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原地石化良久,最後沉聲問道:“你,沒唬朕?”
李承乾道:“臣以爸爸媽媽和象兒起誓,臣方才所言,絕無半句虛言。不然父親以為,臣為什麼求您革除宗籍,從玄武門開始,把同室操戈貫穿王朝始終。你家這個黃本本那不是族譜,是生死簿。”
“朕……朕……你個……”
話沒說完,李世民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上半身耷拉在憑幾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粗喘著氣。
李承乾嚇得半死,急忙上前查看,殿內就他和皇帝,皇帝是要碰瓷嗎?
搭上寸關尺,輕壓橈動脈,李承乾心下數了六十秒又算了脈搏跳動的次數,又探了脈搏跳動的強度,不由得心驚,血壓偏高,心率太猛了!
“張翁!”李承乾趕緊喚來張阿難,道:“去取銀針來,快,要快!”
李承乾上前去扶皇帝,道:“走,先去內殿。”
李世民頭痛欲裂,心口騰騰直跳,動都不想動,道:“朕難受的很,不想動。”
李承乾掃了一眼殿內,道:“行,反正也沒什麼外人看著,您不在乎褪衣就行。”
“您的心率太快了,血壓有些偏高,臣施針先穩住。”
“心率和血壓又是什麼東西?”
李承乾道:“單位時間內心臟跳動的次數叫心率,您這個年紀應該在六十到一百為正常,臣剛才數了您的心率接近一百二了。血壓血管內的血液對單位麵積血管壁的側壓力,我算不出來,但能估測出高低。”
李世民道:“放心,朕死不了,你不必如此緊張。”
李承乾道:“心率和血壓過高容易猝死。”
李世民:……
皇帝可以駕崩,但不能是被他氣死的。
李承乾的手始終沒離開李世民的脈搏,時刻關注脈搏跳動的速度。
“你知道的還不少。”
李承乾道:“深呼吸,少說點話,等張翁取銀針來。殿內就陛下與臣二人,您要是不明不白駕崩了,臣就解釋不清了。”
李世民怒極反笑,道:“你少氣朕,朕就長命百歲了。”
李承乾當即想懟回去,可一想皇帝這個心率和血壓,生生壓下了懟人的衝動。
“對子辱父辱母,父親,您能泰然處之嗎?”
李世民聽得更氣,道:“你這一聲父親,叫的真是諷刺。”
李承乾道:“您要求的,臣照辦而已。您若是不要求了,臣仍稱陛下。”
皇帝這心率,又加速了,李承乾腦袋嗡嗡的響。
“我不叫您陛下就是了,您可彆再動氣了。”
“殿下……”張阿難疾步從殿外跑進來,道:“殿下,針來了,您真的要……”
李承乾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拿了針囊,道:“伺候陛下寬衣。”
張阿難下意識去看皇帝,李世民自顧去解袍扣,張阿難趕忙上前幫忙,解開上衣。
“張翁,你去把炭盆弄過來。”
李承乾打開針囊,小心為皇帝施針,待施完針過後,他搭上皇帝的脈搏,開始默算皇帝的心率。
“臣算心率,您彆跟臣說話。”
一刻鐘時間過後,皇帝的心率逐漸趨於平和,李承乾默默鬆了口氣。
這個時代忠孝壓死人,皇帝被他氣死了,他又不是李世民這種馬上天子,有絕對的武力威懾。不忠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就算有李靖和李世績護駕,他也很難平穩接過皇權,弄不好,再來一場宗室大亂殺,東宮一家子提前下線。
待皇帝心率徹底穩下來,血壓也大致降下來,李承乾這才收了針,整個人如脫力一般。這甘露殿,他以後還是少來為妙。
“您真是嚇死臣了。”
李世民打發了張阿難出去,靠在憑幾上,閉目養神,道:“你身上可是一堆驚喜等著朕。”
“往後您不許罵我爸爸媽媽,我也不氣您。”
“你個逆子!”
李承乾默默翻了個白眼,皇帝又沒把他當兒子,他一個工具人,罵他逆子,合適嗎?
李世民緊了緊拳頭,卻更關注另一個問題。
“青雀這個混賬,朕饒不了他。”
李承乾垂眸淺思,看樣子皇帝夢到的過往不多,他道:“跟青雀沒關係,您自個兒猜去。”
李世民:……
“你去哪兒?”
李承乾道:“回去繼續編撰《貞觀字典》,查李象功課自學的進度,給他備明日的課。”
“你不去兩儀殿參加朝議?”
李承乾道:“您不是批了三天假嗎?”
李世民道:“朕被你氣病了,你不去主持朝議誰去?”
李承乾道:“父親,那些事情不是臣乾得,為什麼是臣把您氣病了?”
還敢提那些事,李世民怒喝道:“閉嘴!”
“臣去就是了,這就去兩儀殿,您可千萬彆動氣,您身體經得起,臣可經不起折騰。”
太刺激了,這種極限挑戰,他可玩兒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