出去！”
小四磨牙：“誰要嫁人了，你是不是還欠揍？”
看著他們鬨騰，蕭逸也沒有製止，隻是靜靜地打開匣子，兩人的目光很快被吸引。
其中一個匣子裡放著一枚雕著赤龍纏著閣樓的玉佩。
“小五，你不是喜歡讀書嗎，那就送你這個。”
英武少年瞪大眼睛看著這枚赤龍玉佩：“這是……進赤龍商會書閣的玉牌！？”
當今天下，赤龍商會勢力遍布各州，為商盟之首。
他們的書閣之中不知道收集了多少聖賢古經，如果他能去隨意閱覽，簡直不敢想！
第二個匣子打開後，裡麵隻有一把還算精致的木劍。
看到這，少年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要是師姐不高興，倒黴的還是自己。
他咬著牙，肉疼的猶豫道：“師姐，你要是不喜歡這木劍，我跟你換？”
“書閣裡應該有不少劍道典籍，你進去的時候記得幫我抄錄幾十本文道古籍就好。”
小四卻盯著那柄並不出奇的木劍，移不開目光。
“不換！”
“多謝師父，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這時，皇甫笑道：“要謝你們的師父，就在一個月之後的天驕大考上拿個好成績。”
“天驕大考？”
英武少年微愣，驚喜萬分：“師父能拿到天驕大考的名額？”
他讀書為了什麼，當然是考取功名，入朝為官。
這天驕大考可是比科舉更好的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當年，炎武帝立國之初，曾立下兩個讓天下人都向往的聖地：山河書院和武道聖庭！
也隻有通過天驕大考這一個途徑，才能進這兩聖地。
山河書院裡結業出來的人，每一個都能將名字刻入文淵閣內，獲朝廷的正統敕封。
從此之後，諸邪不侵，兵刃難近，一入官場便是風雲化龍，平步青雲。
就是將來成為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也未嘗不可。
而“武道聖庭”則是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修行聖地。
當年炎武帝掃六合，平八荒時，壓的天下宗門儘俯首。
收錄各家真傳，加之三大王朝的皇室藏書閣和上古秘典，修行傳承浩如煙海。
其中甚至有許多上宗高人、陸地神仙都想要而得不到頂級秘傳、至強功法。
這兩處聖地算的上是大炎朝廷明麵上最強大的底蘊。
隻不過，近幾屆來，天驕大考越來越難，因武帝開明，哪怕是加入宗門的人，也是大炎子民，也是能參加初試的。
而且，初試在一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小五那時年齡不夠，他發現自己可能高興早了。
“師父你說的是這一屆嗎？沒有名額的話，還得再等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