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誕生了靈性的無主通靈法器對於獨立空間意識較強,眼中容不得沙子,倘若有其餘不及自己的法器、生靈靠近,猶如被觸了逆鱗,幾乎是不死不休。
當然,有些時候也會見風使舵。
如若給通靈法器一塊獨屬於自己的心儀天地,即有利於對靈性的培育,還可使對天地的契合增添兩分。
假使有一天靈性大成,渡過天劫,誕生器靈時問道與天,所悟神通威能要比一般器靈神通威能大上三成。
但切割的獨立天地越多,對秘境的負荷也就越大,換言之就是消耗的法力也是海量遞增的。
摩崖秘境共分四十九座小摩天,那隱藏在虛空之中的永恒界碑藏有六十四座靈竅,所儲法力若無通天靈眼資助,隻夠維持一旬時日。
屆時,最先扛不住的小摩天就會天地失色,繼而虛化,最終化作一縷微不足道的玄黃二氣反哺真實天地。
在虛化之時,若突然有法力供給,也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隨著切割出的天地消失,界碑也會受天道影響,產生裂縫,幾乎再無修補可能。
眾人互道了姓名後,柳元蓮手指敲打著桌子,疑惑道:“兒時也遇到過一群煉炁士,那幾人年歲不大,不過道號是一個比一個唬人,三位難道不曾在‘祖師堂’請下道號?”
胡三笑了聲,淡淡道:“我等大道未成,何敢造次。賢昆仲所遇,不過是些膚淺之輩。”
胡三歪了歪頭,“不過你確信道號是要去祖師堂請的嗎?”
柳元尊‘呃’了聲,苦笑道:“我也是聽老人們如此說的。聽賢弟意思,難不成這道號是由自己信口起的?”
“柳大哥睿智。庸俗之輩道號皆是由心而起,聽來或是威武霸氣,或是飄渺出塵,不過是想謀財取利罷了。
“有名門師承、大誌向大宏願者,長者所授乃至自擇道號皆有深意,既有望子成龍之意,又有警醒諄誡之想,區區道生‘一、二、三’字,道不儘道之真意。”
說到這時,胡三歎了口氣,麵上再無一絲滑稽,雙眸熠熠生輝,柳家兄弟二人被其眼光所攝,竟不敢與其對視。
隻聽胡三侃侃而談:“我所言,皆不過芸芸之道,尚不及小乘一二,唯有天授之道浩瀚莫測,道蘊無邊。”
“敢問天授之道為何道?”不但柳家兄弟來了興趣,就是雲軒,也忍不住側耳傾聽。
胡三偏過頭仰望著一滴滴滴落的雨水,沉聲道:“天授之道,便是踏足通靈境時,人人需要麵對的自己。”
“自己?”
“不錯,簡而言之就是心魔。心魔,考驗的是真我。一個人態度再多,也擋不住心魔一問。
“譬如平日所見之人,有的溫文爾雅,似是謙謙君子;有的和藹可親,令人倍感親切;有的明眸皓齒,蕙質蘭心;有的慈悲為懷,樂善好施;有的窮凶極惡,毫無底線;有的癡傻呆槑,愚蠢至極;有的牙尖嘴利,貪得無厭;有的長袖善舞,兩麵三刀;有的……嗯,我就不一一舉例了。”
吐沫橫飛的胡三擦了把口水,繼續道:“不管什麼人,在心魔麵前,瞬間就恢複了本來麵目,就像是做夢一樣,你基本不知道自己在做夢,更不可能控製夢境的發生。
“有玉樹臨風者,其實是一位愛慕虛榮的家夥;有平易近人者,不過是一名心狠手辣的劊子手;有善解人意者,不過是一名心如蛇蠍的毒婦;有悲天憫人者,不過是想收買人心;有無法無天者,不過是自卑的偽裝;有憨態可掬者,不過是沒有遇到對的人;有出口傷人者,不過是心惡而生;有八麵玲瓏者,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
“人呐!都有著走不完的路,看不透的人心,講不完的故事。不管是好是壞,是善是惡,皆逃不過心魔一問。”
“照你這麼說,任何人掩飾的再好,也要暴露真我?如果說暴露了又當如何?”柳元尊追問道。
“可以說幾乎是所有人都會暴露,不過在這群人中會有極少數的人知曉自己在做夢,不過也就是知曉自己在做夢罷了。”
“據我親身經曆來斷,人隻有在夢中經曆了悲痛欲絕的事兒時,在不願麵對的情況下,才會在夢中誕出一個‘我在做夢’的念頭,這時隻需不斷告誡自己‘我在做夢、我在做夢’,即可醒來。”
“這就過了?”
