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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熒惑守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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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三刻,神農架雲台觀的占星閣頂,金黃踮腳拂去青銅渾天儀上的霜花,二十八宿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頸間的星紋銀飾突然發燙,抬眼望去,紫微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下去,如被墨汁浸染的燈芯。

“師父!紫微垣有變!”她轉身時撞翻了琉璃燈,燈油在青磚上蜿蜒成血色紋路。清虛子拄著拐杖登上閣樓,道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眉間的朱砂痣比平日鮮亮三分。

“七殺星躍居命宮,主星移位”老人顫抖著手指劃過三垣圖,指甲在“天殺星”位置留下淡淡劃痕,“前朝靖康之變前,亦是此兆。”

金黃按住渾天儀的旋轉軸,星象盤上的“襄陽”方位突然迸出火星:“去年冬至觀星,熒惑守心已示刀兵,如今紫微失輝”她話音未落,腰間的星鈴突然齊鳴,十二枚銅鈴各自指向不同方位,唯獨正南方鈴舌卡死,泛著暗紅鏽跡。

“去取照世鏡。”清虛子轉身掀開供桌布,露出三尺見方的青銅鏡,鏡背二十八宿浮雕間刻著“洞明幽微”四字。金黃咬破指尖滴血在鏡鈕,鏡麵頓時騰起白霧,漸漸映出襄陽城的景象:泥濘的街道上,百姓背著破包袱踉蹌逃亡,括田所的木牌被鮮血染紅,陳都頭正用鞭子抽打著抱孩子的婦人。

“是襄陽!”金黃指尖掐算,“紫微星對應的帝座在正北,而七殺衝南,正是賈似道括田的方向師父,當年昆侖山秘典說‘五星錯行,人神共警’,我們該怎麼做?”

清虛子突然劇烈咳嗽,手帕上咳出幾點血星:“三百年前,觀星一脈曾助嶽武穆布天罡陣如今紫微失位,需尋命帶將星之人護持。”他指著鏡中閃過的一道黑影——黎老丈正背著鋤頭在雨夜行走,腰間玉佩隱約透出微光。

“這個人”金黃按住鏡麵,鏡中老人的腳步突然頓住,抬頭望向神農架方向,“他的命盤上有殘星閃爍,像是”

“是前朝忠勇軍的遺脈。”清虛子從案頭抽出《襄陽戰紀》,書頁在“李庭芝”名字處自動翻開,“李製置使正在揚州整軍備武,而此人”他指了指黎老丈腰間的玉佩,“當年孟珙將軍的忠勇軍令牌,正是以和田玉為質。”

金黃解下星鈴串成的腰帶,十二枚銅鈴在掌心泛著微光:“我去襄陽。照世鏡顯示,三日後酉時,括田所會強占最後一批民田,屆時七殺星將升至中天。”

“天象不可逆,但人心可改。”清虛子將一枚刻著“熒惑”的符篆塞進她袖口,“若見李庭芝,替我問他‘京口舊部,可還記得雲台觀的星燈’?”

窗外突然響起鶴唳,金黃轉頭時,看見渾天儀上的紫微星徹底熄滅,而七殺星竟分裂成三顆,如三把利刃懸在襄陽方位。她摸了摸頸間的星紋,那是出生時便有的胎記,此刻正灼燒般發燙。

“師父,您說過星象師窺破天機必有反噬”她握緊青銅鏡邊緣,鏡中映出自己眼底的血絲。

“但總有人要燃燈照夜。”清虛子望向北鬥七星,天璣星忽然連閃三記,“去吧,記住——星墜之處,必有火起。”

金黃將照世鏡收入乾坤袋,轉身時道袍掃過占星閣的銅鐘,嗡鳴聲響徹山穀。山腳下的雲霧中,隱約可見一隊黑衣人正朝襄陽方向急行,為首者腰間佩刀折射出冷光,刀柄上刻著“忠勇”二字。

