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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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薏眼睫顫抖,整個人被他捧著,任他反複撫弄。

她隻能笨拙地回應,張著嘴,呼吸混亂,追逐他渡來的每一口氣。

他吻得太認真,仿佛要把她一點一點吞進骨血裡去。

她靠在他懷裡,意識模糊得幾近溺斃,身體一點點軟下,像是馬上融化了一般。

雲織綢在昏黃燭火下泛著珠光,兩人貼蹭動作間,如流水向兩邊滑開。

鐘薏忽地感覺一陣涼意,隻是一瞬,又被身上人蓋住,牢牢束起。

她半睜著水光迷蒙的眼,感受到衛昭灼熱的呼吸和身上的溫度。

衛昭隻安安靜靜地撐在她上方,衣襟半敞,烏發落下,在她頸側掃過。

有點癢,她剛動一下,手腕便被他輕輕握住。

他貼著她耳語:“薏薏……我不動你。”

“我隻是,想離你近一點。”

他說話時氣息拂在耳廓,熱得發燙。

衛昭俯身抱緊她,將臉埋進她頸側蹭著,像是要把骨血裡所有的思念都貼進去。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湊到腰間。

絲絛被一點點抽開,他引著她,像拆一件準備好的的、用心藏了許久的東西。

輕響間,外袍滑落。

她下意識偏頭,卻還是瞥見他肩膀與鎖骨線條,乾淨而冷白。

衛昭輕輕掐著她下頜,把她躲過去的臉掰正。

他脫得乾淨,肩背裸露,線條清晰,帶著一股近乎駭人的力量感,讓人不自覺聯想到它們發力起伏時的畫麵。

鐘薏覺得自己好像病了。

她被捧在臂彎裡,寢衣裹得極緊,一股滾燙的溫度從小腹緩慢燒起,一路蔓延至指尖。

她小聲開口:“……這裡是不是有點太熱了”

她說著,想要去把簾子掀開。

現在的氛圍讓她有些怕,仿佛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讓她無法控製的事。

剛像鯉魚打挺一樣起身,又被他單手按住腰肢動彈不得。

他沒動她分毫,沉沉的身軀卻像一座壓下來的山,沉得她喘不過氣。

她無處可逃,隻能抬眼看他。

衛昭手指收著力,停在她腰側,指腹摩挲著衣料,順著曲線一點點地描摹過去。

鐘薏從未被人這樣仔細觸碰過,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壓得很低,鼻息埋在她脖頸,慢條斯理地嗅著,不說話,隻是貼著。

像在用氣味記住她。

“你還會走嗎?”他忽然問。

鐘薏怔住,有點不明白。

什麼叫“還”?

正要回話,唇卻被他吻住了。

那是個不動聲色的吻,太過輕柔,仿佛怕驚著她,隻在唇瓣上點了一下,又一下,不重,卻反複得執拗。

他親一下,就抬眼看她的反應,再親,再看。像是確認她真的在他懷裡,而不是一場注定會醒來的幻影。

“漪漪”

“我好愛你”

他在她耳邊低低訴說愛意,聲音因為欲望而格外低啞含糊。

她眼眶微熱,想開口,卻被他握住了手。

骨節修長的手指扣住她手腕,帶著力道將她的手引向他的胸口。

她才注意到他的手很大,將她整隻手包在掌心裡,壓著她放在自己鼓鼓的胸肌上,心臟在她的手下跳動。

又往下滑。

鐘薏臉騰地紅了。

她摸過自己的肚子,那是軟的。可他的硬得像石頭,肌肉起伏,脈搏在冷白皮膚下跳動,好像埋了一團火,順著指尖躥入她掌心。

她隻是碰了兩下,他卻像是受了什麼重傷般喘起來。

喉中溢出一聲一聲,低啞、壓抑、近乎嗚咽。

那聲音太近了,貼在她耳邊,像一根羽毛輕輕掃過,耳廓開始發麻。

她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竟因她幾下隨手輕碰便紅著眼眶,喘得渾身發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潰堤。

她有點慌,又有點竊喜,唇角悄悄勾起。

他忽然捉緊她的手。

鐘薏察覺到什麼,臉色猛地燒了起來。

“你……”她瞪大眼,想收手,他卻不鬆。

“怕這個嗎?”他聲音低啞。

鐘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然為何上一刻他還在嗚咽,這一刻嗓音裡卻像含了笑。

她咬著唇不說話,耳根紅得快滴出血,無聲拒絕。

卻沒能抽出手。

他輕輕一按,將她整個壓回懷裡,啞聲喚她:“薏薏。”

