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20天｜
緬甸北部山區的橡膠加工廠在月光下泛著鐵灰色的冷光，高聳的煙囪噴出偽裝成工業廢氣的冷卻劑白霧，與耳環芯片中提到的海底服務器冷卻係統頻率一致。林黯的戰術目鏡穿透霧氣，熱成像顯示地下三層有密集的紅點——37個活體信號，外加700個低溫 休眠單位。
“坐標確認，北緯237°。”葉昭的聲音從耳機傳來，她正在三公裡外的狙擊點待命，“守衛換崗間隔5分鐘，比平時的頻率快了兩分鐘，b區走廊有氯氣管道，檢測出活動異常。”
林黯的指尖擦過虎口的烏鴉紋身，那裡的條形碼在紫外線下會顯示“b723ad37”——和工廠門禁係統的識彆碼前綴一致。他撕下橡膠手套，將手掌按在掃描儀上。
“權限驗證通過，歡迎回來，b723。”機械女聲響起。
鐵門滑開的瞬間，腐臭味撲麵而來。地表流水線上堆滿橡膠半成品，但傳送帶儘頭是一道暗門，通往向下的螺旋樓梯。牆壁上濺著可疑的褐色汙漬，林黯用匕首刮下一點——乾燥的血跡，血跡在微型檢測儀中分解為某種防腐劑和ad37病毒——與周小棠傷口潰爛的成分一致。
地下二層的景象讓他的呼吸停滯。
“這不是工廠，”林黯的喉結滾動，“是克隆體的屠宰場。”
三百個圓柱形培養艙排列成矩陣，幽綠的營養液中漂浮著赤裸的軀體——全是他的克隆體。從少年到成年，每具軀體的後頸都烙著“batch”係列編號，胸腔隨著呼吸機節奏微微起伏。
林黯靠近最近的培養艙，艙體標簽寫著：
【batch714】
【基因穩定性：67】
【缺陷報告：杏仁核情感模塊缺失】
克隆體的眼皮突然睜開，灰白色的瞳孔鎖定林黯。它的嘴唇蠕動，發出氣泡咕嚕聲，但口型清晰可辨：
“爸爸？”
林黯的匕首差點脫手。此時耳機裡傳來周小棠的咳嗽聲——她仍在貧民窟地下診所，通過黑客設備遠程支援。“找到主控台……”她的聲音虛弱，“日誌顯示……他們今早激活了7號實驗體……”
一攤黏液突然從天花板滴落。林黯抬頭，看見通風管道內壁爬滿半透明的膠狀物——是克隆體脫落的生物組織，正在自主蠕動。
主控台藏在培養艙矩陣中央，屏幕顯示著刺目的紅字：
【最終淨化協議啟動倒計時：07:00:00】
林黯插入周小棠給的病毒u盤，數據如瀑布流瀉：
【克隆體存活率僅7 】
【缺陷克隆體全部用於“白羽7”培養基 】
【7號實驗體關押在禁閉室d7 】
突然，整座工廠響起尖銳的警報。
氯氣管道爆裂的轟鳴聲中，林黯踹開禁閉室的鐵門。
房間四壁刻滿淩亂的“7”字，指甲劃痕裡殘留著血痂。蜷縮在角落的女孩猛地抬頭——她約莫十三歲，瘦骨嶙峋，脖頸鎖著鈦合金項圈，刻有“batch7”的激光烙印。
她的瞳孔在看見林黯的瞬間緊縮成針尖。
“你……”女孩的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摩擦，“也是爸爸？”
項圈突然迸發紅光，女孩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林黯揮刀斬向項圈，刀刃卻被高壓電流彈開。此時門外傳來機械關節的哢嗒聲——五具武裝克隆體正破門而入，它們的眼球泛著不自然的灰白，保險栓已全部解除。
“趴下！”林黯甩出e手雷，同時撲向女孩。
藍光炸裂的瞬間，克隆體的腦機芯片過載，但它們竟仍能行動——杏仁核缺陷讓痛覺信號無法傳遞。子彈擦著林黯的臉頰劃過，打爆了牆上的氯氣閥。
黃綠色毒霧噴湧而出。
“通風係統……已接管……”周小棠的電子音從耳機裡斷斷續續傳來，“注入……白羽7中和劑……”
天花板噴口突然切換，淡藍色霧氣與氯氣混合後劇烈反應，在空中爆出炫目的電弧。林黯趁機抱起女孩衝向通風井，她的身體輕得像羽毛，項圈仍在間歇性放電。
