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30天｜
林黯的指尖在周謹言頸動脈停留了32秒，足夠讓微型注射器將01毫升透明液體送入血管。醫藥集團ceo的皮膚上連針孔都沒留下，隻有那隻倒映在天花板上的烏鴉紋身——林黯右手虎口的刺青在無影燈下投出妖異的陰影。
“血壓正常。”林黯調整著聽診器，白大褂袖口掠過周謹言的手腕。這位五十六歲的製藥大亨正躺在私人醫療室的真皮診療椅上，閉目接受每月一次的體檢。“不過您的γ氨基丁酸受體有些敏感，我建議停用目前的安神類藥物。”
“胡說什麼？”周謹言猛地睜眼，眼白泛著長期熬夜的濁黃，“我從來沒吃——”
話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喉結像被困住的活物般上下滾動。林黯平靜地看著監測儀上突然飆升的腎上腺素曲線，左手悄悄按下藏在口袋裡的信號乾 擾 器。所有醫療設備頓時定格在正常數值，監控攝像頭繼續運作，但未來三分鐘的記錄將永遠停留在靜態畫麵。
“您對氯丙嗪過敏。”林黯後退半步，聲音恰到好處地透出驚慌，“我馬上注射腎上腺素！”
周謹言的手已經抓向呼叫鈴，卻在半途痙攣成雞爪狀。他的嘴角開始溢出白沫，脖頸浮現大片蕁麻疹——這是基因編輯病毒crisrad37的典型症狀，會誘發特定基因缺陷者的類過敏休克反應。三周前林黯在周謹言的牙刷上植入了基因標記器，此刻病毒正精準攻擊那些被標記的細胞。
“救救”周謹言的眼球凸出，像兩條瀕死的金魚。林黯注視著他逐漸渙散的瞳孔，那裡還映著自己虎口的烏鴉紋身。當監測儀終於響起刺耳的平線警報時，林黯已經摘掉橡膠手套，從白大褂口袋取出周謹言的私人手機。
指紋解鎖。通訊錄搜索“暗河”。上傳死亡證明照片。
在周謹言的手機裡，林黯卻發現了一個極其有趣的東西，那是一封加密郵件：“小棠，如果我出事，立刻銷毀‘白羽7’的原始數據。暗河內部有叛徒，他們想用ad37病毒做彆的事……”
暗河平台的深藍色界麵在手機屏幕上展開，區塊鏈認證的殺手id“7”浮現在角落。任務狀態隨即更新為【完成】，隨之跳出的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彈窗：
【逆向標價生效｜賠償金計算中】
【目標社會價值評估：a+級】
【受益人：周小棠（直係親屬）】
【轉賬金額：¥1,000,000,000】
林黯的眉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作為暗河排名前三的“清道夫”，他執行過上百單任務，從未見過殺人還要給死者家屬賠錢的規矩。轉賬記錄顯示，十億人民幣已經通過七個離岸賬戶洗白，正彙入一個瑞士銀行賬戶——賬戶持有人周小棠，二十二歲，周謹言獨女，劍橋大學藥理係在讀。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黯將手機塞回死者口袋，最後看了眼監測儀。心率歸零，血壓消失，死亡時間顯示為14:32——完美符合藥物過敏導致心源性猝死的醫學特征。他按下緊急呼叫按鈕，聲音驚慌得無可挑剔：“快來人！周總休克了！”
十五分鐘後，當醫療團隊宣布搶救無效時，林黯已經以“去取急救設備”為由離開了現場。他的黑色奔馳駛出周氏醫藥大廈地下車庫時，保安亭的電視正播放突發新聞：“著名企業家周謹言疑似藥物過敏猝死，生前主導的抗癌藥‘白羽7’即將進入三期臨床”
雨刷器刮開盛夏的暴雨，林黯的左手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暗河平台的任務詳情頁最下方，多出一行血紅色的小字：【逆向標價條款已激活｜詳情參見新規77條】。點開鏈接，密密麻麻的智能合約代碼中跳出一段加粗文字：
“即日起，所有暗河雇主需預先抵押任務金額200的保證金。目標死亡後，係統將自動評估其社會價值，並將保證金轉入指定受益人賬戶。評估標準包括：年納稅額、專利數量、慈善記錄等。”
林黯的指甲無意識刮擦著虎口的烏鴉紋身。這條規則簡直荒謬——如果殺個流浪漢隻能給家屬賠十萬，誰還接這種單子？但更令他在意的是頁麵底部的簽名：規則發布者id“unknown7”，與他自己的代號僅一字之差。
平板突然震動，加密郵箱跳出一條新消息。發件人【螢火】，他唯一信任的情報販子：「查了周小棠的賬戶。十億到賬後，其中兩千萬立刻轉去了緬甸。收款方是‘聖心孤兒院’——你每年彙錢的那家，備注裡還有一行小字：給聖心孤兒院——贖罪」
方向盤猛地打滑，輪胎在積水中發出刺耳尖叫。林黯踩下刹車，雨幕中浮現出六年前那個雨夜的記憶：仰光郊外炮彈坑般的街道，躲在廢墟裡發抖的孩子們，還有那個頸後有烏鴉胎記的小女孩他每年匿名彙款三百萬，卻從不敢再見他們。
平板又震了一下。螢火發來孤兒院監控截圖：一個穿黑西裝的男子正在辦公室與老院長交談。「這人昨天以醫藥公司名義高價購買孤兒們的基因樣本，特彆要求找‘有特殊胎記’的孩子。院長說他們抽了7號女孩的血。」
林黯的呼吸停滯了。7號——那個有烏鴉胎記的女孩。他快速鍵入：「查買家身份。還有，逆向標價是什麼時候上線的？」
回複來得很快：「規則是72小時前突然出現的，平台裡都在傳是幾天前由unknown7強行推送的，平台元老都反對，但係統權限被他篡改了。至於買家」附件是一張模糊的側臉照片，男人左耳戴著奇特的青銅耳環，形狀像是半枚齒輪。「隻能查到耳環屬於暗河初創團隊的識彆標誌。」
雨點砸在車頂如同擂鼓。林黯正要回複，暗河a突然自動刷新。一條新任務推送在首頁閃爍，標題讓他的血液瞬間凍結：
【逆向標價任務002｜目標id：7｜保證金：¥2億｜受益人：聖心孤兒院】
雇主欄赫然顯示著：unknown7。
林黯的烏鴉紋身突然刺痛起來，像是被看不見的針紮入。他的腦海之中不斷浮現出那副已經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的場景：周圍漫天火光，建築正在一棟接著一棟發生爆炸，在滾滾濃煙之中，有一道聲音強烈卻又顯得空洞，不斷呼喊著“陸深快跑”。
後視鏡裡，他看見自己額角滲出冷汗。六年來第一次，完美殺手的麵具出現了裂縫——有人不僅知道他的代號，還找到了他唯一的軟肋。而這一切背後之人所使用的代號，又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暴雨中，黑色奔馳調轉車頭，朝著機場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