在這樣的時刻,關平向金黃獻上了“五德終始圖”,這是一張描繪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古老圖譜。圖譜上,五種顏色的線條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複雜的循環,代表著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間的相互作用。關平解釋說,大宋朝自古以來便以火德自居,火象征著光明與力量,而火生土,意味著土德應當是火德的繼承者。土色為黃,而金黃的名字中恰好有“金”字,這在五行中又代表土的子元素。因此,關平認為金黃的出現和名字都預示著他將承擔起拯救國家的重任。

關平繼續解釋道,五行中的“土”象征著穩定與承載,它能夠包容萬物,為國家帶來繁榮與和平。他指出,金黃的使命不僅僅是抵抗外敵,更是要重建社會秩序,恢複國家的繁榮。關平的話語中充滿了對金黃的敬仰和信任,他相信金黃能夠引領國家度過這場危機。

金黃聽著關平的話,心中湧起一股責任感。他回想起自己幼年時的誓言,要為國家和人民奉獻自己的一切。現在,這個時刻終於到來了。他深吸一口氣,凝視著“五德終始圖”,心中默默發誓,無論前方的道路多麼艱難,他都將勇往直前,不辜負關平的期望,不辜負這片土地和人民的期待。他將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引導國家走向一個新的時代,一個充滿希望和光明的時代。

襄陽城西的破土地廟裡,金黃摸著牆根的苔蘚算出方位,用星鈴在青石板上擺出北鬥陣。三更梆子響過三刻,供桌上的殘燭突然爆起綠焰,穿青袍的身影自燭火中顯形,腰間長刀掛著未乾的血珠。

“你果然能看見我。”關平按住刀柄,甲胄上的“漢壽亭侯”銘文泛著微光,“自麥城隕落至今,四百零七年,終於等到能解‘五德終始圖’的星象師。”

金黃攥緊袖口的熒惑符,眼前之人分明是三國時期關羽長子的魂靈,卻穿著南宋初年的製式鎧甲:“將軍為何附身在”

“忠義之魂,不囿於時。”關平指尖劃過供桌裂痕,縫隙中滲出暗紅汁液,竟如鮮血般蜿蜒成地圖形狀,“賈似道的括田令是引子,背後是逆天改命的‘熒惑蝕日’之術——他們想借七殺星之力,讓趙宋王朝提前歸入‘火德’劫數。”

金黃猛地翻開《洛書星圖》,書頁在“火德終”三字處自動燃燒,灰燼落在青石板上,竟拚成襄陽括田所的布局:“五德終始說言‘周火德,秦水德,漢土德’,趙宋以火德王天下,若強行以血祭加速火德終結”

“則新朝可借‘土德’應運而生。”關平踏碎北鬥陣一角,星鈴飛起時映出無數兵戈相接的畫麵,“賈似道背後的勢力,正在襄陽收集十萬生魂,妄圖以‘血土’重寫五德輪回。”

金黃感到喉間腥甜,眼前閃過照世鏡中黎老丈的臉——老人此刻正被綁在括田所的木樁上,陳都頭的鐵尺懸在他頭頂。她咬破舌尖噴出精血,星鈴突然全部指向土地廟後的山壁,石縫中透出幽幽青光。

“那是”

“武穆遺圖。”關平揮刀劈向山壁,碎石紛飛處露出刻滿星軌的石壁,中央正是失傳百年的“五德終始圖”,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環繞著中央太極,朱雀爪下踩著“襄陽”二字,已被血色浸透。

“當年嶽元帥在朱仙鎮擺下五德陣,本可直搗黃龍,卻被十二道金牌召回”關平的刀重重劈在“火德”方位,石壁應聲裂開,露出暗格裡的半卷兵書,“如今李庭芝的勤王軍缺的不是兵將,是能逆轉星軌的陣眼。”

金黃撫摸著圖中“土德”方位的凹陷處,忽然想起清虛子的話“星墜之處,必有火起”。她解下頸間的星紋銀飾嵌入凹痕,銀飾突然爆發出強光,將五德圖照得透亮——朱雀尾部的血色竟順著星軌流向“土德”區域,在“襄陽”二字上方聚成光點。

