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22天｜
暴雨傾瀉在曼穀貧民窟的鏽鐵皮屋頂上，轟鳴聲像是無數惡鬼在啃噬金屬。林黯背著周小棠穿過汙水橫流的窄巷，她的血混著雨水滲進他的戰術背心，黏稠的觸感仿佛一條冰冷的蛇在脊背上蜿蜒。
周小棠的呼吸越來越弱，她手上的芯片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輕微震動一次。
“撐住。”他低聲說，喉嚨裡嗆著血腥味。
周小棠的左肩正不斷向外滲著血，慶幸的是那一槍並沒有擊中要害，壞消息是傷口現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紫黑色的血管如蛛網般向心臟蔓延——ad37病毒在吞噬她的細胞。
地下診所的入口藏在一座廢棄佛龕後，除非是極其熟悉的人，否則很難發現它的存在。林黯踹開鏽蝕的鐵門，濃重的消毒水味裹著腐臭撲麵而來。手術台上方懸著一盞頻閃的無影燈，牆上掛滿發黴的解剖圖譜，角落的玻璃罐裡漂浮著不知官。
“老鬼！”林黯將周小棠平放在手術台上，金屬台麵被她的血染得斑駁。
陰影中傳來齒輪轉動的摩擦聲。一個佝僂的身影拄著機械義肢緩緩現身——老鬼的左半邊臉被燒毀，皮膚下嵌著金屬支架，右眼是改裝過的紅外義眼，正發出幽幽紅光。
“暗河叛徒、國際刑警頭號通緝犯，外加一個快死的丫頭……”他嘶啞地笑了，聲音像是砂紙摩擦玻璃，“我這小廟供不起大佛。”
林黯的匕首抵住老鬼的喉結：“救她，否則我拆了你的義體當廢鐵賣。”
老鬼嘿嘿笑了兩聲，紅外義眼驟然聚焦，掃描周小棠的傷口。“ad37的變異株，暗河實驗室三年前的淘汰品。”老鬼從藥櫃掏出一支針劑，針頭泛著詭異的紫色熒光，“先止血，但病毒已經侵入腦乾——她最多隻能再活七天。”
針劑推入靜脈的瞬間，周小棠的身體劇烈抽搐，指尖死死摳進林黯的手腕。她的瞳孔在昏迷中渙散，囈語夾雜著痛苦的喘息：“白羽7……不是毒藥……”
林黯掰開她緊握的拳頭，一枚微型u盤黏在掌心，邊緣還沾著凝固的血痂。他將其插入自己的視網膜投影儀，全息畫麵在潮濕的空氣中炸開——
實驗室監控錄像，日期標注：五年前。
周謹言——周小棠的父親——正將試管摔向牆壁，液體飛濺在防護服上腐蝕出焦痕。“謝明川！你竟敢篡改配方！”他對著通訊器咆哮，背景傳來刺耳的警報聲，“白羽7需要的是海兔神經節，不是活人腦乾！”
畫麵戛然而止，最後一幀閃過謝明川的側臉，他的青銅齒輪耳環逆向旋轉，仿佛某種不祥的倒計時。
“咳咳……”手術台上的周小棠突然嗆出一口黑血，手指痙攣著摸向左臂。林黯按住她的肩膀，卻見她用手術刀猛地劃開皮膚——皮下脂肪層中嵌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芯片，藍光隨脈搏明滅。
“緬甸……北緯237°……”她喘息著啟動投影，血珠順著刀刃滴落，在地麵彙成蜿蜒的溪流，“謝明川的克隆工廠……白羽7能逆轉病毒……但需要原始基因鏈……”
全息地圖在腐臭的空氣中展開，山脈輪廓扭曲成一張獰笑的臉。坐標點閃爍著血紅光芒，標注著“batch7”。
老鬼的機械義肢突然發出尖銳的嗡鳴。他拉開沾滿血汙的抽屜，拋給林黯一支紫色藥劑。“緩腐劑，能暫停組織壞死。”他咧開嘴，露出鑲著金屬的牙齒，“不過每注射一次，神經突觸會燒毀7——七天後，她會變成一具空殼。”
林黯攥緊藥劑，玻璃管在掌心勒出紅痕。窗外的雨聲驟然密集，一道閃電劈開夜幕，刹那間照亮了診所外牆——戴著青銅耳環的黑影正貼在玻璃上，耳環齒輪的轉動與老鬼的義肢嗡鳴共振。
“有人。”林黯無聲地摸向腰間的e手雷。
手術台上的周小棠突然掙紮著坐起，傷口撕裂的劇痛讓她整張臉扭曲。“不能硬拚……”她扯住林黯的衣領，呼吸噴在他頸側的烏鴉紋身上，“謝明川的克隆體……有基因追蹤功能……必須混淆我的dna……”
她的手指突然插進肩部的潰爛傷口，摳出一團腐肉摔在地上。黑血濺上老鬼的義眼，觸發刺耳的警報聲。“用緩腐劑……現在！”
紫色藥液注入靜脈的瞬間，周小棠的慘叫聲幾乎掀翻屋頂。她的皮膚下浮現出密集的電路紋路，像是千萬條毒蟲在皮下蠕動。林黯死死按住她，感覺她的骨骼在掌心咯咯作響。
“這不是暗河的技術似乎是青銅齒輪耳環的頻段在產生作用。”老鬼很吃驚，這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技術。
窗外傳來激光切割的滋滋聲。青銅耳環黑影的輪廓逐漸清晰——那是個十三歲左右的男孩，麵容與林黯有七分相似，脖頸紋著“b723”的條形碼。他的瞳孔泛著不自然的灰白色，手中匕首刻著“清除錯誤，重啟文明”。
“爸爸。”男孩歪頭微笑，聲音像是電子合成器的雜音，“你又要丟下我了嗎？”
e手雷炸開的藍光中，林黯抱起周小棠撞破後窗。酸雨澆在傷口上騰起白煙，他躍入汙水渠的瞬間，瞥見克隆體彎腰拾起周小棠的腐肉，放進嘴中咀嚼。
“樣本……已回收……”電子音在雨幕中飄散。
貧民窟深處的地下室彌漫著黴味，林黯將周小棠放在潮濕的床墊上。她的呼吸微弱如絲，紫色藥紋在皮膚上勾勒出烏鴉翅膀的輪廓。
“基因混淆……成功了……”她扯動嘴角，指間捏著一縷從克隆體身上扯下的頭發，“謝明川會以為我死了……去緬甸……找到原始基因鏈……”
林黯將頭發封進真空袋，條形碼在幽光中閃爍。床墊下的無線電突然傳出沙沙聲，老鬼的加密頻道強行切入：“提醒你——那丫頭的心臟每分鐘少跳七下，病毒正在改寫她的腦神經，她的意識可以通過芯片連接網絡，但每次連接會加速病毒侵蝕。不過，我知道有個人或許能夠對你有用，他叫蝰蛇。”
他低頭看向周小棠，發現她的左眼瞳孔已擴散成一片混沌的灰。
窗外，七架死神無人機掠過貧民窟上空，激光網將雨幕切割成碎片。
倒計時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