她的手還被他攥著,掌心貼著最炙熱的位置,像是循著一條早就想象過千萬次的軌跡,終於到達了夢中人手上。

“我真的好愛你。”

他話語黏滯纏綿,又帶著哀切的喘息,“對不起……你隻是給了我一個吻,我不該……”

外麵的夜雨一滴滴砸進她心裡,濕噠噠的。

“是我太貪心了。”

衛昭額頭抵著她的肩窩,哽住。

見她不語,他慢慢將她的手放回原處,又伏身親她的唇。

一下又一下。

動作虔誠。

“薏薏在生氣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鐘薏搖搖頭。

生氣倒算不上,因為他姿態著實卑微,且被占便宜的是他自己。

可是,“你彆……你彆那樣了,”她囁嚅著,“我們……還沒有成婚。”

這種親密實在是太過了。

鐘薏看不清他神色,隻能感覺到他埋在肩窩裡點了點頭。

外麵雨聲未停,打在屋簷上滴滴答答,潮意漸散,她窩在他懷裡,被他拍著後背哄睡。

被硌著的感覺不太好受,可衛昭不願意自己去處理,依舊緊緊抱著她。

鐘薏累極了,還是在他的拍撫中睡去。

一陣涼意,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蹲在一片泥濘的土地上。

雨還在下著,沒有了下午的急驟,更像是霧,打在頭上的鬥笠上,激起一片細碎聲響。

——鬥笠?

不僅是鬥笠,背上傳來重量也讓她一愣。

一個背簍,取下後,發現裡麵裝了些常見的藥草。身上半腕處袖口衣料發白,質地粗糙。

麵前植物墨綠,絨毛上蓋了一層晶瑩的小水珠。

她有些茫然,視線盯著這長了一小片的暗紫色細莖植物——靈苓草,常用於治療跌打損傷,生長於深山幽穀。

可是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兒?

天地靜謐,隻餘雨聲和風拂林葉。

像是夢。

她朝前走了幾步,忽聽右側傳來窸窣腳步,一隻小黃狗鑽出林間,通體金黃,隻到她小腿,見她便興奮地搖尾巴,叼著她的褲腳往前拖。

鐘薏發現自己對這隻狗莫名有好感,順著它的力道走了幾步:“你要把我帶到哪去?”

狗像是聽懂了,叫了一聲,扭頭往前走。

她跟著它上了山路。春山正盛,草木葳蕤,雨水浸透泥土,腳印踩下會微微凹陷。

鋒利的枝椏劃過小腿,帶來的觸感異常分明,令她恍然以為一切都是真實發生。

鐘薏越走越慢,雨中風起,空氣裡漸漸浮出一絲血腥味。

她見過衛昭射虎時的場景,對這股濃烈氣味格外記憶深刻。

狗兒見她遲疑,又撲上來叫。

響亮的叫聲在林中回蕩,回聲傳來,更顯幽寂。

鐘薏背後寒毛乍豎,後悔跟著它一路到這,又擔心叫聲會引來彆的不明東西,隻能強壓不安,小心地彎腰接近前方。

撥開一片幾乎和她同高的樹叢,眼前視野開闊了一些。此處地勢偏低,有個小洞穴,洞口有被扒拉過的痕跡,地上還拖著蜿蜒的血跡,一直通向洞內。

她心中一寒,腳步慢下來。

小黃狗停在洞口處,不再叫喚,先一步撒著四肢奔進去。

鐘薏咬著嘴唇,站在草叢中猶豫著。

雨已經停了,日光破開雲層,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被溫熱包裹著,悄悄睜開眼。

她睡覺一向規矩,醒來時依然維持著睡前的姿勢,枕在他手臂上,腰間被另一隻臂膀摟住。

衛昭還在睡,眉眼沉靜,長睫投下濃密的影。

她想起昨夜的親昵,再想到那場夢,在被窩裡悄悄笑了一下。

剛笑,頸側便有道氣息貼近。

男人還沒睜眼,聲音低低:“薏薏做什麼夢,這般開心?”

鐘薏臉一紅,想到如今兩人已是兩情相悅,聲音也軟下來:“我夢見自己在山裡……遇見了受傷的你。”

“受傷的我?”他嗓音懶散,似笑非笑,“哪裡受傷?”

她回憶著夢裡場景,皺眉:“沒看清。隻是流了好多血……臉色蒼白,快不行了一樣。”

男人的睫毛動了動,隨即睜眼,眸底黑沉沉一片。

“然後呢?”

“不記得了隻夢到這裡。”

“好像話本上的故事哦你說,我們前世會不會就是如此相遇的?”

