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陽日的巨樹
其影投至指間
共鳴之色
我以竹笛奏響束縛之音
……詩篇十二。
少女吟唱詩歌,聲音有著銀鈴般的韻律,肩上的紅色格子披肩在風中上下跳動,映照出瑰麗的光芒。
她掏出腰間的笛子,手指摁住一二孔,吹響清澈的笛聲。
悠揚笛聲,如同霧氣一般散在片草地。
隨後,異變驟起。
春風吹過綠草,嫩芽猛地拔起,然後仿若被給予魔力一般瘋狂生長,以極快的速度成長為一根根藤蔓。
這些被賦予靈性的藤蔓在一匹受驚了的黑色駿馬四周伸長開來,轉眼間就將馬匹困住。
馬匹嘶鳴,少女望著困於藤蔓之中的獵物,神色卻緊張起來,喃喃:“它應該不會動用靈力……長出角的吧。”
黑色馬匹的鬃毛快速變為紅色,驚恐不安的瞳孔轉眼也鍍上猩紅之色,一根黑色長角突兀地從馬頭上長了出來。
長角四周綻放出金色的雷電光芒,伴隨著一陣響徹天際的馬匹嘶鳴聲,雷光大作。
金色的電弧亂竄,以狂暴的姿態將四周的藤蔓全部劈斷。
沒有掣肘的黑色駿馬,爆發出比之前更快的逃跑速度,砰地一聲就消失在原地。
吹笛女孩窘迫地看了一眼自己騎著的那隻飛行異獸,異獸與自家喜歡亂立旗幟的主人相視一眼,眼裡儘是哀怨。
它默不作聲地加快速度,載著自家主人追去。
“感謝輕紅學姐送我的開學禮物……”
一名突然出半路出現的姑娘得意地朝自己學姐飛吻,波浪般金色漂亮長發在風中飄蕩,小鹿般的緊致小腿在半空中畫出優美的弧線。
她從另一頭包抄而來,再加上騎的飛行異獸速度明顯更快,不一會兒,直接就堵住了暴走的黑馬。
“小奈,小心,那是一匹……”柳輕紅話還沒有說完,雷光一閃。
之前還得意洋洋的姑娘立馬就從異獸上摔下來,半截腦袋都塞進土裡,被電得倒立的金發隨風飄揚,和草地上搖曳的各式顏色花朵兒,倒是頗為映襯。
柳輕紅和自家的飛行異獸麵麵相覷,隨後,她補充完自己剛才要說的話:“那是一匹獨角雷馬,會劈哩劈哩地發電。”
“你個……”舌頭被電麻了,摔個倒插蔥的姑娘結果連話都說得不太清楚。
她隨意抹掉嘴邊的雜草和泥土,一副此仇不共戴天的憤恨模樣,翻身騎上自己的飛行異獸,再度朝著獨角雷馬追去。
見狀,柳輕紅隻好跟了上去。
初春,日光正好,不冷不熱,又是正值魚兒肥美的季節。
沒人會不想釣上幾杆,古德也不例外。
沒錯,古德正在悠哉悠哉地釣魚。
也許,這個容易得意忘形的家夥有一點沒有說錯,他的確是那什麼氣運之子。
在他黴到極點的同時,運氣也好到爆表。
且先不論,古德居然能從君靈堡號那樣的險境之中安然生還。
之前他就算是餓昏了過去,居然還被人撿到,而不是被野狼叼了過去當夜食。
十月,初晴。
在樹林之中餓昏過去的古德,恰巧被一個洗衣服的姑娘撞見,帶回家中,算是撿回一條命。
按照正常的青春文學向發展,接下來古德就該是半推半就,欲拒還迎,以身相許這位可人的浣衣娘子,然後過上沒羞沒躁的生活。
可就在他緩過氣,吃飽飯的第二日,古德就被浣衣娘子兩米高的丈夫一把提溜了出去。
……蹲在那條熟悉的河邊,吹了半日秋風的古德,抬起頭望著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長久歎了一口氣後。
他使勁兒站起身,可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的緣故,腿一軟,跨一扯,蛋……不由疼起來,繼而又是心力交瘁地長歎不已。
“穿越,穿越,穿泥馬的腦殼,穿得不好,活幾是種折磨。”古德一時心情浮躁,開口就用家鄉的方言饒舌起來。
古德對於自己被流放這件事還是心有抵觸的,即使下達這個命令之人是他愛慕的神女。
想想他曾經也和巴德帝國的熱血青年一樣,為了神女的一句話,拋頭顱,灑熱血。
現在看起來,簡直就是笑話。
對於神女他就是一張抹布,擦臟了就該丟。
流放也就算了,關鍵是他這一路來遇見的破事兒太糟心了。
命運之神似乎在跟他開一個很惡劣的玩笑,總是一頭大棒,一顆甜棗地來回折騰古德。
搞得古德這個無神論者,懷疑自己八字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過,古德並非是那種怨天尤人,隻曉得自暴自棄的廢物,他也僅僅是饒舌了幾句,便穩住所有心神,開始思考眼下這個亂糟糟的局麵該如何解決。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雖然自己唯一的外掛兼係統:超級ai神子被人繳了。
但古德好歹是讀過幾本高端網文的,自認自己在這個中世紀的星球,所擁有的知識和眼光足以讓自己立足,甚至能大賺一筆,繼而迎娶漂亮公主,走上人生巔峰什麼的。
簡單一點的,無非就是製製精鹽此類暴利商品,更進一步就是搞搞蒸汽機什麼的,給這個中世紀來一場工業革命。
高端一點的玩法就是:發揚人文社會科學,金融知識什麼的隨便來一點,到時候名聲傳出去,搞不好這片大陸的皇帝老兒,就封個大官給自己做做,好不快活。
屆時,他不就可以輕輕鬆鬆憑借雄厚的經濟實力和龐大的人脈,找到在君靈堡號爆炸的事故中和自己走失的梅諾?
