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18天｜
曼穀貧民窟的暴雨像天神傾倒的墨汁，將聖心孤兒院的鐵皮屋頂砸出密密麻麻的凹痕。林黯的夜視鏡裡，幾十個紅外光點正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那些不是人類的熱信號，而是機械關節運轉時特有的高熱輻射。
這時，孤兒院的紫外燈突然熄滅。
克隆體的機械眼恢複血紅光澤，他們的喉管發出高頻聲波，震碎了禮拜堂最後的彩繪玻璃，克隆體的生物電波如潮水般湧入孤兒院主機。
“他們的神經信號在改寫係統！”周小棠的投影在雨中扭曲，“這是生物黑客……安防程序被反向編譯了！”病毒防火牆被強行突破，她在耳機裡嘶吼：“他們的神經網絡在同步改寫權限……這是意識層麵的入侵！”
林黯的夜視鏡裡，克隆體的熱信號已突破圍牆。最前方的個體突然抬手，指尖射出激光束——那是謝明川在海底服務器預設的清除指令。克隆體的瞳孔正投射出謝明川的虛擬形象。後者微笑抬手，地窖的鈦合金門鎖應聲碎裂：“你以為防火牆能擋住我的意識？這些孩子……本就是我的神經元。”
“守衛換崗間隔七分鐘是陷阱，”周小棠的聲音從骨傳導耳機傳來，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謝明川改裝了他們的痛覺神經……現在這些克隆體根本不需要休息。”
她的全息投影在雨中閃爍，肩部的潰爛傷口透過繃帶滲出熒紫色黏液。自從海底服務器一戰後，病毒已侵蝕了她67的神經突觸。
林黯伏在圍牆外的汙水渠裡，腐臭的水流漫過戰術腰包。他盯著孤兒院禮拜堂的彩繪玻璃——那是唯一完好的窗戶，玻璃上的聖母像被子彈擊穿左眼，裂痕在雨中蜿蜒如淚痕。
“熱源集中在地窖，”他調整狙擊鏡焦距，十字線鎖定一個正在拖拽屍體的黑影，“院長還活著嗎？”
回答他的是突如其來的爆炸。禮拜堂的橡木門被激光炮轟成焦炭，氣浪掀翻了瑪利亞修女的銅像。林黯的視網膜捕捉到瞬間畫麵：五個黑衣克隆體架著白發蒼蒼的院長，她的白袍浸滿鮮血，右手死死攥著掛在胸前的十字架。
“動手！”周小棠咳出一口黑血，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出殘影。孤兒院的安防係統突然重啟，所有照明燈轉為刺目的紫外光——克隆體的機械眼在強光下短暫失明。
林黯如同黑豹般翻過圍牆，高周波匕首劃開雨幕。第一個克隆體的頸動脈噴出紫色冷卻液時，他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和二十年前那個雨夜衣櫃裡的氣味一模一樣。
地窖入口被炸成扭曲的金屬網，林黯踹開擋路的克隆體殘骸，發現院長蜷縮在聖母像底座旁。她的腹部嵌著三枚彈片，鮮血在身下彙成小小的聖杯形狀。
“周先生……藏在……”修女顫抖的手指摳進聖母像底座的裂縫，指甲翻卷露出白骨。
林黯單膝跪地，匕首撬開暗格。一枚冷凍膠囊滾落掌心，表麵凝結的冰霜在紫外燈下泛著詭譎的藍光。膠囊內封存著泛黃的手寫稿，頁眉用鋼筆潦草標注著“白羽7原始配方”。
“基因鎖……”院長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用……陸曉的眼淚……”
她的瞳孔驟然擴散，最後一滴血順著十字架滴在膠囊表麵。冰晶炸裂的瞬間，林黯的視網膜自動掃描文字：
【最終催化劑：陸曉克隆係第7代腦乾細胞（存活率7）】
【備注：僅與crisrad37免疫體兼容】
地窖突然劇烈震動，克隆體的腳步聲從頭頂傳來。林黯將膠囊塞進防彈夾層，卻在院長僵直的手中發現一縷灰白色頭發——發根連著帶血的毛囊，顯然是死前從敵人頭上硬生生扯下的。
“謝明川的dna樣本……”他瞳孔收縮，戰術目鏡已開始自動比對。
