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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的第一步就是年齡。

段譯等人堅信沈晝在年齡上造假,華燈則不慌不忙,搬出椅子坐到一旁,撐著腦袋好整以暇。

周圍縈繞著若有似無打量的視線,充滿欲望的氣息。隻是這回,華燈心平氣靜,目光隻落在沈晝一人身上。

她當然很討厭這樣的劇情,也畏懼這個世界不可逆轉的意誌。

可既然費儘心思找了沈晝,就意味著她不打算因此收斂自己。

她喜愛豔麗的顏色,今日便依舊著紅衣、戴金飾。胸前的瓔珞璀璨奪目,腰間環佩叮當作響。

要是不做這些,總覺得賺錢沒了意義。

測試結果很快出來。

羅盤上清清楚楚地顯示:骨齡二十四。

經由掌門之手,羅盤絕無可能出錯,眾人沉默無言,臉色都有些難看。

二十四歲的金丹境,不應該籍籍無名,莫非是因為散修的緣故所以無人知曉?

氣氛越發詭異,透出幾分凝重,隻有華燈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十萬靈石花得值。”她勾著頭發,懶洋洋地和係統對話,“看到沒,沒有砸錢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是砸得不夠多。”

係統忍不住反駁:“你怎麼知道沈晝一定能幫到你呢?”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笑道,“而且我有足夠的資本嘗試。”

接下來又進行了登仙梯、幻境磨煉、問心陣等常規考驗。

沈晝完成得中規中矩,但足夠讓人挑不出錯。

到最後,掌門的笑容已然猙獰。

他站在峰前,沉聲道:“最後一關由我親自主持,若能破我這一招,就算你考核通過!”

話落,麵前赫然迸現一隻赤紅的茶壺,如人頭般大小,飛到空中旋轉起浮。樣式平平無奇,然光澤流轉,通體瑩潤,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掌門怎麼把這件寶物拿出來了?”有人驚歎道,“這可是……”

華燈耳尖一動,從椅子上直起身子:“係統,掃描。”

係統說:“宿主,這是二品法寶,他在故意為難你們。”

“老東西。”華燈說,“對付金丹期用二品法寶,夠不要臉。”

大約沈晝也這麼覺得,所以他看了掌門一眼後,在對方理直氣壯的眼神中,一聲不吭放開了對修為的限製。

幾乎一刹那,他的修為就從金丹躍升為元嬰,並且還在繼續上漲。

掌門:“???”

他倒抽一口冷氣,背著手踱步幾下,繃不住回頭:“徒兒,你這道侶究竟什麼來曆?”

華燈無辜地睜圓了眼,攤手道:“不知道啊,可能沒什麼來曆吧。”

說話間,沈晝的修為已經晉升到化神初期。

華燈趕緊咳嗽了聲:“咳咳,咳咳!”過了,過了!

沈晝暴漲的境界一滯,噴湧的法力緩慢停歇,卡在化神初期止步不前。

掌門吊著的心總算落下,不動聲色呼出口氣,默默挺直腰板。

還好還好,隻是化神而已。合體戰化神,優勢在他!

“此法寶名為黃沙壺,我隻使三成功力,一刻鐘內你能出來,就算挑戰成功!”

語畢,黃沙壺騰躍半空,暴漲數倍壺口大開,鋪天蓋地的黃沙如瀑布淌下。

沙塵化作層層綢緞,纏繞著包圍沈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緊,試圖將他絞殺。更有無數沙蛇從四麵突進,瘋狂發動攻擊。

華燈握著扶手的指節泛起白色,眼睛一瞬不瞬。

風煙下,沈晝輕飄飄抬手。

噗呲一劍,殺穿黃沙包圍,精準無誤找到那唯一的破綻。

金光炸裂,黃沙壺破了洞。

掌門表情瞬變。

但也隻是一瞬間。

下一秒,他眯眼發出了得逞的笑。

華燈定睛看去,心道不妙。

黃沙壺的攻勢雖然停下,可沈晝那本就殘破的劍,不知何時已布滿裂痕,終於在此刻不堪重負,無力地隨風潰散。

掌門當即喝道:“你仙劍已毀,還是趁早放棄吧!”

看了眼手裡的劍,沈晝沒說什麼,反手丟回芥子空間。眾人還沒來得及慶祝,就見他手心銀光一閃,一柄彆無二致,甚至同樣破舊的劍被握在了手中。

“你說這個嗎?”他語氣平淡,莫名讓所有人感到嘲諷,“這樣的劍,我還有一百零七把。”

什麼?!

藥清峰上一片嘩然之聲,每個人眼裡都充滿不可思議。

掌門更是捂著胸口,心都在滴血。他本以為沈晝的劍看著破爛,但威力十足,當是一把世間僅有的寶劍。

可居然,這真的隻是一口廢鐵!

可憐他的黃沙壺,就這樣破了個窟窿,白瞎他當初三百萬靈石。

越想越氣,掌門眼裡精光畢現,雙手掐訣,切齒道:“我看你這次怎麼出來!”

