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真想衝上去將這隻大青蛙千刀萬剮了,可最終還是沉住了氣。
要是跟這隻蛙精放對,以自己如今的實力,根本是走不上幾個回合的。所以,他決定不去乾擾對方,相互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所能期待的就是過會有人來此取水,那時便可出去,與自己的兩個同伴彙合。
為防這隻蛙精突然發難,所以他一隻夾著兩道符籙,絲毫不敢大意。
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雲軒扭了扭發酸的脖子,乾脆坐了下來,取出一粒珍珠般的辟穀丹服了,然後又全神貫注的緊盯著蛙精。
讓雲軒暗自稱奇的是這隻蛙精還真天賦異稟,吞了這麼多水,居然還沒喝飽,本身也沒有丁點變化,就這樣蹲在水窪旁,揚著寬大的嘴巴接水。
再次感到饑腸轆轆時,雲軒知道已經過了一個晝夜了,取出一粒辟穀丹再次服下,又拿筆畫了隻水紋禁解了饑渴,精神依舊抖擻的他思忖道:怎麼還沒人來?難不成前往無量湖的界點也失靈了?
“嗝!”
這一聲飽嗝聲在這片靜謐的空間中來的太過響亮。
雲軒連忙站起了身子,眼睛盯緊了那合了嘴巴,翻著眼珠子‘呱呱’叫起來的哇精。
這蛙精叫喚了幾聲,繞著水窪蹦蹦跳跳數圈,身子又急速縮小成世俗常見的青蛙大小,然後一個猛子紮進水窪裡,拍了拍白花花的肚皮,呼呼大睡起來。
“……”
雲軒一陣無語,敢情這蛙精根本就對他沒興趣,害的自己白擔心了一場,自嘲的笑了笑,剛要繼續盤膝坐下。
忽聽後邊有腳步聲響起,忙向旁邊挪了挪,就見有前後四人握著手走了進來,兩人雲軒認識,是連續被撞暈兩次的白龍和很是熱情的易輕塵。
另兩人他也有個大概印象,曾在遁空法器上見過。
一人嘴唇又寬又厚,太陽穴高高鼓起,兩眼炯炯有神,看著很是豪爽的樣子。
另一人居然弄著個西瓜頭,長得倒還可以,就是眉眼彎彎,笑起來時給人一種色眯眯的感覺。
“你們怎麼才來?”
不待易輕塵熱情開口,雲軒就搶先說話了。
“周二爺脾氣怪,平時都喜歡一個人在無量湖待著。村裡人用水時,按村長規定,都要統一在每月的初一、十五這兩天才能取水。一般人是不允許隨便來此的。要不是這兩位仙師對無量水也感興趣,我也是不敢來呢!”
說到這時,易輕塵突然反應過來,“二爺呢?”
雲軒歎了口氣,指著水窪中睡意正酣的青蛙,神情沉重的說道:
“也不知怎麼回事,這隻蛙精居然撐破了盤膝打坐的周前輩肚皮冒了出來,然後周前輩的一身精血被其吐納。
“我本以為難逃一死,沒想到這蛙精直接喝起了無量水,等喝飽後,就睡過去了。我能做的就是將前輩軀殼收起。唉!”
“啥?”
白龍、易輕塵皆是一驚,這才發現水窪中飄著一隻青蛙。
另兩人好歹也是煉炁士,對於氣機感應要比一般人強。
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水窪中那隻氣機不弱的蛙精,二人頓時起了心思。
聞聽此言,那西瓜頭拍了拍還有些不能接受事實的這哥倆肩膀,安慰道:“逝者已矣。你倆也莫要太過悲傷。且讓唐某收了這孽障,為周前輩報仇雪恨!”
“那有勞唐仙師了。”
易輕塵強笑著說道,神色有些落寞,這倒不是他想到了周天易的好,周天易也沒對他有過絲毫恩惠,可畢竟是一個村子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乍聽那脾氣古怪的就這麼不幸的去了,也不禁一時間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舉手之勞!”
西瓜頭儘量將表情裝的沉痛一些,上前幾步,在經過雲軒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說道:“這位道友,收獲還不錯吧!”
雲軒微微一笑,拱手道:“勞煩師兄掛懷,所得確實不少。”
九州煉炁士,為示關係親密,或是甘拜下風,都尊同境界者為師兄。
西瓜頭哼笑了聲,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就不打擾師兄了,我這就讓白龍送我出去。”雲軒再次拱手,客客氣氣的說道。
“天材地寶,見者有份。”
那厚唇男子笑聲很是爽朗,聽著就讓人很是舒服。
“既然這隻蛙精是師弟你先發現的,那就等我倆將其收服,咱們再一同出去,正好結伴而行。
“入境時,愚兄有位師弟不知被傳送到了何處,至今還未找到,可能是被困在了某地,等這事忙完了,咱們一同去尋,多一個人多一把力,還望師弟不要拒絕才好。”
“這……”
雲軒表情有些猶豫,可看厚唇男子兩眼熠熠生輝,很是期待的樣子,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乾脆一咬牙,答應道:“也好!”