“陣眼在黎老丈的玉佩裡。”關平的身影開始變淡,“那是孟珙將軍用忠勇軍的軍魂淬煉的‘土德之器’,當年在襄陽抗蒙時”

“但賈似道明天就要對他用刑!”金黃抓起星鈴,北鬥陣在腳下重新成型,“將軍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吾魂雖能暫駐人間,卻不能直接插手世事。”關平將長刀插入地麵,刀柄竟化作一根燃燒的星燈,“但可借你三分‘武聖劍意’——記住,卯時三刻,括田所的‘血土祭壇’會開,那時”

話音未落,廟外突然傳來馬蹄聲。金黃掀開破窗紙,看見zenshen春桃背著昏迷的虎子在雨夜中奔逃,身後三隊黑衣人的彎刀在火光中閃爍。她抓起星燈擲向夜空,燈芯突然化作朱雀形態,振翅時灑下火星,在泥地上燒出“往東南”的箭頭。

“去救他們。”關平的聲音從星燈中傳來,“五德陣的第一步,是護住‘土德’的根脈。”

金黃咬破手指在星鈴上畫符,十二枚銅鈴懸浮而起,各自射出一道星光籠罩春桃母子。她轉身時,五德終始圖上的“土德”方位已亮起微光,而朱雀的血色褪了七分。廟外的雨突然轉急,星燈的火苗卻始終不熄,宛如一顆墜落人間的星辰,在亂世夜幕中劃出微光。

受到這些星象和預言的啟發,金黃決定采取行動。她深思熟慮,夜不能寐,反複琢磨著星象圖和古老的預言書。她相信,這些神秘的指引並非偶然,而是上天賦予她的使命。她決定起兵反抗,首先的目標就是奪取襄陽城。襄陽,這座位於戰略要地的城市,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她相信,隻有通過武力才能結束賈似道的暴政,為百姓帶來和平。她目睹了賈似道的苛政給人民帶來的苦難,她的心中充滿了對民眾的同情和對正義的渴望。

一旦襄陽被攻克,她將以此為基地,進一步圖謀中原,恢複國家的秩序和繁榮。她計劃著如何整頓軍隊,如何安撫民心,如何重建被戰火摧毀的家園。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場軍事行動,更是一場政治和文化的複興。她要讓襄陽成為新秩序的典範,讓中原的百姓看到希望,感受到變革的春風。

金黃深知這是一條充滿艱難險阻的道路,但她也相信,隻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真正應驗星象的預言,為天下帶來新的希望。她知道,前方的路途充滿了未知和危險,她可能會遭遇背叛,可能會麵臨失敗,但她的心中有著堅定的信念。她相信,隻要堅持正義,隻要不放棄希望,就一定能夠戰勝一切困難,實現預言中的和平與繁榮。

她開始秘密地聯絡誌同道合的將領和謀士,策劃著起義的每一個細節。她親自巡視襄陽城的城牆,評估著攻城的可能和防禦的弱點。她與士兵們同吃同住,了解他們的需求和想法,贏得了他們的尊敬和忠誠。她還派遣使者到各地,傳播她的理念,爭取更多的支持者。

襄陽東城根的破窯洞裡,金黃用星鈴在潮濕的土牆畫出八卦圖,火星濺在黎老丈滲血的傷口上,竟冒出縷縷青煙。春桃捧著草藥進來時,正看見老人腰間的玉佩與星鈴共鳴,在牆上映出“忠勇軍”三字的光影。

“他們叫我‘星主’。”金黃擦去黎老丈額角的冷汗,指尖撫過他掌紋裡的老繭,“三天前在土地廟,有個穿青袍的將軍說,您當年在忠勇軍時,曾在鹿門山埋過三十車糧草?”

黎老丈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渾濁的眼睛突然發亮:“你怎麼知道”

“北鬥第七星昨夜墜在鹿門山。”金黃解下腰間的熒惑符貼在他心口,符篆上“李”字瞬間發燙,“李庭芝製置使的先鋒營已到唐州,隻要糧草”

洞外突然傳來孩童的啼哭聲,虎子攥著塊烤焦的餅子衝進窯洞:“金姐姐!西街的流民都說,括田所的人今晚要燒糧!”