他不相信沈晝真的是個普通散修,要麼他迷惑了測齡羅盤,要麼他隱藏了真實身份。

無論哪一種,掌門都有自信逼他現出真身,讓他明白覬覦華燈的代價!

黃沙壺爆炸般膨脹起來,迅速占滿藥清峰整個上空,沈晝在它麵前渺小如撼樹的蚍蜉。

“宿主,快阻止掌門,這是對付合體期的實力,除非沈晝暴露身份不然不可能贏。”係統理性分析。

不用它說,華燈早已起身,冷著臉拽下弟子玉牌。

假使他們真的鐵了心要把沈晝驅逐出去,那她也沒有留在這的必要。

然而,像是感知到什麼,她在抬腳之前先望向了天空。

沈晝也在看著她,隔著呼嘯的罡風,姿態放鬆,對她輕抬了下手,似乎在告訴她不必著急。

靜立須臾,華燈緩緩坐了回去,拿起茶飲喝了一口,心跳很快冷靜下來。

黃沙包裹成繭,洶湧地將沈晝圍困進去,他的身影湮沒在風沙裡,失去蹤跡。

裹挾著沈晝的黃沙心滿意足,飛快回流至壺中,壺口重新閉合,不留一絲縫隙。

掌門扭曲的臉上露出難以抑製的笑容。

可忽然,風停了。

說是停不太準確,更像是凝固,凝固在所有人周邊,連同翻湧的靈力一起,變得極度黏稠而沉重。

沒人看清發生了什麼,華燈也沒有。

她隻看見一道黑色的劍光從半空劃過,如鷂鷹振翅天際,那麼鋒利又那麼輕快,轉瞬消逝在風中。

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眾人卻仿佛意識到什麼,私語聲戛然停歇,掌門更是頭皮發麻,渾身血液逆流。

哢嚓。

清脆的玉石碎裂聲在蒼穹之上響起。

掌門霎時臉白如紙。

他眼睜睜看著無數條裂痕憑空誕生,從內而外侵蝕掉整個黃沙壺。

腦子裡隻剩一個想法——完了,全完了。

在黃沙壺轟然倒塌的破碎聲中,沈晝從漫天金光下步出,長袖低垂,風不動衣。

奇異的是,他手裡居然沒有持劍。

藥清峰鴉雀無聲,隻有華燈雙眼閃亮,朝天上一個勁招手。

掌門捶胸頓足,默默施了個降雨法術,烏雲罩頂,冷冷的雨水在臉上胡亂拍打,但沒能讓他冷靜分毫。

烈陽勾勒出沈晝抬頭望天的剪影,他伸手,掌心接住一塊碎片。

確保黃沙壺沒有重組的可能,他這才施施然收手,轉身,邁動步伐。

天上連一絲雲彩也無,所有人都同步仰頭的動作,看那抹鴉青色的影子由遠及近。

日輪被遠遠甩在身後,他逆光的身影如山般高大,腳踏虛空,朝眾人走來。

每走一步,藥清峰就震顫一下,仿佛隨時要崩塌於他的威壓之下。

終於,掌門率先抵抗不住。

他高聲宣布:“弟子沈夜,通過試煉,請入藥清堂!”

聲音穿透雲層,震蕩不息。

華燈蹦了起來,雙手合攏嘴邊,無聲大喊——

“沈晝,你太棒了!你是最厲害的劍修!”

雖然沒看清她說的什麼,但料想是誇獎的詞句。沈晝受用地點了下頭,揮散飄蕩的金光,轉眼落到她身邊。

華燈抓著他的衣袖喜笑顏開,讚美的話都不帶重複。

“剛剛那招是怎麼用的?你拔劍了嗎?真的超帥超解氣!我以前看話本裡描寫劍客,還以為都是假的,沒想到現場看這麼震撼……”

一旁的段譯是越聽越酸,終於忍不住打斷他們,皮笑肉不笑道:“恭喜師弟,我這就帶你去藥清堂。”

沈晝抬眼:“走吧。”

那眼神沒什麼波動,卻看得段譯倒退了一步,遍體生寒。

由掌門帶頭,所有人一齊走向藥清堂。

與先前截然相反,這一回他們甚至不敢多看華燈一眼。

就這樣,大家腳踩著腳擠進藥清堂。

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他們跌破眼球。

在華燈茫然的目光中,沈晝按住她的肩膀,硬把她摁到掌門的位置上。偏偏掌門不敢說什麼,一個勁道:“徒兒喜歡就坐啊,不用管為師。”

沈晝則長腿一跨,坐到她下首屬於大長老的位置,姿勢閒散隨意,還把桌上放涼的茶用法力給加熱了。

茶熱了他也不喝,隻把玩著茶盞,不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眾人的心隨著這聲音一顫一顫,許久之後,沈晝低沉的聲音響起:“誰想收我為徒?”