“痛快!”
厚唇男子撫掌大笑道,西瓜頭也是笑眯了眼。
關係頓時近了不少的三人互道了姓名、師承,原來這厚唇青年姓關,單名一個‘敖’字,另一人叫做唐山。
二人來自‘崆峒島聞雷洞’,洞主乃是‘聞雷真人’。
雲軒一聽是島,頓時知曉這聞雷真人乃是一位海外散修。因為隻有不入仙籍,不受十大仙府管轄的煉炁士所立門戶,才稱‘洞主’,高一檔次的散修能霸占某座仙島,也可稱之為‘島主’。
隻有受十大仙府管轄的門府,門楣才能帶有‘宗、派、山、穀、莊、樓、宮、門、教、坊、閣、行、會、府、殿、院、塔’這十七種真正能開宗立派的字跡,不然就是犯了仙府忌諱。
“為防萬一,你倆先出去吧,等過上半個時辰再進來。”關敖衝易輕塵二人揮了揮手。
“那仙師們可要萬加小心了。”
易輕塵很是善解人意,抱拳退出了無量湖。
“你也出去吧,沒事的。”
雲軒見白龍對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當即笑著說道。
“嗯!”白龍重重的一點頭,轉身不見。
“這就輕鬆了。”
關敖晃了晃肩,翻手祭出一道水係靈光符,邁步向水窪處走去。
“師弟,一會若有突發情況,可千萬不要作壁上觀啊。”站在身前的唐山調笑道,翻手取出一道‘土係靈光符’,就要念動咒語激發符籙。
“師兄!”
就在此時,雲軒突然輕聲細語地喊了聲,眼珠子朝關敖那邊轉了轉,悄悄勾了勾手指,還擠眉弄眼,一臉的做賊心虛。
“嗯?”
唐山看出事情有古怪,先是看了眼假裝沒聽見,繼續緩步向水窪走去的關傲,旋即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稍微偏了偏腦袋,做出傾聽模樣。
就見雲軒左手做了喇叭狀,嘴巴湊到唐風耳邊,似要說出什麼事的時候。
“嗯?”
那本向前走的關敖突然感覺自己似踩在了什麼東西上,退了一步,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塊鐵片。
不過這鐵片咋看著這麼眼熟,當即蹲下身來,拿起一看,是了,這不就是陰陽兩界牌嗎?怎麼碎了?
他心念急轉,將這枚鐵片收入袋中,等先降服了這頭蛙精,再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心中如此想著,緩緩站起身來偏頭看了正在耳語的二人。
然後轉過頭來正要繼續向前走時,突然感覺不對勁,猛然一個轉身,再看去時,隻聽腦袋狠狠撞擊在石地上的悶響,唐山已經軟噠噠的倒在了地上。
雲軒將左手大拇指、食指從唐風喉嚨中拔出,緩緩抬起頭來,映入關敖眼簾的是一雙毫無情感的眸子。
那是一張普通的臉龐,很是平凡。
但關傲卻從這張臉龐中體會到了什麼是對生命的漠視,那一瞬間,關敖手腳一片冰涼。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就是那麼一個呼吸,魂遊天外的關敖終於回過神來,隻覺得喉嚨滾燙,口舌發乾,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的他一字一頓的說:“為……什……麼?”
就這短暫的功夫,雲軒把血指在屍體衣衫上擦了擦,並順走了此人身上的六個乾坤袋,站起身來,裝入袖中。
聽聞此言,他淡淡一笑:“是不是很懊惱,沒有提前動手。哦,不,你倆根本就沒想過要殺我,隻是想奪取寶物而已。
“但你倆卻顧忌著那隻蛙精,生怕蛙精搞出什麼幺蛾子。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也得出力才對。
“你們想著,合三人之力,對付一頭法力強度在十二座靈竅左右的蛙精,應該十拿九穩,順便消耗我的法力。
“到那時,再不慌不忙的收拾我。可惜了,現在你沒那個機會了。”
關敖沉默了一會,閉目深吸了一口長氣,沉聲道:“如果關某對氣機沒有感應錯,你最多不過有四座靈竅的法力量度。
“你覺得對上一位九靈竅,法力足足有三十二斤煉炁士,還有勝算嗎?”
“那你可以試試。”
雲軒聳了聳肩,衣袖一拂,就有一根血線沒入血液汩汩外溢的喉嚨。
關敖看的眼皮子直跳,就這短短兩三個呼吸,唐師弟就成了一張乾癟癟的皮包骨,還被收進了袖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