她抬起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

慈和堂正殿內,晨曦透過紗窗,皇太妃已經洗漱完畢,正用早膳。

玉勺輕觸碗中燉的軟爛的燕窩,婢女容兒端立一旁稟報:“昨夜陛下留宿凝香閣”

蕭樂敏聽罷,未作聲色。

“今早離去時,與鐘小姐同乘帝輦,直至澄心堂後,鐘小姐方才步行出了承乾門。”

聞言,她這才挑眉,神色不明。

天子轎輦乃是景朝幾代帝王專屬之物,象征無上威儀尊貴,立製以來從未破例。

宮中向來有規矩,即使是皇後也無權與天子同乘,後妃出行,更是乘坐與各自品階相匹的步輦,嚴守尊卑,不得僭越絲毫。

而她一個未經冊封的閨閣小姐卻獲此殊榮,實在耐人尋味。

殿中一時唯有銀筷碗碟碰撞的輕響。

蕭樂敏放下銀箸,接過旁邊侍婢呈上來的濕帕拭手:“這冷冷清清的後宮,終於是要熱鬨點了。”

她又吩咐:“你去庫房挑點小姑娘喜歡的頭麵首飾,一並送到鐘府。”

容兒含笑:“娘娘您體恤鐘小姐,日後她進了宮,必然也感念您的好。”

昨夜敏太妃聽聞陛下進了凝香閣未出,便早早讓人傳話,免了她今日清晨辭彆的繁瑣禮節。

請鐘薏進宮時,太妃派的也是身邊最為親信的總管李徳,出行極為低調,為掩人耳目,宮中連風聲都未傳出幾縷。

蕭樂敏未置可否,論不上自己對鐘薏如何體恤,這般隻是給了皇帝一個從容行事的理由。

她指尖撫過濕帕:“算了,禮先備著,彆急著送出去。宮裡宮外,總歸要看陛下意思行事。”

她輕歎一聲,目光幽遠:“明昱比他父皇重情,也不知是福是禍。”

檀香嫋嫋,縈繞空中消散,容兒垂著頭,不敢隨意接這話。

蕭樂敏出身錦州簪纓世家蕭氏,乃南方士族中顯赫的名門,早年她曾被名醫斷言活不過二十,父母因此不忍她遠離膝下,直到二十六仍留在家中。

她在先帝未封太子時便嫁入王府,比之足足年長六歲,年齡容貌皆不如其他嬪妃出眾豔麗,唯“溫婉”二字堪堪可稱。

因母家身份足夠顯赫,為她保駕護航,便讓她得了一些寵愛,順遂入妃位。

活到這個歲數,年過半百,看儘後宮興衰變換,世間一切已成雲煙。

剛用完早膳,便有婢女來報:“娘娘,長華郡主來了。”

皇太妃臉上終於露出笑:“這丫頭,好久沒來看本宮了。”

不一會兒,門口款款走進一姑娘,衣著鮮麗奪目,姿容妍麗,細挑的雙眉間帶著幾分倔強。

衛婉寧步入堂中,端正行了個禮,小心翼翼靠過去。

“祖母可有想我?”

蕭樂敏見她模樣,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上回我說了重話,你便記仇了?”

衛婉寧乖巧道:“我怎會記仇,祖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我好。”

二人閒話片刻,衛婉寧似是猶豫了下,終究忍不住問道:

“聽聞表哥今日來慈和堂了?”

太妃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語氣也冷了幾分:“你還死心不改?”

衛婉寧倏地跪下,雙手抓住她外袍的下擺,聲音帶著哽咽:“祖母!我自然是知祖母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喜歡皇上”

蕭樂敏冷笑:“你以為我替你求了個郡主,便代表他把你放在心上?不過是念著公主的舊情罷了。”

婉寧眼淚落下,顫聲:“陛下這麼多年僅太子時身邊有過一小妾,為何我不能試一試?

“不管如何,我也是唯一在陛下身邊多年的女人”

敏太妃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軟下來,語氣稍稍緩和:“長華,公主臨終前特意托我照顧你。這些年,我也算沒辜負她。”

“如今你什麼都不缺,榮華富貴儘在手中,何必非要執念於此?”