古德甚至已經幻想,那個老是喜歡嘲諷自個的梅諾被自己派的小弟找到後,一臉崇拜看著自己的表情。
嘖嘖,想想都刺激。
然後……古德就在工地上搬了五個月的磚,慘遭中世紀大陸的鞭策和毒打。
他腐敗的貴族脂肪,在這個中世紀被惡狠狠地刮了幾層油下來,整個人瘦了差不多十五斤,回到了自己原本時空的體重。
事實證明,中世紀並不代表著愚昧與落後,它遠比古德想得還要危險。
光是一手“身份證”製度就讓這個囂張的外來穿越者掉了幾層皮。
作為黑戶的古德,在查爾曼帝國統治的土地上,無時無刻都在提防著因為自己沒有“身份證”而被人抓去挖沙子,或者是修河堤。
就連依靠自己超越時代的智慧去掙第一桶金的紅利,他都沒撈到。
“這不是廢話嗎?無論是製鹽或者是製糖,你得先是個人啊,像我這樣的黑戶在這裡能算作是人?”古德憤恨不已。
“就算我是個人,哪裡有夠硬的後台幫我搭台子?自個乾這種暴利行業,不怕第二天就在河裡麵飄嗎?”古德在肚子裡又是一陣誹謗。
不過,古德的計劃並沒有因此而改變,隻是把自己賺錢的計劃全部劃掉,換成了兩字:搬磚。
搬磚,這種活非常適合他這個渾身蠻力的黑戶乾。
於是,就這樣,古德開始踏上自己搬磚,掙路費,找梅諾的旅途。
轉眼間,就到四月,草長鶯飛,冬去春歸的好季節。
古德尋到了一處湖泊,釣起了魚。
當然他釣魚不是為了打發時間,而是為了給身體補充營養。
這幾天他早上在搬磚,下午在搬磚,那光頭包工頭還不讓他摸出去吃頓好的,一天十二小時都在搬磚。
古德心裡破口大罵腐朽的中世紀,一點工人權利都沒有。
不過礙於自己的確需要錢,他也隻好忍下來。
不過等到自己領了工資,湊夠路費後,古德便暴露了本性。
他先是一句:“吾與汝娘甚爽之!”以氣勢壓人。
隨後立馬唾沫淹人,噴得那包工頭站都站不穩。
開玩笑,古德在原本時空可是能夠和井底蛙蛙這種弱智玩意兒高強度對線的。
噴人是基操!
而包工頭之所以能忍著沒動手,是因為古德這廝的武力值的確是高。
畢竟這貨可是開工第一天,就把故意找他茬的人,全部塞進泥地裡的猛男!
本著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心態,包工頭愣是忍了下來。
掙的路費,古德不能亂用的,因為他還要用這筆錢去找自家的侍女——梅諾。
不過,看這廝還有閒心逸致釣魚來改善營養,顯然是沒意識到自己可是降時代來到新世界的穿越者。
作為穿越者,居然要考搬磚來養活自己這種事,在一眾穿越者中可謂是恥辱。
他甚至沒有要決定奮發圖強,想要翻身什麼的!
……古德翻了個身,因為他發現這個姿勢躺著不舒服。
翻身之際,一雙蔥白大腿忽地映滿了他整個視線。
沒有絲毫邪火騰起,古德甚至都沒敢抬頭一瞥黑色短裙下的旖旎風景,乾咳一聲後,第一時間又翻了回去。
而後,這個做賊心虛的家夥把自己的草帽帽簷往下壓了壓,裝作世外高人釣魚佬的樣子。
之所以說是做賊心虛,全然是因為古德沒想到自己鳩占鵲巢的行為,居然被正主抓了一個正著。
想來也是,像古德這樣窮得兩個荷包一樣重的家夥,怎麼可能在自己釣魚的地方,撐上一把碩大的遮陽傘,還配上一把竹製躺椅,悠哉悠哉地釣魚呢?
當然,古德也並非是有意想占了這個地方,隻不過是這個路癡的又一次迷路罷了,就跟他當初拐個彎,一頭摔進沙漠裡麵一樣。
本隻求飽腹的他,念著自己草草釣一兩條魚就會離開這裡,這個地方的主人應該不會發現自己。
可結果他釣上癮,一釣就是幾個鐘頭,還把這個釣魚地點的主人釣來了。
見著正主出現,一時間,古德隻感覺頭大,真是他怕什麼就來什麼。
命運女神的發揮一如既往地正常,給了古德一顆甜棗後,隨即落下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