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熠搖晃著手中的旗幟,“史新小兒,速速投降,否則你助紂為虐,休怪我們治你個通敵賣國的罪。”
史新譏笑。
“明明是帝王不作為,才讓流民四起,苛稅繁重,逼得大家不得不反。”
戚修凜皺眉,大手一揮,鐵衣便將之前散布謠言的人推到了史新麵前。
麵對重重包圍,那人膽戰心驚,不敢不吐出真話,江州的確有人貪墨,但此處遠離京都,難保不會有人大行貪腐。
“陛下已經知曉江州禍亂,但你卻不知,趙祈之母子是逃難至此,根本就不是受太子迫害,而是他們給陛下投毒,逃出京都,你以為,趙祈之為何要娶夷國公主,到時,一旦他得勢,彆說江州,整個蜀地都會水深火熱。”
史新怔仲,他是個莽漢子,卻也明白,戚小將軍所說屬實的話,那四皇子就是弑父謀逆的大罪。
四皇子在軍中將士麵前揭露昌惠帝的罪行,這才激起民憤。
“我憑什麼要信你。”史新瞪著眼。
趙明熠嗤笑,“蠢貨,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
史新臉色難看。
戚修凜沒說話,第二波箭雨重新對準了史新。
“你想拖著你身邊的兄弟陪你賣命,也要問問他們願不願意,等趙祈之有了靠山,你這些兄弟隻能任人宰割。”
戚家的人,品行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戚修凜的話掀起軒然大波。
如果四皇子真是投敵叛國,那他們就都跟著遭殃。
晌午時,史新回了城內,他蔫頭耷腦,看著城內鼓樂鳴奏,便讓人去偷偷地察看那新娘子的相貌。
前去探查的將士,混進了接親的隊伍,匆匆掃了幾眼就折返回來。
“還真是,夷國那個不受寵的公主,夷國皇帝跟咱們可勢不兩立,之前他那邊的人在官道上打劫了咱們的官糧。”
史新頹然地抓撓著頭發,他心煩意亂地回了家。
家中的幾個皮猴子竄上來抱著他,爹爹的叫個不停。
他夫人跟著他多年,沒過幾天好日子,他好不容易混上了將軍,要是因為趙祈之成了千古罪人。
那真是死都沒臉去地下見祖宗。
“當家的,你怎麼的,灰頭土臉的。”婦人打了水,絞帕子給他擦臉。
史新握住夫人的手。
這雙手掌心都是繭子,平常婦人要用的脂膏,她不舍得買,都把錢省下來給孩子們買肉買菜。
給他買布做衣裳做鞋子。
偏偏自己身上一件裙子洗得發白,都舍不得做身新衣裳。
他咬牙,想通了,“五娘,我跟你說個事,今晚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來,把孩子們帶到地窖裡藏好。”說著他起身去把糧食和一些耐放的蔬菜都搬到了地窖。
地窖通風,能做飯,若是封了口,待個四五天不成問題。
五娘嚇一跳,“當家的,是要打仗了嗎?”
史新點頭,“差不多,反正到時候一亂,我顧不上你們,就辛苦你照顧好孩子們。”
他又挨個地抱了幾個孩子,挎著長刀,出了門。
當天,史新就派人偷摸出城,給戚修凜送了信。
趙明熠湊在戚修凜麵前,看著信件,“還算他不是特彆笨,我帶著人,喬裝成百姓,去跟史新彙合,今晚一定要把趙祈之的陰謀給破了。”
戚修凜頷首。
之後,趙明熠去找魏家郎君,那小子不知跑哪裡去了。
他顧不上,索性帶著幾個粗布麻衣的將士,走水道,從城西閘口,混進了城內。
江城裡水源豐富,水道通城內各處,史新早就等著他們了。
一見麵,史新就道,“我聽戚將軍的,接下來要怎麼做?”
趙明熠擦掉臉上水珠,看向不遠處熱鬨的街道,“通知城內百姓,江州有人得了時疫,讓他們全部居家待著,不許出來。”
史新點點頭,趕忙帶著人,兵分三路。
一路去城中府衙,通知知府和縣令,一路直接率將士,滿城敲鑼,百姓間聽聞後,個個嚇得麵如土色,紛紛廣而告之。
不到半日功夫,整個江州十之八九的百姓都聽說這件事。
大人孩童居家閉門不出。
偌大的江州幾乎是萬人空巷。
趙祈之知曉後,皺眉,但他大事將成,就算鬨了時疫也不能中止。
……
晚間。
庭院通明,趙祈之與夷國公主的婚儀結束後,他並未去婚房,而是讓公主自行歇息,他與夷國來的使臣謀劃大計。
赫連鏡灼也不是好性子,儘管在夷國不受寵,可聽老嬤嬤提起後院金屋藏嬌。
她可不慣著趙祈之。
直接找到了文薔的寢居。
文薔雙腳戴著鐐銬,赤足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無力改變現狀又期盼著誰能來把她放出去。
門打開的時候,她還以為趙祈之,警惕地瞪著對方。
“你就是趙祈之藏起來的女人?臉蛋不怎麼樣。”赫連鏡灼嘲諷她。
文薔瞧著她的嫁衣,猜到她就是夷國公主,順勢道,“公主有所不知,趙祈之把我綁來,囚禁在這兒,說是以後還要封我為皇後,可我已經有未婚夫君,若是公主能放我離開,我定感激不儘。”
赫連鏡灼諷笑她。
“你真想走?”
文薔點頭,“我絕不與你爭趙祈之,你們怎麼樣也與我無關係,我隻想回家。”
赫連鏡灼卻陰冷笑笑。
“好,我放你走。”
皇室長大的人,從不做對自己不利的事,她也沒打算真的放走這個女人。
她的人把卿歡的鐐銬打開之後,得了赫連的令,出城之後就一刀宰了對方。
省得留下禍患。
文薔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往外看,道路偏僻。
她也不是沒心眼子。
捂著肚子稱自己腹痛,要如廁。
護送她的幾人麵露不耐,為防止她逃跑,還跟在她身後。
文薔俯身時,抓起地上的泥土往後一扔,提著裙擺往草叢裡跑。
身後傳來叫罵聲。
耳邊風聲不止,穿雜著箭簇,其中一支劃破她耳骨,隻覺得臉上有熱乎乎的液體流了出來。
文薔感知不到疼,一心隻往前跑,到了大路上,遠遠看到一點星火,似乎在朝這邊奔襲。
她心提起來,轉頭朝著相反的方向跑,直到了有人策馬,追過來。
“文薔,不要跑了,你想看著這幾日跟在你身邊的丫鬟慘死?那你隻管繼續走。”趙祈之得知公主放走了文薔,他憤怒之下,差點砍傷了公主。
追查過來,見到她,不惜軟硬兼施地逼迫她回來。
文薔回身,看到他坐在馬背上,朝她伸手,“過來,聽話,我會好好對你,隻要你回來,你的丫鬟我一個都不會動,否則她們家中父兄姐妹,一個不留。”
她又氣又急,急得流出兩行淚,咬牙不願意回去,而此時,另一行人馬,漸行漸近。
從馬背上翻下來個清雋的男子,粗布衣裳,神色焦急,一迭聲喚她。
“縣主!”
文薔聽到這個聲音,委屈得要死,一回頭就看到朝她跑來的魏珩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