全息投影在空中炸開：
【核基因相似度：992】
【線粒體dna來源：未知物種（匹配數據庫失敗）】
舊日盟約：基因救世計劃的真相
周小棠的遠程支援突然中斷，耳機裡隻剩電流雜音。林黯撞開地窖後門，暴雨瞬間澆透全身。他躲進廢棄鍋爐房，用匕首挑出發絲中的毛囊細胞，插入便攜式測序儀。
測序結果在視網膜上滾動時，他的血液幾乎凍結——謝明川的基因圖譜與自己高度重合，唯有線粒體dna呈現詭異的雙螺旋環狀結構，像是某種深海生物的遺傳密碼。
“果然是你……陸深。”
陰惻惻的電子音從背後響起，林黯翻身舉槍，卻發現聲源是牆上老舊的投影儀。泛黃的畫麵中，年輕時的謝明川與周謹言並肩站在孤兒院操場，背後的橫幅寫著“基因救世計劃”。周謹言懷中抱著嬰兒，繈褓上繡著“batch1”。
“我們曾是光明的騎士。”謝明川的虛擬影像從膠片中浮現，手指劃過嬰兒發青的臉，“直到我女兒死於基因缺陷……我才明白，所謂救世不過是弱者的幻想。”
畫麵切換至實驗室，成排的冷凍艙裡漂浮著胚胎。周謹言正在怒吼：“你用活人做培養基？這和屠殺有什麼區彆！”
“區彆在於，”謝明川將試管中的紫色液體注入胚胎，“新人類不需要憐憫。”
林黯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碎片如刀片劃過神經——他看見自己（或是陸深？）在實驗室記錄本上寫下：第7代克隆體情緒模塊異常，建議銷毀。
鍋爐房的門被激光熔穿，七個克隆體如喪屍般湧入。他們的眼球泛著不自然的灰白，脖頸條形碼統一以“7”結尾。林黯甩出e手雷，卻發現對方毫無反應——這些是未安裝腦機芯片的原始型號。
“小心……他們是……”周小棠的通訊突然恢複，聲音卻夾雜著刺耳的電子雜音，“……生物兵器！”
最前方的克隆體突然張口，喉管噴射出高壓酸液。林黯側滾躲過，身後的鐵皮牆瞬間腐蝕出蜂窩狀孔洞。他抓起擲向油桶，爆炸的火光中，克隆體的皮膚如蠟般融化，露出內層泛著金屬光澤的真皮組織。
“配方是誘餌，”謝明川的投影再次出現，這次是從周小棠失控的芯片中投射而出，“你才是真正的催化劑。”
全息畫麵展示出驚悚的真相：林黯的熒光藍血液正在試管中沸騰，將白羽7溶液染成鴉青色。數百個“陸曉”克隆體在培養艙內抽搐，她們的腦乾細胞被提取後注入藥劑，形成完美的基因鏈。
周小棠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她的左眼炸開一團血霧，納米機器人從眼眶鑽出，在空中組成謝明川的臉：“感謝你護送我的頭發樣本……現在，完整拚圖終於湊齊了。”
林黯抱著昏迷的周小棠衝出火海，她的體溫正在急劇下降。便攜式透析機顯示，病毒已攻破血腦屏障，正在改寫記憶中樞。
“堅持住……”他將最後一支緩腐劑紮入她的頸動脈，紫色藥紋在皮膚上勾畫出白鴿翅膀的形狀，“你說過要親眼看到謝明川下地獄。”
在穿越火海時，一支密封的血液試管從戰術腰包中滾入汙水渠，三小時後，葉昭的無人機在清理戰場時，機械臂上的生物傳感器突然亮起紅光——試管內熒藍色的液體正在渠底閃爍。
貧民窟深處的地下室彌漫著黴味，林黯將院長留下的頭發樣本放入分析儀。當線粒體dna的環狀結構被放大百萬倍時，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畫麵——那根本不是人類基因，而是某種深海發光生物的遺傳序列，每條堿基對都閃爍著微弱的藍光。
全息地圖突然自動啟動，七個紅點沿著暹羅灣海岸線閃爍，排列成北鬥七星狀。在七星指向的中央海域，輻射值正在瘋狂攀升。
“海底服務器……”林黯的烏鴉紋身突然滲出藍血，在地上彙成一行數字：07:07:07。
周小棠在昏迷中呢喃著無法破譯的古老語言，像是潮汐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