柳元蓮急急問道,雖無靈竅,可還是暗自竊喜和遺憾了一把,畢竟自己做夢時就知道自己在做夢,不過做夢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有時真不願醒來。
“當然……不可能!”
胡三吸了吸鼻涕,哆嗦著身子繼續道:“心魔一關豈非尋常。”
“那時,人生八苦無限放大,夢境一環套一環,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彆離苦、求不得苦、放不下苦、五陰熾盛苦,但有一苦過不去,真我就會陷入無窮時空,再難尋覓。
“待到十二個時辰過後,雖能醒轉,可根本不知當時發生了何事,更不會出現什麼覺悟的,簡而言之就是考驗失敗,敗給了自己。一個道心,還是‘紅塵道心’,道行再深,也不得真我,到頭來不過骨灰撒地,來世再無此我,唉!”
胡三長長的歎了口氣。
在場眾人被帶了節奏,氣氛都有些沉悶,柳元尊苦笑道:“這樣看來,基本是沒人過得去啊。”
柳元蓮歎道:“要是過去了,這還是人嗎?”
“這個問題問得好!”
胡三搓著手道:“過去了基本不能算人了,那種人心中隻剩下一個‘道’字,毫無情感可言,就算有,也是裝出來的罷了,這種人無趣的緊。”
“三兒啊,說了這麼久,你咋總扯不到重點上呢?”墨心兒無奈的提醒道。
“彆急彆急,這就講這就說。”
胡三給自己的手背哈了口氣,咳嗽了聲,抖擻精神道:“要說心魔這一關,對於驚才絕豔之輩來說亦非難事,在渡心魔劫時,上麵自有大量寶物賜下,更有長輩看護,渡過去的幾率還是有那麼一些的。”
“不過像這種憑借外物渡過的心魔劫,有些瞞天過海的嫌隙,比上僅憑一力所過者,還是要差上不少。此類人可得天道所授道之一字,另一字或二字由自己拚接,而此種道心可稱得上是‘輪回道心’。
“好處便在於今生若修道無成,可兵解轉世,來世必能再次覺醒記憶,法體所攜靈竅比之前世隻多不少,此種好處,可保三生三世靈性不昧,仙緣不斷。在此三世中,踏足通靈境時再無心魔阻隔。”
“最後一種是‘混元道心’,按理說一人是無法麵對如此恐怖的考驗的,可問題就在於此,彆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技巧在哪。”
胡三凍得牙齒直打架,顫聲道:“據老祖說,過人生八苦者,天授二字,能解天問者,再得一字。
“兩字者,真我可定永世,對於道法領悟能力將會加強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三字者,真我已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此再不受宿命約束,心魔寂滅,更無因果羈絆,種種玄妙,難以言喻。這地兒咋這麼冷,我實在受不了了。”
急匆匆說完這句話,再是對身外物看的重要的胡三也迫不得已拿出一張‘火係靈光符’朝身上一貼,處處透露著溫暖色彩的紅光瞬間將雲軒、墨心兒激發的水係靈光符蕩漾開來的藍光淹沒,胡三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心中又後悔沒早早用,不然哪用得著受這等苦。
“今夜確實冷的不像話,我都有些扛不住了,難不成……”柳元尊劍眉微蹙,霍然站起身來,眼含忌憚地大叫一聲:“牠來了。”
胡三及墨心兒都是一驚,本能的站起身來,追問道:“誰來了?”
柳元蓮一拍大腿,咬牙道:“定是那頭蜃精又在‘萬象湖’中興風作浪,不然不會有這麼大的冷氣。”
柳元尊朝三人一抱拳,肅容道:“三位仙師,還請助我兄弟二人一臂之力,降服此妖,事成之後,我‘北崖村’必有重謝。”
“二位可知那隻妖物修為如何?”雲軒站起身來,淡然
說道。
“三位仙師放心,這頭孽畜受資質所限,尚還在懵懵懂懂的‘精怪’這個層次,並未踏足通靈,成為‘妖獸’,我北崖村與其爭鬥了不下百年,誰也奈何不得誰。”
“也許是先祖為防我等安逸過度,故意布下的考驗吧,所以每次在祖祠祈禱,永恒界碑一再未作出回應。
“也有可能是先祖為有緣者備下的一份大禮,正好為民除害,積修外功,還可收的一隻坐騎。”
柳元尊看了雲軒一眼,壓了壓鬥笠,繼續道:“可由著這蜃精再十年下去,必為一患,所以懇請三位仙師斬妖除魔,賜我等一片淨土。元尊在此謝過了。”
雲軒還了一禮,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胡三已經按耐不住了,急咻咻地道:“好說好說,斬妖除魔,乃吾輩分內之事。老柳,還請速速帶路,以免誤了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