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時胳膊摁到地麵上,疼得李承乾一哆嗦,李世民眼尖注意到了。
“太子,你胳膊受傷了?”
李世民心下一緊,昨日回宮承乾都是好好的,一夜功夫這小子把自己胳膊折騰壞了?
“回陛下,昨日拉弓用力太大,今晨起來胳膊有些疼,不礙事,休養幾日就好。”
李世民道:“朕隨身那把弓是重弓,你能拉的動,還能準確無誤射中靶心,很不錯了。”
李承乾拱手謝過皇帝,腎上腺素的功勞,畢竟生死大關,誰都淡定不了。
“敬德,剿滅高昌國,你有大功啊!”
尉遲恭道:“鞠文泰不戰而降,白撿的功勞,臣實在不敢鞠躬。”
“不敢居功,已經是功勞了。令郎寶琳,出仕東宮日久,待太子至誠,朕心甚慰。”
尉遲恭道:“能為陛下分憂,微臣父子萬死莫辭。”
李世民爽朗一笑,“朕與敬德出入沙場,無往不利,朕還盼著有生之年,再與敬德並肩作戰。”
尉遲恭道:“臣的年紀大了,這樣的機會,往後很難再有了。”
李世民輕笑,也就個一年半載,他要親征突厥,機會就來了。
“明威將軍,朕若要你長伴太子左右,你可願意?”
尉遲寶琳半點不帶猶豫,回答皇帝:“臣願意!”
言罷,尉遲寶琳滿眼熱切的看向李承乾,李承乾腰酸背痛,尤其兩隻胳膊,疼得掉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回複。
尉遲寶琳很不解,拉個弓能難受成這樣?
“敬德,衛國公訓練新軍,朕想讓你輔助衛國公,教習軍中將士拳腳功夫如何?”
尉遲恭當即抱拳,鏗鏘有力的回了一句:“得令!”
李世民點點頭,複又看向尉遲寶琳,“你父親要給朕練兵,隻怕分不出心神護衛東宮,這右屯衛中郎將一職,你可能勝任?”
殿內不少大臣目光落在尉遲寶琳身上,雖是意料之中,可來的也太快了。
“謝陛下,從今往後,臣護衛殿下,萬死莫辭。”
李世民微笑點頭,張阿難往前上了兩步,宣讀了任命尉遲寶琳為右屯衛中郎將的詔書。
尉遲家父子安排妥當,複議起高句麗頻繁在邊境挑釁一事。
“城內的安排,遠在幾十公裡之外的高句麗人如何得知?每一次偷襲,都是趁著大唐處理內務之時,還能清楚得知道戍守最為薄弱的隘口,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高句麗人不是神仙,次次直達要害,造成不大不小的損失,隻能有一個解釋,出了內鬼。
能探析城防,必定是有身份的人,李承乾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河北的世族。
將近三百年的統治,長安的李唐政權同河北世族關係一直都十分微妙。
一個內鬼都抓不出來,一次兩次倒還罷了,高句麗的數次侵擾中處於被凍,隻能說明該名將領無能。
李世民決定從淩煙閣裡挑一個過去,最後選定了出身上穀的侯君集為安市刺史。
李承乾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侯君集,征討高句麗時,侯君集曾上疏出征,被皇帝否決,出征的人換成了尉遲恭父子。
滅國之功就這麼沒了,侯君集心中有怨,隻是李承乾沒想到,侯君集這股怨氣到現在都沒散。
朝廷不是不可以將世家連根拔起,隻是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古人講究師出有名。
侯君集貪財,放不下身外之物的人,注定不會有什麼大氣候,李承乾並不看好侯君集。
當年,李泰黨羽遍布朝堂,若非實在無人可用,他也不會選擇去賄賂侯君集,交好李元昌這種賭徒。
作為朝廷命官,侯君集貪汙受賄是死罪,河北的世家賄賂侯君集,一樣坐罪。
皇帝用侯君集,實則要對河北世族下手。
李承乾默默歎氣,侯君集此去多半是再難列位朝堂,能保住一條命,都是玄武門的功勞。
總算熬到早朝結束,李承乾慢吞吞從地上起身,胳膊疼得厲害,兩條腿也酸疼。
尉遲寶琳忙上前攙扶,“殿下放心,疼兩天就好了,這個我老有經驗了,我剛開始學騎馬身上就疼了三兩日,後來就不疼了。”
李承乾笑著拍了拍尉遲寶琳的肩膀,感謝對方投遞的安慰,不過他的經驗比尉遲寶琳更加豐富。
“太子,隨朕去甘露殿。”
李承乾聞言,應了一聲就默默跟了上去。
“張亮上疏,杜荷在高昌推廣什麼間作種植,朕在古籍裡麵看到過,朝廷命官親自推廣種植,還是十分新奇的。聽張亮說,要把葡萄架控製半人高,葡萄架兩側中間的空地種上白疊。”
言罷,李世民看向李承乾,“你教他的?”
李承乾點點頭,道:“得知他要出任西州抬手,提點了幾句,能解決老百姓的分歧不滿,推廣間作種植,那是他的本事。”
“杜荷這小子,若不是被你禍害,他會有更大的成就。”
李承乾不想聊這個話題,轉了話鋒,“白疊是上好的禦寒之物,眼下尚未推廣種植,臣讓杜荷在西州試行,再逐步推開種植,解決了禦寒的問題,征討高句麗的勝算會大很多。”
李世民道:“想法挺好,中原大多種植糧食,推廣白疊種植,會占用大量土地。”
“昨日出門,京郊有許多土地閒置,實在是可惜了。”
李世民道:“這些世家,占據大量的土地,無法耕種就成了閒置土地,許多流民又無地可耕種。”
李承乾表示理解,貧富差距,無解的話題。
有人手握百十套房產,不肯稍稍降低房租,有人日複一日的掙紮,僅夠糊口,租房都捉襟見肘,遑論購房。
“若種植白疊有利可圖又當如何?”
李世民道:“你隻說,你要乾什麼!”
李承乾道:“我記得舅父名下有不少的土地,我去找他,有利可圖,他會願意的。”
李世民笑得寵溺,語氣卻故作嚴厲,“你這個舅父,如今一門心思撲在你身上,今日他對朕的目光,有責備之意,不用細想朕都知道為何,他大致以為是朕逼迫你拉開重弓,導致你今日胳膊疼。”
說到弓,李承乾突然止住腳步,兩眼冒光。
“父親,臣能拉開你用的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