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宇正掄圓了胳膊,一鋤頭一鋤頭地往下刨著堅硬的凍土。
每一鋤下去,虎口都震得發麻,但他心裡那股勁兒憋著,仿佛有無窮的力氣。
就在這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自身後刮了過來。
“畢宇!大冷天的,你不回家待著,跑這兒刨地乾啥呢?”
畢宇動作猛地一僵,心頭咯噔一下!
壞了,是畢鵬飛!他怎麼會來這兒?
強壓下心頭的驚跳,畢宇緩緩轉過身,臉上擠出一個儘可能自然的笑容,用袖子隨意地抹了把汗,將鋤頭往地上一拄,氣息微喘。
“哥,你咋來了?我……我這不是尋思著開春地就得翻了嘛,提前活動活動筋骨,省得到時候沒力氣。”
“而且,二叔家不是也要用錢嗎,我尋思幫家裡作點勞動。”
畢鵬飛雙手揣在袖子裡,眯著眼睛,上下掃視著畢宇,以及他腳下那個剛刨出來沒多深的小坑。
“翻地?畢宇,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哄呢?這冰天雪地的,土硬得跟石頭疙瘩一樣,你翻哪門子地?再說了,誰家翻地不從地邊上開始,偏偏跑這地中間刨個坑?你老實交代,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畢宇心裡暗罵一聲,麵上卻依舊掛著憨厚的笑。
畢宇撓了撓頭:“哥,我真沒搞啥名堂。這不是……這不是尋思著二叔家小敏上學還差錢嘛,我琢磨著自己也沒啥大本事,就提前幫家裡多乾點活,能省點是點,也算儘份心意不是?”
“嗬,就你?”畢鵬飛嗤笑一聲,嘴角撇得老高,十分不屑,“你個成天遊手好閒的廢物,能幫上家裡啥忙?”
“昨天剛弄了點錢不知道姓啥了吧?我看你就是錢燒得慌,心裡不痛快,跑這兒發瘋撒氣來了!彆在這兒丟人現眼了,趕緊給我滾回去!”
擱在前世,畢宇或許會羞憤難當,但現在,他隻是淡淡一笑,在他眼裡,根本瞧不上畢鵬飛。
他遲早報了前世的大仇。
他並不接話,反而彎腰在旁邊看似隨意地又刨了兩下,然後又挪了幾步,在另一處也刨了幾下,搞得真像是小孩子鬨著玩,毫無章法。
畢鵬飛看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
這小子今天太反常了!挖地挖得這麼賣力,還偏偏挑地中間下手,絕不可能是單純的翻地!
他眼神一厲,壓低了聲音,湊近一步,陰冷地質問:“你少給我裝蒜!還有!昨晚上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畢宇心裡一動,表麵上卻不露任何破綻,眨了眨眼:“昨晚上?啥事啊哥?我睡得跟死豬似的,天塌下來都不知道,能有啥事?”
“還裝!”畢鵬飛猛地提高了音量,唾沫星子都快噴到畢宇臉上了,他咬牙切齒。
“馬金鋒那混賬王八蛋,怎麼會跑到你嫂子床上去的?!是不是你小子在背後搗鬼?!”
畢宇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瞬間切換成一副既無辜又帶著幾分荒謬的表情。
畢宇攤開雙手:“哥,你這話說的!馬金鋒跑嫂子床上去,這事兒你不應該去問嫂子本人嗎?問我乾啥?”
他頓了頓,慢悠悠地補了一句,“我又沒在嫂子床上,我哪兒知道他是怎麼上去的?”
“你——!”
這話直接把他後麵的話全堵了回去!是啊,他憑什麼質問畢宇?難道要承認自己婆娘半夜三更讓彆的男人摸上了床?這事兒傳出去,他畢鵬飛的臉往哪兒擱!
畢鵬飛奇地直哆嗦,指著畢宇的手指都在顫抖,想說的話卻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畢宇始終一副無辜的表情,讓畢鵬飛無從下手。
最終,他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哼”字,猛地一甩袖子,轉身怒氣衝衝地大步離開了。
看著畢鵬飛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畢宇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眼神變得深邃而冰冷。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大哥了,疑心重,睚眥必報。
今天這事兒,畢鵬飛絕不會善罷甘休,肯定還會偷偷摸摸地折返回來查看。
“看來,今天這金錠是挖不成了。”畢宇低聲自語,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腳下剛刨開的土層。
他迅速將刨出來的土回填,又用腳踩實,儘量恢複原狀,然後扛起鋤頭和鐵鍬,也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村口的老槐樹下,迎麵就撞見兩個人,正是馬金鋒和他娘劉翠蘭。
隻見馬金鋒那張臉腫得跟發麵饅頭似的,眼眶烏青,嘴角破裂結著血痂,鼻子也歪到了一邊,活脫脫一個豬頭!
走路也是一瘸一拐,顯然昨晚上被畢鵬飛和他爹畢老實狠狠收拾了一頓。
畢宇看到他這副尊容,實在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村口卻格外清晰。
馬金鋒本來就一肚子火沒處發,聽到笑聲,猛地抬頭,看到是畢宇,那雙腫成縫的眼睛裡頓時充滿了怨毒!
旁邊的劉翠蘭更是像護崽的母雞一樣,對著畢宇怒目而視,嘴裡不乾不淨地罵咧著什麼。
畢宇卻懶得理會他們,心情頗為愉悅地吹著口哨,繞過他們繼續往家走。
路過馬家高高的院牆外時,畢宇腳步微微一頓,眼珠子轉了轉,一絲狡黠的光芒在眼底閃過。馬金鋒這頓打,總得收點利息吧?
心念一動,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土坯牆。透視能力悄然開啟,院子裡的景象一覽無餘。他很快鎖定了角落裡的雞窩,幾隻老母雞正悠閒地踱步啄食。
嘿,正好!給家裡改善改善夥食!
念及於此,畢宇靠近了馬家的院子。
趁著四周無人注意,畢宇觀察了一下地形,找了個相對低矮好落腳的地方,身手矯健地一蹬牆,雙手扒住牆頭,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落地時如同狸貓般輕盈。
他快速閃到雞窩旁,再次動用透視能力確認了一下,然後瞅準時機,閃電般出手,精準地捏住了兩隻最肥碩的老母雞的脖子,稍一用力,兩隻雞連掙紮都沒來得及,便瞬間癱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