春桃手裡的藥碗“當啷”落地:“他們要把搶來的糧食全運去揚州?那咱們的”

“不是運糧,是滅口。”金黃抓起星鈴衝向窯洞口,夜色中已能看見城西騰起的火光,“賈似道怕李庭芝借糧賑民,想燒了糧倉嫁禍亂民——黎伯,您還記得鹿門山的密道嗎?”

老人掙紮著起身,腰間玉佩“當”地撞上石牆:“當年孟元帥讓我在‘五棵鬆’下埋了十二麵虎頭牌,憑牌能調遣散落在襄陽周邊的舊部”

“虎頭牌在我這兒。”金黃掀開衣襟,露出貼身藏著的青銅牌,牌麵“忠勇”二字與黎老丈的玉佩紋路嚴絲合縫,“三日前關平將軍托夢,說‘星主現世,虎符重光’。”

春桃突然指向窯洞外:“快看!”遠處的火光中,竟有數十騎黑馬踏著火舌而來,每匹馬的鞍前都掛著括田所的木牌。為首的少年掀開兜鍪,露出左頰上的刀疤——正是三天前幫春桃母子躲過追兵的黑衣少年。

“您就是星主?”少年滾鞍下馬,從懷裡掏出染血的密信,“李製置使說,若見手持熒惑符與虎頭牌者,儘歸您調遣。”

金黃接過密信,火漆印上“京口舊部”四字赫然在目。她將星鈴係在少年腰間,十二枚銅鈴隨戰馬顛簸發出清越之音:“你帶二十人去鹿門山掘開‘五棵鬆’,取出糧草後繞到南門;黎伯,您持虎頭牌去聯絡城西的鐵鋪匠,他們手裡有當年打造的狼筅;春桃姐,您去流民堆裡傳訊,就說‘星燈照處,皆可歸田’。”

黎老丈摸著虎頭牌上的鏽跡,忽然老淚縱橫:“二十年前我給孟元帥牽馬,他說‘百姓才是社稷的土德’,如今”

“如今該讓那些狗官看看,土德之威不可犯。”金黃舉起熒惑符,符篆突然化作流火飛向夜空,在城樓上空凝成“免賦”二字,“子時三刻,我會在括田所頂梁掛星燈,你們看見紅光就”

“就砍斷他們的‘血土祭壇’!”少年拔刀劈斷一棵枯樹,刀刃上“忠勇”二字與星鈴同時發亮,“當年我爹被括田令逼死時,曾說‘星火燎原必有日’,今天就是這天!”

春桃忽然抓住金黃的手,將一枚熱乎乎的飯團塞進她掌心:“虎子他爹臨刑前說,襄陽城每塊磚下都埋著忠骨。您瞧這窯頂的草,被踩了十年,今年開春還是冒出了新芽。”

金黃咬下一口飯團,粗糲的麥麩磨著牙床,卻品出一絲回甘。她望向城東方向,那裡聚集著黑壓壓的流民群,有人舉著農具,有人背著繈褓,火把連成的光帶比天上的七殺星更亮。星鈴在風中輕響,她忽然想起清虛子的話:“世人以為星象師改的是天命,其實改的是人心。”

“聽見了嗎?”她對圍攏過來的百姓們揚起聲音,星鈴隨手臂揮動劃出光弧,“這是北鬥的聲音,是你們祖輩耕讀傳家的聲音——賈似道要燒我們的糧,我們就燒了他的壇;他要斷我們的根,我們就用這根戳穿他的肺管子!”

人群中爆發出怒吼,比春雷更震耳欲聾。金黃看見黎老丈拄著鋤頭站在最前麵,春桃背著虎子舉著鬆明火把,少年們腰間的星鈴與虎頭牌交相輝映。遠處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而她掌心的熒惑符突然化作一隻火鳥,振翅飛向括田所的方向——那裡的頂梁上,一盞用星鈴串成的燈正緩緩升起,如同一顆墜落人間的星辰,照亮了襄陽城沉沉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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