她眉宇間染上幾分疲憊:“陛下如今坐擁江山,喜怒無常,心思深沉比原先更難揣測,嫁娶之事不說他根本不聽我的若論什麼母子舊情,根本無可能。”

“他如今對我的寬容,也不過是念在自他十一歲時便由我照拂的舊情。”

說到此處,她語氣愈發冷淡:“我早已看透,如今不過是守著慈和堂圖個安穩,若真的替你開口,不僅幫不了你,隻怕我自己都難保全。”

“後宮之中,不得寵愛之人的寂寞遠比你想象得更甚。你若真的入宮,嘗儘辛酸無助,到那時害的還是你自己。”

衛婉寧跌坐在地,臉上淚痕未乾,被她語間狠絕震懾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是大公主之女,自小受儘周圍人寵愛,六歲時,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個三皇舅。

那時,衛昭尚未被立為太子,身份尷尬,被生母連累貶入冷宮。

一場大火後,敏妃受陛下吩咐,將他接到身邊撫養,他才得以脫離冷宮的陰暗。

她初初並未把他放在眼裡——實際上,沒人看得上他。

乾瘦如柴,隻比她高一些,渾身帶著股疏冷戾氣,看人眼神陰寒,晦氣又不討喜。

可大公主把敏妃視作親母,關係親密,她被帶著去慈和堂拜見時,總會與他照麵。

她一直抱著輕視態度,但幾年後,衛昭出落得越發芝蘭玉樹,氣度雍容,比幾位皇子姿容更甚,仿佛被抹去塵灰的明珠。

看向她的眼神雖冷漠如初,可她卻不知何時起,見到他時,心中竟夾著難以言喻的羞澀與心動。

他們年紀相近,因此衛婉寧對他的稱呼,從最開始不情不願的“喂”,到後麵的“三舅舅”,到現在的“表哥”。

其中心思隻有她自己知道。

衛婉寧回過神,小心擦去臉上淚水,下頜昂起。

敏太妃看著她的表情,目光如刀:“我今日同你說的,你可記住?”

她乖巧應答:“長華知陛下不是自己可以肖想之人,日後也不會想著入宮了。”

蕭樂敏聽罷心中一鬆:“你能這般想便是最好不過。”

“你今年已經十六,你爹愚昧無能,必然不會為你日後籌謀。且安心,時機成熟本宮自會為你擇一門良緣,你靜心待嫁即可。”

“長華謝過祖母。”

衛婉寧從宮中回到郡主府,坐在房中。

婢女端來一盞新沏的茶水,她剛入口,眉頭一皺,猛然將茶盞甩出,上好窯瓷碎成一地,茶水混著茶葉打濕地毯,滿地狼藉。

“你們想燙死我?!”

她心中鬱結憤懣難消,霍然起身,揮手直接砸碎門口立著的半人高瓷瓶。

幾個婢女戰戰兢兢立在旁邊,大氣不敢喘。

郡主最近幾次從宮中歸來都如此生氣,可怒氣一平,轉眼又要重新盛裝打扮進宮,如此循環往複,受苦的隻有她們這些下人。

衛婉寧看著一地碎片,咬牙冷笑。

蕭樂敏這老婆子貪生怕死,不敢幫她,還得靠她自己來。

衛婉寧還沒來得及計劃,翌日早晨,一道聖旨如同巨石投湖,濺入平靜上京。

聽竹居內,暉光灑落珠簾,微風拂過修竹,沙沙作響。

鐘薏斜靠在後院搖椅上,手中捧著本《書生的狐妖心尖寵》,遮住泛紅的臉頰,桌上還摞著幾本書名各異的話本子。

昨日從宮中回來,她每不小心瞥到自己手心,心中總會泛起羞意。

她左思右想,覺得有必要先弄清楚——天下有情人,都這樣……嗎?

於是她翻出上回和蘇玉姝去觀微樓購得的話本,準備好好研究一番。

上京如今有一處專管書籍內容的機構,名為綠江院,其中規矩極為森嚴,為防止某些不合規範的書籍流入市麵造成影響,所有書籍出版上市前,均需經過綠江院的嚴格審查。

她翻得飛快,一連看了好幾本。

兩個人相處時,氣氛剛讓人麵紅心跳,作者總會莫名開始寫景,扯到花瓣、露水、紅梅,甚至小舟、大海卻始終沒細寫這事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鐘薏有些泄氣,開始埋怨起這個不識好歹的綠江院來。

佩蘭匆匆跑進,打斷了鐘薏的胡思亂想。

她氣喘籲籲道:“小姐宮裡來人宣旨了,老爺讓您現在去正廳!”

鐘薏“啪”一聲把書封蓋在旁邊小幾上,慌亂回應:“哦,好什麼?”

佩蘭是知道前晚她留宿太妃殿的,臉上的笑掩不住:“我聽小秋說,來的人看起來是什麼大太監,那通身氣派!”

“定是小姐得了皇太妃的青眼,給您送什麼封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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