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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山海劫——蓬萊此去無多路 第十五章:圓光追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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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軒走進山洞,徑直來到一具被打碎了腦袋的屍體旁,蹲下身來在其身上一陣摸索,沒有發現,心中略顯失望,暗忖道:蒼鷹三雄口中的‘百草真經’難道不在身上?

摩挲著下巴想了一會,突然輕咦出聲,脫了屍體牛皮長靴,果然有所發現,過去將插在一具屍體頭顱上的匕首拔下,和著血珠挑開靴筒,從夾層掉出一截三寸長,小拇指寬,通體翠綠欲滴的竹筒來,竹筒上寫著五個娟秀小字,前四字緊連一塊,未字稍微空了一字行,子形大致像個向上的箭頭狀。

雖然不認識,但根據蒼鷹三雄稱兄道弟的順序判斷,應該是‘百草真經•上’冊?

把玩了一會不知如何打開,就是用魂力感應,法力灌注也毫無作用,無奈地笑笑,就聽在斷成兩截屍體上搜尋的黑小虎可憐巴巴地說道:“阿軒,沒有唉!”

“哦?”雲軒將竹筒收入懷裡,打量四周,靜心思考。少頃,笑道:“去把他的兵器拿來!”

黑小虎仰頭眨眼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驚喜道:“哎呀,阿軒你是在太聰明了!”

過去將短刀長劍拿來,雲軒翻轉著銀白短刀觀察少許,又要提黑小虎遞過來的長劍,不想這柄長劍還挺有分量,一下子沒接住,差點把手指頭給壓了。

長劍噹啷掉在地上,剛巧不巧凹陷在劍格中的青玉戳在了一塊尖錐石塊上,隻聽哢嚓一聲,劍柄脫落而下,拿起劍柄一倒,溜出一截翠色竹筒。

試著將兩截一模一樣的竹筒對接,雖然都能接上口,可還是稍微有點區彆的,可能是上冊的竹筒底與中冊竹筒相距兩寸時,會有一股不強不弱的同性磁力,對接一處也不會掉,稍一用力,又能將其分開。

“百草真經•中?”這是雲軒的猜測,朝洞外調息地男子瞅了一眼,暗自略作計較,又到被淩雲霄一掌煉成飛灰的漢子處仔細搜尋,除了一柄被高溫燒煉的變了形的開山斧外,再無其他。

“難道被煉了?”雲軒覺得有這可能,這些竹筒看樣子也沒有什麼法術加持過,連生鐵都能被燒變形,更何況是一截竹筒。

就這麼想著,腦海突然回蕩起一段清淡到讓人轉眼忘記的話語:

諸天神界,天魔縱橫……來無蹤影,去無痕跡……諸法無相,天魔不空……心想事成,如電感應……

頓時,眼前景物一變,放眼望去,天地失色。

“這是……”雲軒震撼無比,環顧一圈,自己居然回到了方才時間段的岩石上。

抬眼望去,佇立在洞口的淩雲霄渾身熱流激昂,‘喝’的一聲,轟隆巨響,勁風碎石一並往外噴射,而一塊泛著青光的人形石塊混雜其中,在此灰色世界就顯得非常奪目,‘鐺’的一聲摔在洞前岩石邊,又自然而然的滾落進下方茂密草叢中去了。

“阿嚏!”雲軒打了個噴嚏,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走出了洞口,正到了岩石邊,本能的向下望去,果見一塊毫不起眼的人形青石落於草叢中。

心中又是激動又是驚駭,自己何時有了這種類似於佛門高僧的‘圓光追朔’神通了,可他性子較為清冷,興奮也是轉眼的事,心境又重新平靜下來,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見淩雲霄調息完畢,也抬眼看來。

方被這一雙璀璨奪目又飽含淩厲劍意的眸子一望,仿若赤身裸體的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又仿佛成了一頭待栽的牛羊,被一位宰了一輩子牛羊的屠夫給盯上了。

任何隱藏的再深地秘密都逃不出這雙看透人心地眼眸,都會有所恐懼驚慌,雲軒心頭凜然,忙將視線便宜,馬上鼓勵自己內心放寬心神,使之所行所想,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泛起漣漪的心湖再無波瀾,再對上這雙眼眸,不見眼神銳利如刀,反覺得說不出的和藹溫暖。

淩雲霄眼底掠過一絲訝色,眼睛是心靈的窗,很多人一被自己這雙招子對上,都會心生驚慌,生怕不可告人的秘密泄露,想著儘力掩藏,麵上雖神色如常,可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可也不是絕對的,某些老江湖就會非常演戲,眉裡眼裡都是戲,幾乎讓人很難察覺,可他們忽視了自己的內心,認為:人心隔肚皮。

不曾想到的是自己這雙眼能識破五色,直透人心,演的越好,反越會露出馬腳,不知多少麵善心惡,縱橫半生之輩就是折戟在了這點上。

這少年居然能轉眼泰然自若,心湖靜如水止,眼睛明亮如鏡,不說心性有多良善,總是少有城府之人,看來還沒被世俗玷汙。

每當見到這些善良淳樸的孩子,淩雲霄是既羨慕又擔憂。

羨慕的是自己若永遠也是個孩子該多好,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煩惱纏繞心頭。

擔憂的是這些在他眼中的孩子們以後經曆的多了,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還有幾人在心底保留著這份純真?