“坐標……”女孩突然咬破手指，在林黯手背上畫出血圖——七個紅點排列成北鬥七星，中心是暹羅灣的經緯度，“爸爸的……海底宮殿……”
通風井蓋突然被激光熔穿，一具機械裝甲克隆體從天而降。它的胸腔透明，可見裡麵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一顆浸泡在營養液中的微型大腦。
“清除錯誤。”機械音從裝甲內傳出，匕首寒光閃過——刃上刻著“重啟文明”。
林黯的轟碎了裝甲的觀察窗，但克隆體的大腦仍在發號施令。千鈞一發之際，女孩猛地將項圈按在克隆體裸露的神經束上。
高壓電流反向灌入，克隆體的大腦在培養液中沸騰爆裂。
“batch7的實驗日誌。”周小棠將破解文件傳輸到林黯的視網膜投影，“你是第七代原型體，她是唯一情感模塊完整的克隆體。”
畫麵中，7號女孩被綁在手術台上，謝明川的聲音畫外音般冰冷： “杏仁核是多餘的，恐懼會降低服從性。”
而此刻，這女孩正用帶血的手指在林黯掌心寫字：
“救我。”
“林黯，快離開工廠！”葉昭焦急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幾乎聲嘶力竭。
“幫我爭取一點時間。”林黯的聲音不緊不慢。
“氯氣管道已鎖定，你有3分鐘的時間。”在說話的時候，葉昭已經和助理駭入了工廠係統，從源頭上延遲自毀程序。
“夠了，謝謝。”林黯喘著粗氣回道。
整座工廠在震顫中發出金屬扭曲的尖嘯，仿佛一頭垂死的巨獸在發出最後的哀嚎。承重柱率先崩裂，鋼筋從混凝土中刺出，如同被剝去皮肉的肋骨。天花板開始塌陷，大塊大塊的混凝土砸向培養艙矩陣，玻璃爆裂的聲響連成一片，幽綠的營養液如洪水般傾瀉而出，漫過林黯的腳踝。
數百具缺陷克隆體在營養液中抽搐蘇醒，它們撕開自己的胸腔，掏出人工心臟——每顆心臟都印著二維碼，掃描後顯示同一串數字：
72337
警報聲被爆炸的轟鳴吞噬，自毀程序的機械女聲仍在冰冷地倒數：
【最終淨化協議執行中——倒計時00:00:59】
林黯抱著女孩在火海中穿行，碎裂的玻璃和鋼筋如雨般砸落。一具燃燒的克隆體突然從側麵撲來，它的眼球已經熔化，卻仍能精準地揮動刻著“重啟文明”的匕首。林黯側身閃避，匕首擦過他的頸側，帶出一線血珠。他抬槍轟碎了它的頭顱，腦漿與冷卻液濺在牆上，瞬間被高溫蒸乾。
爆炸的衝擊波從底層直衝而上，整座工廠像被巨人的拳頭擊中，從內部向外爆裂。林黯在最後一秒躍入通風井，背後的空間徹底坍塌，火焰追著他們的身影噴湧而出，如同一頭咆哮的火龍。
他們墜入湄公河的瞬間，工廠的殘骸在身後徹底湮滅，衝天的火柱將夜空染成血色。水麵上漂浮著克隆體的殘肢，它們的機械眼仍在轉動，瞳孔裡倒映著燃燒的廢墟，像是一場沉默的集體葬禮。
葉昭的聲從遠處傳來，為他們在火海中清出一條路。
當林黯躍入湄公河的濁流時，女孩在林黯懷中顫抖，她的手指死死攥著他的衣領，低聲呢喃：
“它們……也是我。我們都是殘次品嗎？”
河水吞沒了餘燼，也吞沒了答案。
林黯抱著7號女孩浮出湄公河時，她的項圈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北鬥七星坐標中心海域閃爍著血紅標記，下方浮現加密文字：
【逆向標價真相沉眠於此】
螢火的通訊在這時強行切入，聲音夾雜電流雜音：“新加坡濱海灣檢測到相同信號謝明川的神經雲核心藏在海底光纜交彙處。”
葉昭的狙擊鏡反光在對岸樹叢一閃而過：“帶這個克隆體隻會招來更多追殺。但如果你非要送死——”她頓了頓，“記得把謝明川的棺材釘進地獄十八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