眾人俱是一震,有抬頭看天看房梁的,有垂首看地看鞋尖的,就是沒人敢往前看一眼。

華燈差點笑出聲,她前世上課怕老師點名也是這副模樣,沒想到換個視角如此滑稽。

無人應答,沈晝輕輕抬頭,視線從所有人臉上越過,引起大片的心跳驟停。

最後,這目光停留在掌門臉上。

掌門虎軀一抖,艱難扯出笑臉:“憑我的能力,恐怕——”

“就你了!”藥清堂所有人異口同聲喊道。

沈晝也微微頷首:“你可以。”

掌門瞬間淚流滿麵。

華燈帶著沈晝回到房間,暢快淋漓,心情燦爛。

她住的地方叫海棠苑,剛好三間房,她睡主屋,沈晝在左,月牙和月滿在右。

看著侍女幫沈晝收拾好東西,她這才轉身,鄭重地叮囑:“你記住,在這裡,有任何人說喜歡我,都是我們的敵人。”

沈晝說:“任何?”

華燈重重點頭:“對,任何,所有,全部!”

“嗯。”沈晝說,“這種人應該沒多少。”

華燈:“……注意你對老板的態度,小沈同誌。”

沈晝閉口不言,看神色,顯然不以為意。

熟悉的怒火湧上心頭,華燈快速重複了三遍《老板準則》,對著他露出微笑。

“明天拜師我和你一起去,巳時就要開始,記得準時哦。”她溫柔地說。

說完就趕緊掉頭離開,生怕自己克製不住揍人的衝動。

笑死,打又打不過。

她的房間還是離開前的模樣。華燈撲到床上,拿被子緊緊裹住自己,隨意施了個清潔術就沉沉睡去。

緊張焦慮了許多天,難得這回沒做噩夢,她安安穩穩睡了個好覺。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迷迷糊糊中,總感覺床邊立了個什麼東西,像是個黑影。

晨曦斜射入戶,她皺眉翻過身,拿枕頭擋住陽光,繼續安然沉眠。

黑影仍未消散,在原地冷漠地看了她一會,還發出一些聲音,說什麼“一起”、“巳時”、“準時”。不過她實在太困,根本沒聽清就又睡了過去。

沈晝:“……”

睡得跟豬一樣。

他極輕地“嘖”了聲,打算不管什麼拜師禮一個人下山。最近有批不知死活的追到這了,他得去解決一下。

隻是才剛踏出房門,就迎著日光看到自己嶄新的靴子和衣裳,繼而想到契書上火熱的十萬靈石。

“……”腳步一轉,他麵無表情走向藥清堂。

藥清堂內。

掌門正坐在椅子上盤佛珠,可越盤越焦躁,最後情不自禁抖起腿來。

餘光瞥見門口陰沉的黑影,他立馬躥起身,苦逼兮兮地給人騰位置。

沈晝也不客氣,搭著腿往那一靠,開門見山:“我來拜師,你有什麼想說的?”

掌門嚴肅地說:“藥清宗屬於每一位弟子,在這裡,你們是自由的,要做什麼都可以不用告訴我!”

佛珠擺在桌子上,沈晝拾起來扯了下,沒注意力度扯斷絲線,嘩啦啦散落滿地。

好好的五品法寶,就隻剩下掌心孤零零的一顆。他隨手扔掉,無視掌門剛才的話,自顧自道:“我來這暫住幾個月,到時間自然會走。”

掌門心頭一鬆,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沒問題,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沈晝撩起眼皮:“你很怕我?”話裡聽不出喜怒。

“不、不怕啊。”掌門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是我師父,怕我做什麼?”他饒有興致地追問。

“不不不!”掌門惶恐地彎腰,“咱倆可以各論各的,我當你師父,你也當我師父!”

沈晝輕挑的眼尾掃向他:“你多大了?”

多大?

掌門有點沒轉過來:“五百零三歲?”

沈晝收回視線,口吻冷淡:“資質太差,我沒興趣。”

掌門:“……”

特麼的用你說!

沈晝放下腿起身,比他高出半個頭,敲打道:“明天開始給華燈上課,該教什麼你心裡有數。”

“當然,當然。”掌門抬袖擦拭腦門上的汗,訕笑著道:

“華燈資質不凡,悟性上佳,本座對這個徒兒,也甚是喜歡呐。”

話音剛落,就見沈晝漫不經心的目光倏忽定住,仿佛第一次正視他這個人。

掌門渾身一凜:“怎、怎麼了?”

沒等他弄清發生了什麼,眼前一黑,頭頂一痛,沈晝的劍鞘打了過來。

砰砰砰!

三擊之下,掌門被打倒在地,毫無還手之力。

一直打到地磚開裂,掌門的俊臉嵌進泥土,沈晝這才開口:“以後,不準對她說喜歡。”

掌門心底一萬句狂草:“她是本座徒兒!”

哐!

沈晝冷冷地說:“彆讓我提醒第二遍。”

哐!

“聽到,回答。”

“聽到了,聽到了!兩隻耳朵都聽到了!嗷師父彆打了,為師知錯了!”

這一天,掌門的慘叫響徹藥清宗。

然而,無人敢救,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下一個目標也許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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