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父母去的早,家族當時人丁興旺,高手如雲,高層又怎會特意關注他這個沒有靈竅,就連修習武學的根骨天賦都沒有的庸才,根本不讓進家族精武堂修習高深武學心法,六親冷淡,含恨離族出走,踏上了尋求武學宗師,拜師學藝之路。

越過千山萬水,嘗遍人情冷暖,看倦了無數背井離鄉的難民,自己還記得,在大雨中跪拜了整整七天七夜,很多次認為自己都快要堅持不住了,快要死了。

可不知是什麼信念讓他瘦弱的身子堅持了下去,終於感動了當時威名赫赫的武林宗師,收進門牆,任勞任怨三載,才發現自己名動江湖的師父是個隻會點花拳繡腿的騙子。

當時那種心情,也許隻有被騙的很慘很慘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吧!

後來為了偷師學藝,差點被打斷腿,被喂過狗屎,還當著人山人海的麵,像模像樣的學狗叫,就因為那人承諾,隻要如此做了,就傳他一門絕學。

絕學沒學成,折了兩根肋骨,壞了紫府,隻因太能忍受屈辱。

那十數年隻為能學成一招一式的辛酸,所受的屈辱,又有誰能夠明白!

“淩大叔,你怎麼樣了?”雲軒見淩雲霄好像走神了,走到近前低聲問道。

“隻是真氣耗儘,此時已無大礙。看你倆年歲不大,怎麼身處此地?”最是淩雲霄微笑時候的樣子,讓人如沐春分,很是舒服。

似是說中了傷心事,雲軒神色黯然了下,歎了口氣道:

“自半年前那場千年難遇的大地震後,小子已無家可歸,本以為也活不成了,不想在關鍵時刻被忠義堂堂主熊太真所救,平日追隨堂主對抗打家劫舍,窮凶極惡之輩,呃……”

看了眼聽得認真的淩雲霄,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低聲道:“有時候日子過得艱難,也會做點不好的事,嗯,不多。”後者微微一笑。

“此後就留了下來,平時做那搖旗呐喊,架鍋做飯的小事,雖然沒有多少前途,但也能混口飯吃,不再一人漂泊流浪。不料在二十多天前遭遇天龍幫伏擊,我……””

之後,他竟將自己這些日子所經所曆如給黑小虎說的那般,差不多再敘述了一遍。

淩雲霄坐在身旁,認真聆聽,不時插上句嘴,時而皺眉,時而歡笑,皆是對雲軒經曆設身處地的考慮以及感歎。

聆聽,是一種態度。

某些人非常會不厭其煩的傾聽,你越是訴說心中苦悶,越對此人產生好感,就越想把煩心事跟埋在心底的秘密不經意的說出,或會拿來分享。

因為,隻有他才懂你,隻有他才是最理解你的,你說的越多,不吐不快的心情好了,可多來上幾次,你就越發的離不開此人的噓寒問暖,從而產生依賴,就如同孩子對父母的天生依賴。

淩雲霄就是這種人,說著說著,雲軒也差點把持不住想把自己的那點小秘密說出來,可還是強迫自己忍住了。

今日你說的越多,來日反目成仇,你所說的就是控製你的最好把柄。

但此時,雲軒不得不說,因為他有自己的打算,再者說,這些日子經曆的,放開了想,也不算多大的秘密,也許現在認為是秘密的事兒,以後站得高了,或在站立高出的人看來,就覺得小孩子過家家,不足一哂。

“……事情就是這樣的!”八成的真事加上自己情真意切,心境亙古不變的清澈,由不得淩雲霄不信。

故事講完了,雲軒發出如釋重負的歎息,好像身上有什麼沉甸甸的包袱突然沒了,整個人都覺得精神了。

見這心無城府的少年在某些時候還有幾分急智,這讓淩雲霄笑容愈發的親和,就像德高望重的長輩,諄諄告誡:

“阿軒,以後有什麼煩悶的心事,都要說出來,說出來心情就會好的,但不能什麼人都信,什麼人都說,不然他日就成了控製你的殺手鐧,讓你追悔莫及!同樣的,彆人也不一定會愛聽你發牢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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